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鶴冰如是說。

    鶴武聽罷，馬上走到鶴凈枝身旁幫扶著，感激涕零地答道：“多謝靈主體恤之恩。”

    鶴冰頷首微笑，深表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喚出劍去回了斗靈場內(nèi)的坐席上。

    鶴凈枝與鶴武二人相視一笑，像是約好了似地齊聲問：“荷花淀？”

    另一邊，月初寒還在斗靈場中觀賽，且身旁坐著白胡子的鶴老，他手持鶴羽扇，正指著在場上比賽的其中一人，喋喋不休地論說著他們所露出的破綻，不時順便教育月初寒幾句，讓她多提防某一招，畢竟這一場過后，剩下的十人還需繼續(xù)抽簽比賽。

    不出意外，鶴凈枝與那將領(lǐng)的出局引起了很大的風(fēng)波，甚至有族民質(zhì)疑比賽公平，提議重新比一次，可當(dāng)事人都沒有發(fā)聲，何況在鶴霜的那場比賽中，靈主親自出場宣布結(jié)果，大家也只得承認(rèn)那兩個勝出的名額。

    鶴穹之子鶴武的那場比賽精彩絕倫，多數(shù)人都在期待著他能打敗那靈士與小女子。

    十場比賽均結(jié)束后，觀賽席上的人群開始漸漸散去，月初寒與鶴老也起了身，二人欲回北城家中，為兩日后的比賽另做些許準(zhǔn)備。

    “今日我遇上了件怪事。”月初寒撣著衣裙邊緣粘上的塵土，臉上滿是擔(dān)心之色。

    她非常清晰地記著，鶴冰身上是件青綠如湖般的衣裳，單從氣質(zhì)上來說，他就與那赤袍男子不同。

    即使壞冰塊孤寂冷傲，可絕不會向她透出肅殺之氣，他們之間不可能有那樣尖銳的對立感，這是月初寒的直覺。

    鶴老聽她簡述了一遍來龍去脈，立刻做了決斷：“等靈族賽一結(jié)束，我們就馬上離開。”

    “什么？！”月初寒驚呼。

    她若真的當(dāng)了他的徒弟，又怎么能夠離開鶴霖川？她這一走，又將是許多年？她可還能與他再見？

    “你的身份在此已瞞不了多時了，你說的赤袍男子極大可能是某方的敵人。”鶴老垂頭沉思了一會，把著扇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道，“我必須同你寸步不離，你不可再獨(dú)自先行，那人現(xiàn)在不敢動手，多半是有些忌憚靈主，怕鬧出大動靜去。”

    “那我們在族中豈不是更安全？”月初寒驚喜地湊了上去，牽著鶴老的袖口撒著嬌。

    要她離開他，不知會是多么難舍痛苦之事，自己剛諒解他就將面臨離別，只有月初寒自己明白，表面的從容微笑實際是那樣僵硬。

    鶴老揮了揮扇，望著空蕩蕩的斗靈場，心酸哀嘆道：“你一直待在此族之中，災(zāi)禍許會牽扯到整個鶴靈族，他們是無辜的，不應(yīng)因為你去送命。”

    “您說的對。”月初寒一人先出了坐席區(qū)，走在了前面，耷拉著腦袋，眼眉低垂，不知該如何割舍那段還未開始就要結(jié)束的師徒之情。

    “啊！”她的額頭莫名其妙地被狠狠撞了一下，生疼得很，但心上的疼痛比這強(qiáng)了無數(shù)倍，族人輕喊一聲后，頭也不抬地就要繼續(xù)往回走。

    誰知，她還沒回過神，自己就被緊緊地抱住了。

    一種低啞的男聲鉆入了她的耳中。

    “你撞了我。”

    “那我是該向你道歉。”說罷，月初寒張開了雙臂，也抱住了他，兩行淚水沾濕了來人的衣襟，她抖著雙肩，不住地凝噎著。

    心中正念著他，他便來了。月初寒寧可鶴冰不要再出現(xiàn)。

    “你怎么了？”鶴冰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

    月初寒哭著笑了出來：“我沒事，高興。”

    鶴老步到了一旁，拱手懇請道：“靈主，我要攜她回去了。”語畢，他拉起了月初寒的手，偷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離開。

    “我們，先走了。”她忽然笑了，像這春日里的一縷和風(fēng)，動人心弦，攝人心神。

    鶴冰仿佛看到了另一個鶴霜，她不再是那孩子氣的調(diào)皮模樣，而是從未有過的成熟之態(tài)。

    她的陽光笑容里，似乎總有某種說不出的難過隱藏著。

    “下一場比賽，你也要贏。”鶴冰這次沒有攔下她，而是要她安心準(zhǔn)備。

    雖說他對鶴老心存芥蒂，但將鶴霜交在其手中，自己也算是放心，終歸鶴老曾豁出命去救過她。

    倏而，一只小云雀兒飛到了鶴冰的肩頭，嘰嘰喳喳地叫喚了兩聲，月初寒鼻子一酸，眼圈紅紅的，把那雀捧了回來，與他道了別。

    “這小雀兒有個好聽的名字。”月初寒在道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滴淚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了那赤褐色的短羽上。

    鶴老勸說安慰了好多話，她都聽不進(jìn)去，可唯有一句話她真正記在了內(nèi)心深處。

    “有緣分的人終究還是會再聚的，一時的分別又算得了什么？”

    荷花淀。

    尚未復(fù)蘇的枯荷野塘別有一般風(fēng)味，幾個扎著小辮子的男童在淀旁戲水玩樂，好不興奮，與他們完全不同的是兩個年輕男子，二者躺在岸邊蘆葦旁，直視著天空，每人嘴里都叼著枝蘆花。

    那蜷著腿的是鶴武，伸直放開腿的則是鶴凈枝，他們的誤會在這一刻終于消除了。

    鶴武在來的路上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鶴凈枝，包括讓月初寒控情的事情也一并說了出去。

    “控情嗎？可那是貓靈族才有的能力。”鶴凈枝并不知道月初寒的靈女身份。

    沒有鶴冰的允許，鶴武不能多說，只得胡謅道：“大概只是相似而已吧。”接著，又把話題岔到了一邊，歡喜地問，“你那妹妹可還是小時候那般？”

    鶴凈枝很是無奈，沒好氣地推了鶴武一把，郁悶地道：“說話確實還是那樣刻薄，不過你也知道，鶴菱她確是心地善良的女子。”

    “你也該勸你妹妹改改脾氣。”鶴武道。

    “上次見了通靈神樹后，鶴菱倒變了些，平常都不怎么愛說話了。”鶴凈枝回想著這幾日妹妹的舉動，心中還是有些疑問。

    在他的印象里，妹妹鶴菱把自己關(guān)在后院就再也沒出去過，說是要修習(xí)高階品的靈術(shù)，他人都不得接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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