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大可放心,這客棧有人守著,保證您會是安安全全分毫無損。”秦旭是不打算再和她多話,抬步向著門口走去,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道。
“您要說是哪家詭術,許是您也聽過。”
“紫玉封魂半、云、家。”
“這么一個兇獸,慕城也得小心些,多有得罪,還望您見諒才是。”
秦旭說了什么客套話陸斬紅是一概不知,她咬著牙皺起了眉,低聲道。“果然是他們,自己栽了就算了,還要拉我們下水……”
掌心中的聯絡始終暗淡著,叫她攥的更緊了些。
陸斬紅這邊咬牙切齒,希望皇儲能有所聯絡,水和煙那邊則是心生怨氣,她也算是強者,被幾個少年縛住手腕壓向前方,不滿的很。
“我說,你們這么用力,我的手腕很痛啊。”水和煙掙扎了兩下,可身后的少年對她根本不做理會,叫她忍不住低哼一聲。“我就是個侍女而已。”
“侍女還不知道什么叫做閉嘴?”秦旭瞇著眼睛嘲笑一句,懶散的威脅道。“本少爺若是看你不爽,可會叫人掌你的嘴教教你規矩。”
水和煙呼吸一頓,暗自咒罵起來,她掃見身旁少年衣領上翎羽衛的標識,立刻知道前方領頭的,應該是秦家分宅的那位小少爺秦旭。
她心中暫且不算太過焦急,想來既然是秦家人出面,就不會在慕城中過于囂張,最后還是要轉手到慕家,時間也足夠殿下想辦法弄她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去查半云的那伙人究竟是誰,秦家必然參與其中,是否也會有慕府的手筆?
拐過街角,秦家分宅的燈火逐漸明亮起來,大堂與院中雖然暗著燈火,但二樓處倒很明顯能看見有人,對方推窗向下一望,又將窗戶關合。
水和煙沒在這短短時間看見對方的模樣,只是眼見著秦旭不是帶她往宅子里走,而是好像要去地下,急忙出言道。“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里啊?”
她見秦旭轉身向后望來,立刻步下驟停被少年們推搡的身子一歪,長發散落在肩上,艷麗的模樣之上神情柔弱。“我真的,只不過是個侍女……”
翎羽衛的少年們看不見一般繼續拉著她向前走,不過這些人反正也不是她的目標,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仍然落在秦旭身上。
“你還是省省心吧。”秦旭才懶得和這女人較量什么,反正進了地下,對方就再也沒有搞出這么一副模樣的機會了。“行了,你們幾個,還不走慢些?”
不過怎么說呢,有人演戲給自己看,不看白不看不是?何況水和煙模樣不差,確實也是十分養眼,他還怕她反抗呢,正好叫她減少些警惕。
水和煙見引誘起效眉頭一挑,可秦旭的表情又讓她覺得有點同預料不一樣,只能眼看著對方推開地下室的門,隨著幾人往地下走去。
秦家地下更像是圈養牲口的地方,兩側皆是木欄牢房,并不算深,最里拐角處放著把十分舒適的圈椅,圈椅前華貴的小幾與這地牢格格不入,桌上新茶在杯中蒸騰起煙霧,又被一只纖白的手遞至唇邊。
那邊疊著雙腿,掌間握著一把短鞭把玩的人——
慕流央。
水和煙心中一冷,瞬間反身將押著她的少年踢至一旁,掌心雷電光球迅速膨脹起來,只是翎羽衛的少年們卻默契的并不上前。
“停下。”
又是魔鬼般的命令。
水和煙有所防備,自然不會被其影響太多,可只一瞬間的疏忽也叫少年們將她按倒在地,雙臂被迅速卸去,扭在背后。
那些少年的能力出乎她的意料,太過輕敵的后果就是如今下頜貼著地面,雙臂疼痛,但這并非絕境,若想逃出,哪怕自損些也是能夠做到的。
面前只看得見那人華綢織就的下擺,慕流央彎下身,短鞭貼著她臉頰滑下,將那張艷麗的面容抬起,聲音輕慢。“怎么,覺得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價值?”
水和煙緊閉著嘴,她確實可以死在這里,只是她并非一般的半掌成員,對于皇儲來說她的存活相當重要,所以暫且她還不會考慮自盡一條。
她總會從這個地方逃走。
慕流央喉中發出一聲短促的輕嘆,水和煙眼見著秦旭走到她面前,將下頜掐開,藥粉被倒入口中,她立刻周身暴起雷電,只是少年們輕易閃躲,而手上覆著光輝的秦旭壓根不當回事,強行喂下了藥劑。
那些雷電迅速流入地下,最后消失無蹤。
“這東西真的管用?”秦旭不知道席故霜那家伙還會調制毒劑,抑制命魂,這也該是相當高等的藥師了吧,東亭怎么凈是些天才?
最重要的是,那家伙看起來像個好人,沒想到主方向攻居然是毒藥,可怕、可怕……
不過目前最可怕的人,果然還是完全進入審訊狀態的慕少主吧,秦旭渾身一抖,心說如果樓上那個也參與進來的話,他是絕對在這地方呆不下去的。
是不是該讓翎羽衛年幼的幾個先走啊?
“如何?”
慕流央沒搭他的話,坐回圈椅問向水和煙,而發現自己連爆裂命魂自盡都做不到,水和煙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呼吸急促起來。
想個辦法……她不知是不是因為疼痛,冷汗已經從發間掉落落在眼睫上,眨眼的時候連視線都完全遮住,使得耳邊的話語越發清楚。
“我早就說過,要讓我知道元兇是誰,我非要把他的命魂挖出來不可。”慕流央語氣還算是溫柔,一雙興味盎然的冰藍眸子中,倒映著水和煙狼狽的模樣。
“我該叫你半掌首領……還是水和煙?”
……
桑衍悄無聲息推開了門,正是黎明,樹上的黃襟鳥也尚在沉眠。
她一手將扣子系起,指下是衣襟處暗色絲線繡成的附珠花,被她向上提了提整理整齊,她向前兩步站在院中,左右一望,又向著屋頂看去。
被高大樹木遮住晨光的屋頂上,白狼并未發覺院中的丁點動靜,呼吸平穩尚未蘇醒,連一只幼雀從枝上探頭,啄著他散落的白發都不知道。
桑衍也不知自己唇邊掛著笑意,只是叫黑霧沿著房檐漫上,至鶯雀身旁,將白發輕輕一動,鶯雀便受驚后躍,在枝椏間探出頭觀望著。
她沒再繼續打擾對方,自后閣慢跑著踏上東亭主道,開始了晨練。
三年院那邊已經能聽得到比武臺上的高呵了,不愿意參與其中的學生們都在分流至一二年院的幾個藏書閣,看見主道上有人勻速跑過,紛紛向著小路躲避,然后繼續低聲交談起來。
桑衍逐漸向著正門處跑去,準備繞過客院去白樓看看許行素有沒有猝死在那里,不過路過客院前供給回返學生們的暫居的時候,聽見院中傳來破空之聲。
這聲音她確實十分熟悉了,于是步子慢下,走至圍墻邊兩步蹬了上去,院中舞劍的紅衣青年似乎注意到了她,但卻并未因此停下。
慕流央心情很好,手上的劍雖然輕飄飄沒什么力度,可劍風卻在身側如游龍般織做密不透風的一道防線,正如他城府之前示人的輕盈笑意一般。
桑衍不習劍,可自小和慕流央一處,無數次見過他在東亭院中起舞般揮劍的模樣,也能看得出,他如今的劍勢確實和小時候有些不同了。
這人年幼的劍極為果斷,輕歸輕,可一招一式絕不纏連,如今卻綿綿一片,虛虛實實混在一處,看他抬劍時候似是猶豫,等接住這一招才知是千鈞之重,往往一步退后就失了制勝先機。
對于如離火或陸斬香這般真正的習劍之人,慕流央的劍顯然是太過輕巧,不過落在旁人眼中,這劍影與紅衣翩躚交織,倒是一番極美的盛景。
一直坐在枝椏間的蘇猗湖正是如此心思。
她一手擋開樹枝,沒發覺長久維持著同一姿勢已經是手臂麻木,瞧著對方劍出劍收,身子從原本的隱蔽處向外探出,足尖也不自覺懸空輕點。
蘇猗湖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喜歡的緣故,怎么都覺得對方是好看的過分,束起卻仍舊不聽話散落的長發、紅衣下比起尋常男子略顯纖細的腰身、就連因用力而繃緊的瘦削腕部,都叫她心念一動。
這個人……
就在她臉頰泛起紅暈,唇中喃喃有什么吐出的時候,近在咫尺處,傳來了語氣平淡但一聽就是調侃的少女聲音。“怎么不下去看?”
“桑、桑衍?!”蘇猗湖只覺得胸腔里的那東西瞬間被嚇停了,她試圖扭過身子,可是麻木的腰身沒有做出回應,叫她一轱轆向著院中跌去。
紅影輕如鴻雁,將跌落的蘇猗湖接在臂彎,慕流央就著將對方環在懷中的姿勢收劍,望著正跳下墻頭的桑衍問道。“怎么到我這里來了?”
“路過。”
桑衍的回答十分簡短,她本來是不打算打斷對方的,只是沒想到蘇猗湖會有那么大的反應,不過瞧慕流央出手的速度,顯然是早就知道她在這兒了。
蘇猗湖也清楚這一點,她原本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的,惱怒的推了慕流央一把,叫那個還纏在她身上的青年向后退去,自顧自揉了揉自己發麻的手腕。
“既然來了就一起吧。”慕流央并未揭穿對方,從一直侍在門邊的侍衛手中接過了食盒,放在石桌上一一擺開。“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桑衍居然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不過聽到對方后一句,還是聽話的坐了下來,叫慕流央布菜的動作一頓,雖然有所猜測但是沒問出口。
果然,那個白衣男人……
當他的眸子轉到不情不愿倚在石桌旁,眉眼間還帶著惱怒的蘇猗湖時,卻霎時間清明過來。
就如同他不該與蘇猗湖在一起,可無論誰來勸說他也不會放棄一般,那白衣男子是誰、是否于桑衍是良人這也并不重要。
只要桑衍樂在其中,慕流央自然不會干涉任何事情。
“倒也不是著急的事情,若你有事……”慕流央絕對不會直說想和蘇猗湖單獨用膳什么的,但其實他也有些擔心,桑衍要是走了,蘇猗湖沒了呆下去的理由,說不定會惱羞成怒扔他一個人在這兒。
桑衍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白狼睡得那么沉一時半會也醒不來,倒不如坐在這兒老老實實當蘇猗湖的理由。
這二人都這般親密了,任誰來看也只會認為是伴侶,可實際上至今沒說過確立關系的話,本來溝壑便難以跨越,若他們再猶豫些……
“半云家的人找到了新的落腳點,許是在府西。”見此慕流央也沒多勸,他分出一碗甜湯,放在蘇猗湖面前,將湯匙遞在她手中。“蘇小姐請?”
蘇小姐?
聽著不順耳的很。
蘇猗湖心中疑惑這人怎么突然又叫回了蘇小姐,前幾日不是還猗湖長、猗湖短的嗎?
可這話當然是說不出了,只能抿著唇氣惱的灌下一口,太著急燙著了舌頭又不能表現出來,咬著牙忍住,面色平靜的一言未出。
慕流央偏過頭掩著唇不敢真的笑出聲,沒看見只抬手的動作,蘇猗湖就已經在瞪他了嗎?只得輕咳一聲繼續講道。
“個人賽的時候這二人必然會來東亭,不知還會不會繼續生事。”
聽他說起半云兄妹,桑衍這才想起昨日聽東亭里的學生傳言,慕城城北有間客棧被燒,晚上又是封城,便出言問詢道。“慕城里怎么了?”
“也沒怎么,燒了他們的客棧。”慕流央話說的輕巧,顯然是對此十分滿意,繼續道。“趁此封城搜查,把三皇子妃逼了出來,還有,那位半掌首領。”
“水和煙?”桑衍的猜測是正確的,但她確實也沒想過那人的身份居然會是半掌的統御之人,立刻問道。“在秦家分宅嗎?”
正愁著藥引無處得知,可又找不到皇室之人呢。尋常的半掌不過是死衛,既不知曉也絕不會透露,不知道從水和煙嘴里,能不能問出些什么。
“嗯,秦旭在審。可惜皇儲跑的夠快,不然……”
慕流央的話叫桑衍動作一頓,隨即咽下白粥說道。“皇儲不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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