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小鮫人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第一件事就是掙扎著坐了起來，剛想要說話，卻看到在自己柔軟的水草床邊上，一顆五顏六色的石頭。
這是……
伸出手將那顆石頭拿了起來，瞬間，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便傳了出來。
小鮫人的雙瞳霍然睜大，激動的全身都在發抖，“鮫人淚！”
是的，這顆五顏六色的石頭正是他的鮫人淚！
“太好了！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小鮫人將石頭緊緊的攥在手中，激動的一時半會兒都說不出話來了。
然而，卻在瞬間，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鮫人淚回來了，那么，那只該死的狼呢？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便看到那里平攤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由自主的，小鮫人伸出手摸了摸緊致的肚皮，大喊道：“有人嗎？”
立刻，一個身影從一邊閃了出來。
是他曾經最貼身的侍衛，也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心腹。
“清，那只狼呢？”
“回族長大人，不知。”被稱作清的鮫人是一個全身上下都穿著黑色鮫綃戰袍的侍衛，手中拿著長矛，上面粹了毒。
“不知？”小鮫人皺了皺眉頭，“怎么會不知？！”
他可是他們鮫人一族的罪人啊！怎么可能不知呢？！
“族長大人，不知。”清再次重復了一遍。
小鮫人便霍然從水草中跳了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暈，身邊的人便趕忙伸手將其扶住。
“清！那只狼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離開了？！你們怎么能讓他就這樣離開呢？！你們為什么沒有阻止？！他可是殺了我兄長的人啊！”說罷，一把將扶著自己的手打開了。
然而，眼前的黑衣鮫人卻只是垂下了頭，一言不發，眸中似乎有著什么難言之隱。
“清！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兒？！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族長大人，您不要問了。清……不會說的。”語閉，手中長矛一轉，便飄然離去了。
原地，小鮫人微微一愣，白皙修長的雙腿一點地，立刻游了出去，然后就看到無數族人等候在外面，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紛紛彎下了腰，高聲喊道：“族長大人！”
可是，他卻顧不上這些，直接一把揪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一位鮫人大吼道，“說！那只狼呢？！”
然而，眼前的鮫人只是把頭低了下去，一言不發。
于是，小鮫人松開了手，又抓起了旁邊的一個鮫人，“你說！他到底去了哪里？！”
結果，依舊沒人說話。
于是，小鮫人冷笑一聲，長腿猛然變作了一尾魚鰭，“好！好！你們都不說是吧，那我就自己出去看看！”語閉，直接化成一道藍色的閃電消失在湖中。
其余眾鮫人一看，頓時慌了，一個個顧不得別的，直接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大喊道：“一定要攔下族長！千萬不能讓他浮出水面！”
一時間，整個合虛湖都沸騰了起來。
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小鮫人一頭浮出水面，然后吐出了口中冰冷的湖水，還沒來得及將臉上的水甩干凈就驀然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在那白色妖塔之上，有一個黑色的點，好像是被什么外力控制住了，一動都不能動。
而在那黑色的點旁邊，無數墮妖嘶鳴著、呼嘯著一口一口蠶食著那個黑點。
鮮血頓時染紅了白塔的墻面，一股又一股的流了下來，將甜膩的腥味兒蔓延在了整個合虛湖上空。
他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只妖！
“嘔！”
剛剛蘇醒就看到這樣一幕，小鮫人實在是有些受不了，立刻低頭干嘔了起來，卻因為昏睡了兩天胃中空空如也而什么都沒有吐出來。
這個時候，身邊陸陸續續浮現出了無數族人，卻在露頭的瞬間沉默不語，一個個目露哀傷的看著那個黑點兒，更有甚者將雙手交叉放在了額頭上，輕聲祈禱了起來。
小鮫人立刻叫道：“你們干什么？！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族長大人！”身邊立刻游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清。
“族長大人，您難道沒有認出來嗎？那個白塔上被墮妖蠶食的正是玄策啊！”說罷，將手指指了過去。
什么？！清……清他在說什么？！
小鮫人立刻抬起頭去，就看到那群墮妖似乎是吃飽了，一個個懶洋洋的飛進了妖塔中，而那個黑色的血肉模糊的身影卻一動不動的隨著高塔之上的冷風搖擺著，再次潵下無數冷血。
”族長，他就是玄策，為了你，甘愿受這每日墮妖蠶食之苦！”說罷，一顆清亮的眼淚居然從眼角滑了下來。
小鮫人愣住了，不知所措，然而在看到清眼角的淚珠時卻直接震驚的喊了出來，“清！你在做什么？！這已經是你的第六顆眼淚了！你怎么能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浪費自己的一顆眼淚呢？！”
然而，聽到族長這樣怒吼的鮫人男子卻突然笑了出來，說道：“族長大人啊……因為玄策……不，是狼王大人，他值得我們所有鮫人為他流下眼淚。”說罷，一揮手，“族長大人您看看吧，您看看您的族人吧！”
于是，小鮫人便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所有族人都在仰頭看著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眼角都掛著一顆清亮的淚。
瞬間，小鮫人呆住了。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只狼、那只狼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清！告訴我！到底在這幾天里發生了什么？！”
“好，族長大人，既然您想知道，那我們便不再隱瞞，就都告訴您好了。”身穿黑色鮫綃的鮫人將眼角的那顆眼淚接住，然后撒進了冰冷的湖水中，緩緩開了口。
“族長大人，您一定不知道，當初您的兄長為玄策變身其實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謊言？什么意思，你說清楚！”驀然聽到了對方居然說起了曾經的事情，還是他一直十分介意的兄長之死，小鮫人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當初您的兄長變身，確實是因為玄策族長，但是卻是被人下藥，強行改變的性別！”
“誰？！誰做的？！”
“您的父親，先族長大人。”
“什么？！”小鮫人在水中打了個冷顫，而周圍的族人卻突然揚起了詭異的笑容。
“是您的父親。”清點了點頭，“您有所不知，那個時候，當先族長大人知道玄策大人就是狼王血統最純正的后裔時，便起了歹心。”
“什么歹心？！”
“他將玄策大人的行蹤透露了出去，然后換取了無數靈石和鉆石，將玄策大人交了出去。那段時間，正是族長大人您閉關修煉之時發生的事情。”
“后來呢？”小鮫人想了起來，那段時間玄策確實沒有出現過。
“后來玄策大人就被抓回了狼族，而大量的靈石和鉆石也被送到了合虛湖中。然后……然后待到玄策大人回來時，就已經成為了狼王。只是，同時，玄策大人也知道了是您的父親出賣了他，所以當您的父親看到玄策大人歸來后，就想到了一個十分歹毒的辦法，就是讓您的兩位兄長變身，然后嫁禍給玄策大人！讓玄策大人成為整個鮫人一族的敵人！”
說到這里，清的眸子霍然變了，猛的抬起頭，就看到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已經開始恢復肉身。
與此同時，一聲輕微的、近乎于囈語般的呢喃從那個黑點口中滑出。
“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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