宋筱累了一天,坐著許嘉言的保姆車將她送回住處自己才慢慢朝家走。路上還有未化的積雪,踩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她雙手插兜什么都沒有拿。
沉沉的吐出一口氣,看見眼前一片白氣。
這才恍然發(fā)覺時間竟過得這樣快,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十二月中了。再有半個月,許嘉言的這部電影就要殺青了,今年算得上是效果頗好的一年。去年九月份葉清歡簽下她之后就開始拍戲,一直到現(xiàn)在兩部電視劇已經(jīng)上映,反響十分不錯,現(xiàn)在這部和時遠對戲的電影也快要結(jié)束。
開年來還有兩個廣告就要上電視,宋筱忽然覺得時光匆匆啊。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出神,等到因為臉頰被冷風(fēng)吹得生疼,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竟走回了原先的小區(qū)樓下。看著熟悉的地方,忽然打心底里有點難過。
她是一個開朗的人,很少會有難過的時候。就如同葉清歡曾經(jīng)說她的話,就算是天塌下來了,她也不會心情低落。
可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為什么還這么難過。
四處看了一眼,發(fā)覺沒有自己想見的那個人,咬牙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她剛走,蔣帆就從一邊的樹叢里面露出了身影。
本來是打算今天過來看看,進房子里面坐一坐,可是誰知道剛下車就看見宋筱失了神一般的站在原地。等到心下驚喜想要上前的時候,發(fā)覺她竟看向原先他們房間的那個窗戶。
在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她朝四處張望,下意識的便以為她是在找自己,一個閃身就躲進了一邊。
本來是不該躲的,大大方方的面對她,哪怕就是被罵個狗血臨頭。可是每次見她之前都是這樣想好,每次一遇見的時候就慫的躲開。
他們在外面已經(jīng)遇到過好些次數(shù),可是正面碰上卻是從未有過。
他的眼神有些暗,看著她的背影,感覺她又瘦了,臉色也不太好。
還是因為之前那件事情嗎,難道還沒有痊愈嗎?
這一個月來,他時常睡不著覺,時常因為這件事情折騰的沒有辦法安然入眠,可是能夠怎么辦。蔣氏他已經(jīng)準備處理了,可是蔣老爺子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在家里面鬧死鬧活的,他一時心煩又是沒有想好下一個辦法。
總有一日他會讓這個公司給孩子陪葬的,不管多久。
抬步下了幾個臺階,上車往顧家開去。
那件事情過了,他除卻那一晚上門找宋筱之外,就在沒去過顧家了。是怕葉清歡再看到他失望,也怕沒辦法得到她的諒解而再次自責(zé)。
車子停在軍區(qū)大院外面,還在思考要不要進去坐一坐的時候,顧京煜開著車就從后面過來。
他半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擋住道路的那輛車的車牌號,一眼就認出是蔣帆。
經(jīng)過蔣帆車旁邊的時候,他按了一聲喇叭,降下副駕旁的車窗,湊過去問他:“怎么不進去,外面這么冷,等誰呢?”
蔣帆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點點頭。
兩人一道進去,葉清歡聽見喇叭聲就起身去迎接,誰知道門一打開卻看見的是蔣帆那張臉。她倒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蔣帆也是一臉尷尬。
“他去停車了,讓我先進來。”
葉清歡將門又打開了些,點點頭,“哦,那你進來吧。”
剛好到飯點,葉清歡今天好不容易到了下午的時間能夠哄睡兩個孩子,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顧千行夫妻兩也過來蹭飯吃,他們回來之后沒有住在顧家,知道顧家小輩多,朋友時不時來住一住也擔(dān)心沒有房間,于是兩人就直接在軍區(qū)大院附近買了一套房。
兩家住得近,平時有個什么事情一喊就到。
蔣帆一一對著客廳的人打了聲招呼,然后才有些拘束的坐在沙發(fā)上。葉清歡想是看出來他的情緒,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外面那么冷,先喝點水熱熱身子,等他進來就可以吃飯了。”
抬眸詫異的看她一眼,實在是沒有想到葉清歡會忽然這樣與他說話。
那天晚上她的一字一句以及那一巴掌都還歷歷在目,他本該生氣的,從小到大除了外公沒人打過他。更何況那是臉,但是今天她這樣說了一句話,先前的拘束感都消除了,甚至是還覺得隱隱有些獲救的感覺。
就好像是,罪孽深重的人遇到了救贖。
顧京煜剛一進門就開始左右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不在面前,“握瑜呢?”
葉清歡上前去迎他的笑臉一僵,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有些吃味,可是礙于旁人在只好淡笑,“剛睡著了,先吃飯吧。”
“都吃飯吧。”韓玲見人來齊,起身說了一句之后一行人都朝餐廳那邊走。
顧京煜脫了衣服掛在一邊的衣架上,有些心急地說:“我上樓去看她一眼,等會就下來,你先去吃。”
見他幾步就朝樓梯走去,葉清歡頓時臉色就變了。
“顧京煜。”
被叫的人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她一眼,只見葉清歡臉色不好,但是也不至于黑著臉,他一時間沒弄懂她到底怎么了。葉清歡就接著說,“先吃飯吧,剛剛哄睡著,等會有的是鬧得。”
孩子沒出生之前,葉清歡一直擔(dān)心自己在他心里面的地位會下降,可是生了孩子之后他卻還是像從前那般對她好,甚至是沒有一絲偏向女兒,心里面也就放下心來。兩個孩子太小,又是早產(chǎn)兒自然比不得旁的事情,葉清歡就是多了一份心思在兩個孩子身上。
可是誰知道,就是因為這樣,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顧京煜儼然已經(jīng)成了女兒奴。可是明明女兒隨她姓,偏偏姓顧的孩子再顧家卻是絲毫的不受寵,上到爺爺奶奶和爸爸,下到簡晨。
葉清歡拉著一頭霧水的顧京煜走向餐桌邊,坐了專門給他們留下來的位置。
餐桌上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蔣帆也是問一句說一句。
顧千行對這個孩子倒是有幾分熟悉,心下暗想以前這孩子不是這樣的啊,以前的蔣帆按道理來說只要是他在的地方都不會安靜下來。可是今天卻一直埋頭吃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顧京煜給葉清歡夾了一筷子青菜,然后隨口一問:“京瑋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穆青說起這個就有點來氣,在電話里面給他安排了許多的好女孩,誰知道被他一口就拒絕了。家里面的長輩雖然說從不干預(yù)他的工作,可是現(xiàn)在一家子都在京城,就他一個人還在美國那邊。
這么想著,哪里能不生氣。
顧千行放下筷子,笑著回:“說是就這兩天了,上個星期已經(jīng)遞了辭職信,今天早上八點多給我通了電話說是在收拾房子。”
“回來以后他是打算做什么,繼續(xù)從事律師還是去公司?”韓玲喝了一口湯,見沒人說話她才開口。
這個問題先前他們商量過,比起兒媳婦的事情來說穆青也是毫不在意,“他喜歡做律師就讓他去,反正時間還長我和他爸爸在幫他承擔(dān)幾年,等到他再大一些讓他和煜兒學(xué)學(xué)繼承公司吧。”
“話雖這么說,但是會不會不太容易?”葉清歡遲疑地問。
“怎么說?”
“我總覺得小瑋對公司實在是沒什么興趣,既然這個樣子的話不如就讓他早些上手,也能早點適應(yīng)。”
聽到她的建議,穆青和顧千行也是一愣,之前想的比較好倒是沒有想到這回事。
“回來就和他商量商量。”
吃過飯后,顧京煜和蔣帆上樓。
顧千行夫婦兩又待了一會,本來是想等到兩個孩子醒來都這晚一會在回去的,可是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兩個孩子還不見醒來,兩人就離開顧家了。
葉清歡去廚房洗了一些當季水果,將蘋果切好放進盤子里面抬上三樓。
書房里面的兩個人聽見外面的響動也毫不在意,葉清歡悄悄推開門走過去,將水果盤放在他們兩人面前的茶幾上就準備離開。
“清歡。”蔣帆開口。
葉清歡回頭看去,站在原地等他繼續(xù)說,“我一直都想知道,宋筱為什么沒辦法原諒我。我爺爺害死我們的孩子,我的確有原因,可是原因都是在于我沒有考慮她去出差導(dǎo)致這樣的事發(fā)生。至于其他的原因,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葉清歡想也沒想就回應(yīng)。
“可能在你們男人看來,一段感情,只要自己付出過一點點了就夠了,哪怕她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也都無所謂。反正受委屈的不是自己,所以也不需要有任何行動。”
她略帶嘲諷的話語竄入江帆耳中,刺激的他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我不是不想的。”
“可是你沒有做啊。”葉清歡似笑非笑。
在旁人看來,甚至是顧京煜看來,此刻葉清歡的表情實在是對于蔣帆太過殘忍了。她總是能夠不動聲色的擊垮你所有的防線,然后將你收拾起來的所有心情又踩在腳下狠狠碾過。
葉清歡慢慢在書房里面走著,棉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發(fā)出咚咚聲。
“可能一開始,她不恨你只是有些怪你,怪你為什么不能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出現(xiàn),然后將那些欺負她的人一一收拾個遍。后來等到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想的可能都是妥協(xié)這么多最后果然都抵不過這樣一個結(jié)局。明明你沒有辦法保全她的平安卻還要去招惹她,蔣帆,你說經(jīng)歷過這些之后,她怎么能不恨你。”
這話說到他的心坎上,蔣帆竟是找不到一絲錯處去反駁。
的確是這樣,當初明明知道蔣老爺子不會答應(yīng)這樣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人進入自己的蔣家時去招惹她,在還沒有確定蔣老爺子真的已經(jīng)接受了宋筱的時候倉促接手公司,讓她陷入如今的境地。
說到底是一起大的,看見他這樣子心里也不好受,顧京煜開口安慰了幾句。
葉清歡走過來,坐在一邊的小沙發(fā)上,“等著吧。”
“什么?”蔣帆被她忽然的一句話弄的腦袋轉(zhuǎn)不過彎。
“再等一等吧,給她些時間或許自己就好了。她是愛你的,我們都看得出來,宋筱這個姑娘,看起來沒心沒肺,實則上卻是我們?nèi)齻里面最敏感的。你要她現(xiàn)在沒事人一樣的跟你繼續(xù)在一起,可能她都對不起她自己,別說你們的孩子。”
顧京煜也跟著接話,“你就再忍忍。”
葉清歡忽然想起她曾經(jīng)無意間聽到的那句話,幾欲張嘴最后還是沒有開口詢問。倒是顧京煜一眼就看出來她有些不對勁,示意她說出來。
“蔣帆,我之前聽你說過,你打算毀了蔣氏。”
“是。”
他鏗鏘有力的一個字震撼到了葉清歡,她瞪大眼睛:“你玩真的?”
蔣帆父母的事情后來他也給顧京煜隨口提了幾句,所以顧京煜現(xiàn)在是知道這件事情是為什么的,至于是不是因為宋筱更多一些他就不知道了。
他在顧家又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中途葉清歡聽到孩子的哭聲就離開了,顧京煜卻是將他陪到最后。
回到房間的時候,兩個孩子又被葉清歡哄的睡著了。一問才知道剛剛那么大的哭聲是顧懷瑾的,顧京煜倒是詫異,也沒有多問兩句。
葉清歡站在浴室門口,有點不理解的問:“你們?yōu)槭裁炊疾幌矚g懷瑾,剛剛要是哭的是握瑜的話,你恐怕都已經(jīng)著急地撲上去了吧。”
像是體會到她的醋意,顧京煜舉著牙刷失笑,“所以你現(xiàn)在是跟孩子吃醋了?”
“我說正緊的。”葉清歡靠在門上,單手支腰,“你說你一天,成天把你的女兒掛在嘴邊上,可是人家對你無感啊。每一回簡晨來了之后,握瑜就興奮的跟打了雞血一樣,在他懷里面又是笑又是咿咿呀呀的。倒是你的兒子,見天的被你女兒欺負,上一回頭發(fā)被他姐姐拽著頭皮都紅了,也沒見你問一句。”
顧京煜漱了口,利索的洗了一把臉,葉清歡伸手拿過毛巾替他細細擦臉,只聽見顧京煜說:“男孩子嘛,那么嬌寵干什么,倒是女孩子才要好好慣著。窮養(yǎng)兒富養(yǎng)女,這個道理你不會是不懂的吧。”
他神色忽然一僵,想到葉清歡剛剛說的話,一把抓住她的手:“哎你別說,我也覺得女兒是不是太黏簡晨了一些。你不說我還沒發(fā)覺,你這一說我就忽然覺得還真的是,不行,以后我要讓他離我的女兒遠一些,免得以后要是拐跑了怎么辦。”
葉清歡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將手上的毛巾甩在他的身上,“說什么胡話呢,簡晨多大了,十九了。這樣看來都大了這么多,你也好意思往那方面想。”
“我這不是擔(dān)心嗎。”
“滾去睡覺,擔(dān)心的這是個什么事。”葉清歡已經(jīng)被他的腦力折服。
從前怎么就沒有見到顧京煜竟是這樣的模樣,不是很高冷嗎,不是很少言嗎,怎么到了私底下變成這個二百五的樣子了。
“有時間多擔(dān)心擔(dān)心你的兒子吧。”
顧京煜鉆進被窩,笑著朝她靠過去:“不用擔(dān)心他,擔(dān)心他是他媳婦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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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的我剛碼完字,這幾天記性有點差,今天的我就先發(fā)了。明天更新的時間大概還是這個點,要不然就是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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