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月初寒以為，無盡雪山除開無窮無盡的風雪之外再不會有其他的景色，可就在她答應雪山靈童留下的最后一日，她見到了漫山遍野的晚香玉，生在夏末秋初的晚香玉。

    清晨推開屋門時，她從未像今日這般訝異過，平生能再見到這樣壯觀的完全合不攏嘴。

    生活半年皆無異，不過一夜之間，月初寒面前的雪山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靈植之所以與凡界所育的普通花草不同，絕不僅是靈性。

    生在無盡雪山上的晚香玉，還不是普通的靈植。

    遠遠望去，一片銀輝灑滿了雪地，月初寒走到近處的一株晚香玉前，欣喜地探下身，輕捻其花瓣細察，這才清楚銀輝的來源。

    其實那是小花瓣上的細微脈絡。

    雪山靈童向月初寒走去，嘆道：“這里美嗎？”

    “東境的晚香玉更美。”她答。

    “香香——香——香——”香灬貍搖著火紅的尾巴，跳到了月初寒身邊，匍匐蜷曲著。

    它已經對她有依賴感了。

    “看來這個調皮的小東西也喜歡這里。”雪山靈童面帶疲態，他望著自己孩童的身體，又發出了一聲嘆息，隨后說道：“可惜你們都是時候離開這一層了。”

    “最后一日還未過去，我便還欠你三餐。”月初寒臉上的稚氣已褪去了不少，說話也含蓄柔和了些，但也缺失了部分往日的活潑。

    “那倒是，待會也還要帶你再去拜一次羅栤樹。”

    “好。”

    月初寒似有所思，略低著頭轉身回到了屋中。

    雪山靈童凝視著她的背影，一絲道不明的苦澀悄然在這顆年老的心中蔓延。

    月初寒這半年來的經歷，唯獨他最清楚。

    被刀割傷許多次，為了做好每一道菜式不眠不休，白晝空出來的時段又都用作修靈或是同他所傳授的靈器磨合，與她同齡的靈族人著實少有如此倔強的。

    當那些安居家園的孩子們玩耍嬉戲時，她卻在鎮靈樓中受著折磨。

    他再心疼月初寒，卻也無法卸掉她肩上的重任，因為，命運選擇了她。

    “好啦！”月初寒招呼他道。

    “這般迅速，可不是從前了。”雪山靈童走到門前，嗅著菜香味，相當滿足。

    “我記得第一次，差點就得請您兩餐合用了。”月初寒微笑著說，左邊捧著木盤，右邊拿著兩只木碗。

    都是她自己琢磨著做出來的。

    雪山靈童不是沒有像樣的碗盤，本是為了一時戲耍她，后來才偶然驚覺她自己找著了解決法子。

    “你這廚藝勉勉強強可以出師了。”雪山靈童故作挑剔的姿態，夾起一點泛著油腥的魚肉送入口中，撇了撇嘴。

    “那還需要多試菜，許是經驗還不夠吧。”月初寒沒有頂他的嘴。

    她又怎知雪山靈童心中早已興起軒然大波。

    這味道？

    他捫心自問，能做出來嗎？

    他絕對不能。

    一小會兒后，雪山靈童眼睛里多了幾道紅血絲，他終于忍不住問月初寒：“你加了些新東西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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