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央眉頭一皺,果然半云蕭繼續開口道。“我與猗湖自小訂下親事,誰知如今她卻被慕少主風姿所惑,我這個未婚夫,也只能祈禱某日她能回心轉意。”
“回心轉意?”慕流央冷笑一聲。“那你便繼續祈禱吧,就看你這誠心能不能傳進猗湖耳中如何?”
桑衍指尖一動,覺出一提到蘇猗湖,慕流央多多少少是有些亂了心緒,而那邊半云蕭則嘆了口氣,出言解釋。“我自小愛慕她,又怎么好阻攔她的心之所向?只是慕少主,束柳宮,可是絕不會同意的。”
確實如此。
侍仙湖心之上的束柳宮,先不提是詭術勢力,其自詡神明之后,雖是人類卻站在神明一方,甚至數代繼承圣子,都是以白狼為長參見跪拜,與憎恨著神明至如今的慕城,不可能互相接納。
若知道這二人的事情,蘇猗湖必然會被帶回侍仙湖,就算原本不是那么考慮半云蕭,也會直接選擇聯姻,斷了蘇猗湖的全部念想。
慕垠就更不要說了,慕垠古板守舊,極為在乎家族臉面,不要說是束柳宮,就是隨意一個詭術世家的女子,他見了不把人家抓起來就算是禮節了,要這樣一個圣子嫁入慕家,除非他死了才行。
他與蘇猗湖之間,隔著一面湖,一座城。
“若我這不小心提一句,猗湖她恐怕會傷心的不行吧。”半云蕭看見慕流央眉頭擰起,裝模作樣的長嘆一聲。“誒呀呀這可怎么是好?”
桑衍見慕流央久久沉默不作答,看向勾著唇看似對蘇猗湖毫不在乎的半云蕭,她心念一動,平靜反問道。“若婚后枕邊人心上不是自己,說不得碰不得猶如未嫁,誒呀呀這可怎么是好?”
半云蕭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慕流央被桑衍的話點醒,低笑一聲。“多謝半云少主提醒,只是若我提一句,猗湖必然愿意放棄圣子之位同我四處逍遙,到時候看在半云少主如此在意的份上,請帖必然也多你一份。”
“看來是我多慮了。”半云蕭咬牙切齒說這一句,他看著慕流央艷麗卻令人生妒的模樣,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只是還望慕少主,有幸能走到那一日才好。”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半云蕭不再多言,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廂房門被重重摔上,慕流央瞇著眸子心情不錯,笑道。“什么阿貓阿狗也敢到我這兒來叫囂,猗湖這么惹人憐愛,也有些讓人煩惱呢。”
“他那日與西疆皇儲的會面,說不定就是針對你的,你還是小心些。”桑衍看著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小小嘆了口氣,若不這么囂張就不是他了不是嗎?
“他能做什么?他半云蕭可不是學生,半云家的少主若是敢在東亭輕舉妄動,能不能活著滾回北方可就不好說了。”慕流央一想起那人也敢喚一句猗湖就不爽的很,恨不得半云蕭來針對他呢。
情敵之間,不打一架不是太浪費情敵這二字了嗎?
桑衍沒有再出言,但卻也沒有放松警惕,半云姝與他是親生兄妹,又聽聞他們母親是個狠辣的人,所以這三人必定是同一個性子。
半云蕭看似冷靜,可半云姝初遇她時候不也并非如今這幅瘋癲模樣嗎?若為了心念之人,就算是城府極深的半云蕭,也必會執拗而不擇手段。
瞧半云姝整整十三年都在算計慕流央,因為得不到他而發瘋,桑衍不覺得半云蕭會一直是這樣游刃有余,若他也發起瘋,旁的都不顧了,吃虧的肯定會是慕流央。
“不提這些,去找許行素吧,個人賽結束之后,團體賽二場也該開始了。”
聽慕流央這樣說,桑衍應聲將龍血收起,兩人一并離開廂房,見這二人出來,一直守在門口的人終于松了口氣,引著他們走出拍賣場,進入商社大堂。
與西疆房間窄小展臺卻很寬敞的商社不同,慕城商社放在拍賣場外的這一間兩側壘的很高,也許因為都是材料的緣故,全部都零散的放在一處。
桑衍挨個看過去,有些能認出,更多的是有猜測卻和印象中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亞種。
無論是什么學院,主課當然是更側重對命魂的掌握,如東亭般對草藥材料講解的副課也不是沒有,但更深入還是要自己去藏書閣一一背過,畢竟若不是藥師刻印師等職業,這些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什么大用。
慕流央見她對這些材料好像有興趣,兩人便繞了一大圈才往門口走,桑衍突然停步,向著門口望去,那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隱約有爭吵聲。
“胖的像豚獸還敢走在街上?!”柯容顯然是被氣瘋了,他雖然貴族禮儀做的不好,但也不會對一個年輕女子如此出言,不知道對面的人是說了些什么。
“你說我像、像?!”桓書軟張著嘴怎么也復述不出來,她抿著唇醞釀了半天情緒,最終握起小拳頭一拳懟在柯容下巴上。“打你個豬頭!”
“你敢打我?”柯容在西疆,女子都相對內斂,哪兒見過這么兇的,被一拳打的咬到了舌頭,口齒不清的威脅道。“小心我叫人劃花你那張臉,到時候走在街上誰都要——你又打我!”
“我懶得理會你你還沒完沒了了……”柯容腦袋一熱就分不出現在的情況,一把捏住桓書軟的手腕把她向后一推,自己往前走了幾步抬起了手。“上次還欠你一個巴掌,這回剛好還給你!”
桓書軟被推的一踉蹌,要不是桑衍扶她一把,就要摔倒了,她氣急了連身后有人都沒注意,甚至連巴掌都不躲。“那我要叫爹爹卸了你的爪子,叫你再推我?”
慕流央心道威脅的話,從這姑娘口中說出來怎么這么好笑呢,但也沒多猶豫,攔住了柯容,柯容手腕一疼被甩了回來,剛要開罵一抬頭居然是慕流央,當下渾身一顫,硬把話又收回去了。
“你們想干嘛?我告訴你,我哥哥可是到慕城來了,到時候你們誰也別想逃走。”柯容底氣不足,心道陸斬香怎么還沒找過來,自己控制不住的退了兩步。
“慕哥哥。”桓書軟神色一喜,知道自己不用挨打了,硬氣的站到柯容面前。“現在要逃走的是你才對吧?我們想干嘛就干嘛!”
桑衍心說這姑娘不想挨打當初就別撩撥柯容啊,現在不似在學院,把人打了可以說是切磋,若是皇儲真的在慕城,這事還不好處理了呢。
以這姑娘的身份,十有八九會演變成東與西的爭端,秦桓兩家也許不會說些什么,可慕流央還在這兒呢,慕垠肯定要訓他一頓了。
只是,這人這么囂張,果然還是一揍解千仇的好。
慕流央突然感覺到身旁的桑衍意外堅定起來,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旁柯容眼尖,看見了人群中擠過來的陸斬香,心下一喜,連慕流央也沒那么怕了,只是他還沒說話,就有個大包小裹拿著一堆小玩具的青年,先走到了幾人身邊。
“軟軟!你看,哥哥給你買到了。”青衣玉冠模樣俊俏的青年,與柯容背過的世家名錄逐漸重合,正是桓家三脈的長子桓瑯。
他這會兒食指拇指捏著一串糖葫蘆,余下三指還端著碗荷葉糕,倒像個小廝似的,桓書軟見到自己的親哥哥,立刻拋棄了慕流央拉住桓瑯的衣擺,手指向了柯容。“哥哥你來的太慢了,他欺負我!”
柯容一顫。
“誰敢欺負咱們軟軟……柯小皇子?”桓瑯對外人可不是一副傻哥哥的樣子,他冰冷的眼眸在柯容身上一掃。“皇室是什么意思,真當自己已經一統天下了?”
“是、是她先——”柯容真的委屈的不行,桓書軟站在街上,他本來沒想招惹,就多看了兩眼,那姑娘就沖過來了,結果怎么好像都成了他的錯?
還欺負,先看看是誰一拳頭砸在他下巴上好嗎?他現在舌頭還疼著呢。
“殿下、殿下。”陸斬香也終于趕到,她一看這狀況就知道柯容又闖禍了,急忙站在他身前。“抱歉各位,殿下他……”
“怕什么啊不就是個桓家嗎!今天我非要打這家伙不成!”桓書軟在后面做著鬼臉,本就生氣的柯容終于抑制不住了,一個小姑娘都不怕挨打和他叫囂,他能差了氣勢嘛?不就是挨打嗎?
這是紈绔的尊嚴!
“來啊,你打我啊!你不打我你就是豬!”
“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殿下,您別——”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的軟軟叫場面凝固。
緩步而來的少年個子不矮卻十分瘦削,面相相較于尋常男子而言有些纖柔女氣,那雙眼平靜卻泛著陰冷,這么簡單一掃便叫柯容瞬間閉嘴,他走到桓書軟身旁,緩緩俯身問道。“怎么了?”
“秦二少爺秦似錦。”慕流央見桑衍似是不熟悉的樣子,便低聲為她解釋道。“秦氏順位第一繼承人,是軟軟的聯姻對象。”
桓瑯桑衍曾聽桓書軟提起過,雖然已經畢業,但偶爾也會因桓書軟回到慕城,這位秦二少爺她倒是第一次見,看他年紀不大卻不在東亭,許是并沒有接到預備院的邀請,所以接受家族教育長大。
柯容這回是徹底無話可說了,面前的慕秦桓三家已經到齊,顯然都是為了這個小姑娘,現在他是不是已經只剩下挨揍這一個選擇了?
秦似錦眉目間的陰冷之色漸深,可自小在全天下的最美好中長大,桓書軟似乎察覺不到這份陰冷般,拉住了秦似錦的手。“阿錦,那個人推我。”
桓瑯也被如慕流央般徹底拋棄,望著秦似錦眉頭一皺,但還是后退了一步,秦似錦轉過身來,只輕輕看了一眼,陸斬香便覺得渾身寒毛乍豎,瞬間握住了腰間佩劍,步子一重,顯然是防衛的姿勢。
“既然這只手碰過軟軟……便廢了如何?”秦似錦聲音雖慢,甚至聽著還有幾分少年氣,話卻一點也不溫柔,他這話一出,不止柯容怔住,連桓書軟都慌張的一抬頭,怕他真的廢了柯容。
“你、你說什么?”柯容自小所處的環境,所有的爭斗都是些小孩子間的胡鬧,他哪里見過世家子弟真正心狠起來的模樣?只能本能的還口道。“我哥哥……”
“幾位。”就在事態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突然有架攆停在了幾人身旁,繡著虎撲鷹的窗簾被一只手輕輕掀起。
架攆中的人未曾下車,開口道。“是阿容頑劣,沖撞了桓小小姐,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略過此事?我必會將其好好教育一番。”
雖然未提及自己的身份,但在場的人已經心知肚明,慕流央作為慕城主人不得不上前一步,他掃了眼窗簾內隱約看不清的人影,冷笑一聲。
“皇儲殿下是不是太傲氣了些?難怪柯小皇子也是這一副與殿下如出一轍的模樣。只是如今慕城我是主殿下是客,也不好為難你二人……希望柯小皇子,別再惹出些什么事端才是。”
他是主,這邊秦桓二人可也是客,若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撞進這二人手里,柯小皇子能不能留個全尸,這就不干他的事情了。
“多謝慕少主。”轎中的柯定放下垂簾,低聲呵道。“阿容,還不過來?”
“我、我知道了。”柯容眼神示意陸斬香趕緊走人,自己繞到另一面上轎,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見轎子略微一晃便沒了響動。
“今日之事,還望各位萬勿掛心。”柯定放手叫車簾垂下,架攆便悄無聲息往長街北面走去了。
“他哥哥還真的來慕城了啊,我還以為這人在撒謊呢。”桓書軟回過身,撒嬌般對桓瑯說道。“太慢了哥哥,軟軟會被欺負的。”
“以后便不指望他了,阿錦不會叫誰欺負了軟軟。”秦似錦不著痕跡的將桓書軟拉回自己身側,遞出一只糖畫。“喏,給你買來了。”
桓瑯看見自己的傻妹妹為了一只糖畫高興的眼睛都亮了,心下一嘆,秦似錦是什么人?以病弱之身硬是殺了三個嫡兄,心狠的能吃人,叫這么個家伙娶自己的妹妹他能舍得?只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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