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樣了?”許嘉銘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著手術室的燈還亮著,那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季時硯坐在一旁,全程低著頭,一言不發,在空蕩的廊道中,不乏顯得有些孤寂。
程淮禹那纏著紗布的手顫了顫,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
“嘉銘。”黛米拍了拍他的肩膀。
“會沒事的。”
許嘉銘靠在一旁,看著手術室發呆,心里緊張到不行。
他就這么一個妹妹,好不容易才回來,若是出了什么問題,他還真的不知道怎么辦。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才熄滅了,很快,秦棠便被推了出來。
“醫生,她怎么樣了。”許嘉銘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季時硯抬起頭,許是長時間沒有多的動作,整個人有些麻木。
“沒什么大事,刺得不是很深,給她處理了,打了麻藥,估計晚點就會醒了。”
季時硯僵硬的身體稍微緩和了下來,神情也不似以前那么緊繃。
“這幾天病人不適合大動,先在床上躺幾天吧,等過幾天再讓她下床走走,照顧好她就是了,傷口別碰水。”
“醫生,您放心,沒問題的。”
程淮禹看著季時硯跟許嘉銘去了病房,剛剛前進了一步,又退了回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黛米本欲追上許嘉銘的腳步,感覺到身后那人的落寞時,方才停下了腳步。
“程總經理。”她笑了笑。
“我……我去看看林秘書那邊,或許需要幫助。”
“好的。”
待到眾人走后,程淮禹獨自一人,無力的靠在了墻上,他沒有聯系林簡,口供這種事情,他相信有林簡就夠了。
他突然也沒有勇氣再去看秦棠。
至于公司,他更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想必明天早上,那群股東就要發難了。
可是對于這個他曾經最熱愛的事業來說,程淮禹居然產生了退縮的心思,全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亦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股東,還有媒體。
他忽然意識到,那種人人喊打的滋味,是多么的讓人痛苦。就如同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曾經的他,無法理解嘉禾,而現在,換成他了。
*
第二天太陽依舊沒出來,還是陰天,黑沉沉的天壓得很低,讓人看上去有些難受。
秦棠一睜開眼睛便看見了站在窗戶邊的許嘉銘,還有床邊坐著的季時硯。
嘶~秦棠有些泛疼。
這一聲成功將季時硯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
“醒了。”他聲音很柔和,看向秦棠的眼神都有些擔憂。
“嗯。”
許嘉銘也走了過來:“嘉禾。”
“哥。”秦棠撐著身體站起來,還未等她有多余的動作,季時便將她給扶住了,隨后又將床給伸了上去。
“還疼嗎?”
“還好。”秦棠臉色蒼白,紅唇也顯得暗淡失色。
“沒大事我就放心了。”許嘉銘心里的那顆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哥。”秦棠將目光瞥了過去。
季時硯內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是我不好,我若是早一點發現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秦棠搖了搖頭:“這是我的問題,并非你認不出來我。”
秦棠一改平時里的牙尖嘴利,突然說話溫柔和善起來,讓季時硯極度不適應。
況且,她還是對其他的男人這么溫聲細語。
即使是哥哥,也不行。
因此,黛米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季時硯一個人坐在床上,幽怨的看著面前的許嘉銘兄妹。
就先稱為幽怨吧,實際上她也不知道那種一片深沉的表情是什么。
她笑了笑:“吃的來了。”
“你先吃點東西吧。”
“對啊,嘉禾,我給你熬了粥。”
秦棠沒答話,季時硯卻突然開口了。
“該吃飯了。”
許嘉銘看著他。
“你還不帶你女朋友去吃飯?”
許嘉銘:?
他想了想,心里又咒罵道,這小子,如今就開始趕起他這個親哥哥來了。
黛米咳嗽了兩聲,輕輕拉了拉許嘉銘。
“正巧,我來的著急,還沒有吃呢,你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許嘉銘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跟季時硯計較了,于是又看著床上的秦棠。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去吃飯,等下再來看你。”
“嗯。”秦棠淡淡一笑。
許嘉銘很快便走了出去。
秦棠扭頭看著季時硯:“我也餓了。”
季時硯將一旁的粥給端了過來:“有些燙。”
“我想吃辣的。”
“等你好了我再帶你去吃。”
秦棠有些委屈的看著季時硯。
“乖,張口。”
秦棠勉強張開了嘴巴。
“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季時硯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攪動著碗中的粥。
秦棠也實在是餓,很快便將粥給吃完了。
季時硯擦了擦她的嘴巴,將碗放在一旁。
“林簡呢?”
“昨天錄完口供,今天應該去公司了。”
秦棠想也能想到程祁臨這次鬧出來的事情,估摸著也不好收場。
不過她可沒有心情去關心這些事,她還是比較關心,程祁臨的死活。
“警察那邊怎么樣?”
“行了,你就別操心了,我都安排好了,就算他再嘴硬,我一樣有辦法,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了。”
秦棠從來沒有懷疑過季時硯的能力,他這么一說,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秦棠身子向后靠了靠,隨后又偷偷的看著季時硯,訕訕的笑了笑。
“嗯?”
秦棠伸手捏了捏季時硯的臉,可是偏偏沒什么肉,讓她捏起來很不舒服。
季時硯歪著頭,沒意識到自己居然會被人捏……臉。
“我記得小時候程淮禹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現在救他一命,扯平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更不喜歡以后因為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可是。”季時硯幽幽的看著秦棠,嘆了一口氣。
“我可以替你還的。”
秦棠怔了一下。
“若是你要如此耿耿于懷,又或者想還給他,我可以替你還,什么都可以,甚至是命,但是秦棠,唯一的,你不能用自己的命去還。”
季時硯還是有些生氣的,他倒不是覺得秦棠對程淮禹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他認為,還恩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得搭上自己的生命,不過,若是一名換一命的話,這個人可以是他。
他唯一忽略掉的,就是當時沒有想到當時秦棠會撲上去,所以當刀子進去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無比恐慌,無比害怕,當年那種感覺再次席卷全身,讓他感覺無法呼吸。
“這下,不好了嗎?”秦棠伸出手,笑了笑。
“幸好你好,不然……”
季時硯并未說下去,不過秦棠卻已經了然,她的季時硯,還是以前那個季時硯。
那個只有她一個人的季時硯。
他的世界是孤獨的,是空洞的,空洞的只有他跟自己,若是她不再了,她很難想像,季時硯的人生,會如何。
秦棠心中酸澀,一把抱住了季時硯。
“算是安慰嗎?”
“只是喜歡抱你而已。”
季時硯低頭笑了起來,眸子里有了亮光,反抱住了秦棠。
“那這段時間就乖乖聽我的。”
“當然。”
*
“這是案子?”
“對,之前董事長一直想做這個,只不過沒有做成,你可以試試。”
程淮禹看著林簡,心下詫異,她為什么要幫自己。
如今公司已經亂得一團糟,程祁臨的消息一爆出來,公司股價大跌,召開緊急股東大會,所有的股東都將矛頭給指向了他。
這個時候,也是林簡跟他作證,他已經得到了程祁臨的所有股權,并且接任下一任董事長。
雖然股東再不愿意,可是對比程鈺,他們還不如相信程淮禹。
所以在公司里吵了一頓以后,很快又氣沖沖的離開了。
雖然公司此刻人心惶惶,但是并不影響大的局面,畢竟程氏積累了這么多年,只要后期努努力,還是可以穩住了。
“謝謝。”
“不用,等我將手頭上的工作交接完,差不多就要離開了。”
“你要辭職?”程淮禹皺眉看著林簡,沒有想到她這么快就要離開。
“本來我進公司也是為了幫助姐姐,如今事情解決了,我自然不會在這里。”
“那你有什么打算?”
林簡淡淡一笑:“等姐姐身體好些了,我就回養父母身邊了,到時候會再國外生活。”
程淮禹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那我先走了。”
“嗯。”
林簡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程董,程鈺讓我代他向你說聲對不起,當年原阿姨的事情。”
程淮禹沒有想到,林簡會說出這種話,心里還有些驚訝。
“他會陪著我一起去國外。”
哦,是嗎?程淮禹眸子暗了暗。
“他說你應該不想見到他,所以,便由我代為轉達。”林簡深深鞠了一躬,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其實,也沒有那么討厭。”經歷過了這么多事情,他好像一瞬間看開了,那些恨意,也減少了不少。
林簡頓了頓,隨即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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