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邪氣的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真的很找打,宓銀枝的手越捏越緊,指甲都陷進(jìn)肉了。
唯有這樣才能控制滔天的怒意,不會(huì)沖上去一拳打爆他的頭。
溫月容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再次伸手,覆上宓銀枝的手背,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切勿大喜大怒。”
宓銀枝撇撇嘴,真覺得溫月容煩死了,來來去去都是這句話。
堂上,鐘無畏也被氣得不輕,揮手招來證物。
是一柄彎刀,只是被火燒得黢黑一片,只大概能看出原來的形狀。
跟著上堂的還有一個(gè)跛腳的匠人。
明錚瞟了一眼,不認(rèn)識,不過覺著此人肯定不會(huì)無緣無故被召上來。
“堂下何人?”
“草民華工坊鐵匠,蘇大錘。”蘇大錘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磕了個(gè)頭。
“蘇大錘,聽聞三月份,有人在你這造了一批彎刀,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鐘無畏眼神示意侍衛(wèi)將彎刀遞給蘇大錘。
蘇大錘接過,一眼看出此刀便是他之前所造那批彎刀。
“大人,這刀便是我三月份接的單子。”
鐘無畏再拍驚堂木,沉聲道:“詳細(xì)說來。”
蘇大錘略微回憶,緩緩道來。
三月下旬,突然有一個(gè)衣著華貴的人前來華工坊,想要造一批彎刀,并給出圖紙。
蘇大錘本沒放在心上,三日便造好了十柄彎刀。
“可還記得下單之人長相?”
蘇大錘思索片刻,皺著眉道:“身高七尺有余,身著華貴,眼尾有一顆痣。”
說到此處,明錚深吸了口氣,目光幽幽的落在蘇大錘身上。
蘇大錘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說下去。
鐘無畏卻沒打算放過這個(gè)好機(jī)會(huì),又去把明錚身邊的侍衛(wèi)提了上來,問道:“可是這個(gè)人?”
那侍衛(wèi)眼尾確實(shí)有一顆痣,痣還頗大,一眼便印象深刻。
蘇大錘瞪大了眼指著他,瘋狂的點(diǎn)頭。
“就是他,就是他來下單的,我店里好久沒有生意,對他印象極為深刻。”
明錚嘴皮微掀,“老頭兒,你可想好了再說!”
明晃晃的威脅,蘇大錘渾身一抖,說話都結(jié)巴了。
“應(yīng)……應(yīng)該是,是吧!”
宓銀枝終于忍不住了,呵斥了一句,“明錚,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明錚轉(zhuǎn)眸,舌尖輕添牙床,邪邪一笑,“小娘子,你是旁聽,這里也沒里說話的份!”
宓銀枝亦是輕笑,頗為得意,“我不但是旁聽,還是原告。”
明錚嘴角的笑僵住,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探究良久,方才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宓銀枝?”
宓銀枝的笑越發(fā)肆意,站起身來,走到大堂中間,剛好到明錚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副睥睨之態(tài)。
明錚抬頭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心里咯噔一下,一直以來有恃無恐的面容終于崩壞。
“明錚,天網(wǎng)恢恢,你終是要死在我手上的。”
宓銀枝聲音不小,讓堂上的鐘無畏也聽見了,扶額失笑,這孩子真的是……
無奈,鐘無畏輕咳一聲,淡淡道:“宓姑娘,本官自會(huì)將他繩之以法,姑娘不必?fù)?dān)心。”
宓銀枝聞言,轉(zhuǎn)身換上一臉笑意,“大人英明。”
轉(zhuǎn)身之際,宓銀枝又看他一眼,明錚從她眼中看到了弒殺喋血的意味,脊背發(fā)寒,額上都浸出了冷汗。
“明錚,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話好說?”
明錚撇撇嘴,頹廢的垂下了肩,“大人非要把這污名扣下官身上,下官自是沒辦法。”
說著,手指指了指頭頂,“只是頂頭三尺有神明,老天自會(huì)還我一個(gè)公道。”
鐘無畏心中不屑,也知道他死鴨子嘴硬。一拍驚堂木,高聲道:“巫溪屠村案,證據(jù)確鑿,兇手明錚,罪大惡極,當(dāng)處以刮刑,以儆效尤!”
明錚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鐘無畏。他一直以來的有恃無恐,不過是仗著有攝政王撐腰。
他此番是為攝政王辦事,只要他守口如瓶,不把攝政王透露出來,攝政王肯定會(huì)救他出來的。
雖未正式結(jié)案,可隨著侍衛(wèi)將他壓入天牢,明錚突然有些惶恐。
攝政王,真的會(huì)救他嗎?
……
刮刑,宓銀枝哼笑一聲,刮刑都便宜他了。
宓銀枝腳步飛快,像是在泄憤般,身后的溫月容和哥舒賀齊緊緊相隨。
兩人看著前方倩麗的背影,對視一眼,神色間皆是無奈。
“她是想親自宰了他吧?”哥舒賀齊問。
溫月容意味不明道,“她想宰的,或許不止明錚一人。”
哥舒賀齊恍然,明錚和亡命與巫溪眾人無冤無仇,怎會(huì)去殺人屠村?肯定是有人指使,而指使之人,除了攝政王,還能有誰呢?
“或許,她還想為宓家平反呢!”哥舒賀齊喃喃道。
溫月容難得多看了他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又要為亡命報(bào)仇,又要扳倒攝政王,還要為宓家百余口人平反。
十幾年前的案子,平反,談何容易?
哥舒賀齊搖了搖頭,突然有些心疼。
那么小的肩膀,怎么扛得起那般大的仇恨!
前方的宓銀枝走出老遠(yuǎn),突然轉(zhuǎn)過了身,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兩瞎嘀咕什么呢?”
兩人相視一笑。
哥舒賀齊快步上前,笑容若陽光般明媚燦爛。
“惡人被繩之以法,一時(shí)興奮,話就多了點(diǎn)。”
宓銀枝打量著他,明顯的不信。
哥舒賀齊見她目光澄澈一片,可瞳孔深處卻藏著滔天的怨氣,不免嘆了口氣。
“阿枝可是想翻案?”
“那是當(dāng)然,要是不幫我那便宜爹翻案,怨靈可不會(huì)放過我!”
“阿枝放心,宓將軍肯定會(huì)沉冤昭雪的。”
宓銀枝撇撇嘴,頗為得意道:“我宓銀枝出馬,沒有翻不了的案!”
哥舒賀齊看著她俏皮傲嬌的樣子,微微晃神,半晌才跟著笑出了聲。
宓銀枝卻在此時(shí)說了句“對不起”。
哥舒賀齊微愣,心揪作一團(tuán)。忽而輕笑出聲,好似冰雪初融,陽光灑下。
“阿枝,永遠(yuǎn)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不曾對不起我,情之一事,多為身不由己。各中酸甜,各自品味。”
宓銀枝眼神微閃,眸中波光一片,愧疚愈甚。
哥舒賀齊不忍見她流淚,自然的將她納入懷中,輕聲安撫。
溫月容見了,本欲阻止,恰好看到哥舒賀齊的表情,深吸了口氣,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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