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同意了？”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秦棠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啤酒：“那進公司也是遲早的事，沒什么問題。”
“這次多虧了你跟我說的苦肉計，若非我把事情告訴那兩個傭人，又如何能傳到程鈺的耳中。”
秦棠喝了一口啤酒，聽得出來電話那邊的柳蘭茜很是興奮，連語氣都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可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的確是不錯。”秦棠靠在卓旁，不是粉黛的臉上凌厲之氣已經些許減弱，但是依然十分冷清。
“若是進了公司，下一步，就是樹立他在公司的地位了。”
“我準備讓他爸給他弄個職位……”
“夫人！”秦棠適時的打斷了柳蘭茜接下來的話：“如此是不能服眾的，您的目的，可不是讓程鈺快活，而是讓他以后得到程氏，既然如此，現在就不能讓他輕松。”
“可是……”
“沒有可是，若是您現在不對他狠，日后可就是程淮禹對您們狠心了。”
柳蘭茜頓了一下，半晌秦棠只聽得電話那端傳來沙沙的聲音。
“而且程淮禹在公司這么多年，威望很高，如果您兒子只是去享福，而他是去工作的，對比之下，您覺得您兒子有什么優勢。”
柳蘭茜咬唇，思索了一下，便繼續開口：“我知道了。”
“砰！砰！”
秦棠捂住手機，皺起眉頭，看著門外，不時傳來砰砰的聲音，心想八成是哪戶搬家，又看了一眼時鐘，這么晚搬家，也是奇怪。
她轉身走進房間，松開捂住手機的手，又繼續開口。
“不過程鈺剛進公司，我建議在公司找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這樣也不至于孤立無援。”
“公司能說得上話的，只怕大多都是程淮禹那邊的人。”
“這可不一定。”秦棠站直了身子，窗戶倒映出那張含笑的精美臉蛋。
“其實對于一個董事長或者是總經理，他的秘書，便是他極為親近的人，況且他所有的行蹤，秘書有清楚，所有要下的決定，也是交給秘書去辦。”
手機那端再次傳來沉重呼吸的聲音。
“所以，夫人，您知道該怎么辦了嗎？”
“你是說，林簡。”
“那就要看夫人您能不能辦到了。”秦棠掛斷了電話，雙手環抱在胸前，這個柳蘭茜，還真不失為一個好棋子。
按照她對柳蘭茜的了解，估計很快，柳蘭茜便就要對程淮禹動手了，畢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鈴~”
秦棠聽見門鈴聲，方才轉身從房間走了出來，站在客廳中央，遠遠的望著門口，以及他傳出來的聲音。
這么晚了，誰會來找她？
“鈴~”
秦棠邁開右腳，慢慢向前走去，也不知道門外是什么情況，所以便走得極為緩慢，直到她停在了門口，俯身在貓眼向外看去。
季時硯？
秦棠一把拉開門，便看見季時硯站在門口，嘟嘟囔囔：“真慢。”
說完，他便越過秦棠徑直走向了屋內，環顧四周，便端起了剛剛秦棠放下的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秦棠張嘴，想說什么卻沒來得及，只能看著季時硯將她未喝完的酒給解決了。
她站在那里，手指放在下巴上，輕咬著粉唇，那雙極為好看的丹鳳眼在燈光下格外誘人。
季時硯喝完便放下了啤酒罐：“實在是太渴了，沒有辦法。”
秦棠靠在身后的凳子上，歪著頭看著他，原本冷寂的臉色有一絲柔和，就像一個精致的布娃娃，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期待他能給出一個回答。
“你們這棟樓都被人買了，若是搶行買還真的比較麻煩，我又是不喜歡麻煩的人。所以，我就把你對面的房子買下來了。”
“剛才是你搬家？”
“嗯。”
秦棠心里：？！敢情這貨就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她，怎么推都推不走。
“不過你也別擔心，我不會打擾你。”
秦棠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從上到下打量著季時硯。
季時硯又很快走到冰箱前，拉開冰箱門，看到里面滿柜的啤酒頓了一下轉頭看了一下秦棠，二話不說便將所有的啤酒給拿了出來：“其實我秘書比較喜歡喝這種酒，就麻煩秦律師你了，一個女孩子，還是少喝些酒比較好。”
秦棠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季時硯，也不說話。
季時硯將冰箱中的啤酒都拿出來之后，又在屋內走了一圈，臉上露出尚可的神色。
“這個沙發不錯。”
“這個柜子也不錯。”
“我發現你這里的裝飾都挺不錯的。”
秦棠搖了搖頭，表示并不想理她，想著也趕不走他，便坐在一旁打開了電視機。
過不了一會兒，她耳旁又傳來幽幽的聲音。
“你電視機不錯。”
秦棠磕著瓜子：“……”
“我只是想能不能請你幫我挑挑，買些家具。”
“與我何干？”秦棠靠在沙發上，悠哉的磕著瓜子，并沒有展現出興趣。
“這個數。”季時硯走到秦棠身旁，伸出三根手指。
秦棠瞥了他一眼，依舊無動于衷。
“這個？”季時硯接著再伸出兩根手指。
“我看起來是那種膚淺的人嗎？”秦棠放下手中的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擦了擦手，方才看著季時硯。
“我怕不能滿足你季大少的要求。”
“我品味很低的。”
秦棠牙床輕顫，盯著季時硯，你確定？
許是被她的眼神看得有點瘆得慌，季時硯又像想到什么，繼續開口：“除了人之外。”
“那不如隨便去大街上挑選？”
季時硯果斷搖了搖頭：“太俗氣了，我覺得還是應該好好挑選，我相信你的眼光。”
“我也可以在大街上慢慢選擇。”
“我這個人一向喜歡花錢，所以能貴就貴。”
“哦。”秦棠拿起遙控器，一個一個的調著，季時硯則坐在了她旁邊，看著不停變動著的電視頻道。
“其實我覺得對門那個裝修不太好看，明天我還是先讓人重新裝修一下。”
“嗯。”
“還有那個冰箱，像你這個冰箱就太小了。”
“哦。”
“最重要的是廚房，廚房一定要大。”
秦棠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她扭頭看著季時硯：“你會做飯？”
“不會，但是廚房太小會影響我家阿姨發揮。”
“所以你不是來體驗生活的？”
“我為什么要體驗生活？”季時硯反問。
“呵呵~”秦棠冷笑。
“準確來說我是來追女孩的，人這一輩子，不可能總等著別人來找你吧。”
秦棠聽著像是有幾分道理，可是真正落在自己身上了，她覺得沒有半點道理可言。
季時硯的愛，已經從開始的隱晦變得熱烈，若是把控不住，日后說不定會變成一個利刃，而刀，對準的始終是自己。
“哎。”季時硯撞了撞秦棠的胳膊：“你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秦棠繼續換著臺，沒有再理會季時硯，整個屋子內顯得異常安靜，只剩下電視里那源源不斷的廣告聲。
*
“小鈺他真的想進公司？”程祁臨好像有些不太相信，按照他對程鈺的連接，這個兒子對公司的事并無半點興趣，也絕對不會主動告訴他說要加入公司。盡管他知道柳蘭茜一直有這個意思，但是每次在程鈺那里也碰了一鼻子灰，怎么這次突然就同意了，他還有點想不透。
“嗯。”程鈺點了點頭，但是好像臉色有點不太好。
還真是沒想到，程祁臨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廚房的柳蘭茜，又看了看程鈺。
“是你自愿的嗎？”
“當然啊。”程鈺淡淡一笑：“只是覺得我現在也不小了，天天這么混日子也不行，還是要工作工作。”
“年輕人有這個想法不錯。”程祁臨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程鈺突然轉變觀念是為了什么，不過這種結果，他樂享其成。
“湯來了。”柳蘭茜從廚房端出一大鍋湯來，她今天心情很好，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了臉上，即使不說也知道。
“我今天特地做的，快嘗嘗看。”
“謝謝媽。”
“瞧這孩子，來，我給你盛。”柳蘭茜迅速拿起一旁的碗，先是跟程祁臨盛了一碗，隨后又給程鈺盛了一碗。
“少爺回家了。”
程鈺聽到聲音，知道是程淮禹回家了，剛剛拿起的湯匙又慢慢放了下來，坐在凳子上看向門口。
程淮禹一進門，便看到三人在飯桌上，柳蘭茜跟程祁臨都是一臉輕松，除去程鈺有些氣氛不佳之外，氛圍很好。
呵，果然他們才是一家人。
“哥。”
“嗯。”程淮禹應了一聲，便準備向樓上走去。
“淮禹。”程祁臨喊住了他。
程淮禹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程祁臨：“怎么了？”
“小鈺他下周一就要進公司了，到時候你多帶帶他。”
程淮禹皺起眉頭看向程鈺，進公司？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事，程鈺之前并未跟他提過這件事，他也完全不知道程鈺的這個想法，怎么就突然想進公司了。
“你是哥哥，若是小鈺有哪里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擔待擔待。”
程淮禹幽幽的看著自家父親，又看著程鈺，再看看得意洋洋的柳蘭茜，心中便已經清楚了，果然，他是最后一個知道的，看樣子這三個人特地商量好了，只不過就是來通知他一聲，
哦，說起來通知他也是為了程鈺這個寶貝兒子，跟他并無關系。
他右手放在背后，緊緊握拳，心中憤恨，但是臉上自然神情如此，很是自然的點了點頭。
“沒問題，您給小鈺安排好崗位了嗎？”
崗位？程祁臨若有所思，他還真得想想，這小子沒有工作經驗，但是又是自己的兒子。相比較程淮禹，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兒子的，肯定也不想他受苦，自然要安排一個好崗位。
“這個。”柳蘭茜突然張口插話，含笑看著程祁臨，吸引了另外三人注意力。
“我倒有個想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說說看。”
“雖然說小鈺他是你的兒子，但是畢竟剛剛畢業，又沒有工作經驗，位置太高也不合適。”
程淮禹還真是覺得稀奇，這柳蘭茜何時懂得這個道理，按照她以往的做法，將程鈺直接推上總經理的位置都不為過。
“不過他畢竟是剛剛開始工作，若是完全放任，又擔心被有心人利用，發生什么事。”
“媽，你想多了。”程鈺怕程淮禹誤會，急忙接過話語權。
“你懂什么。”柳蘭茜笑靨如花的坐在程祁臨旁邊：“我看你那個秘書也很年輕，想必也是剛工作不久。”
“你大可以放心，林簡她工作經驗豐富，辦事很牢靠。”以為柳蘭茜想把林簡給換上程鈺，程淮禹搶先一步答到，他還沒想到，這人胃口夠大的，一下就想吞了董事長秘書，可能下一步的目標，就是董事長了。
“我的意思是，不如就讓小鈺去給林秘書做個助手，你看，如何？”
啊？程祁驚訝的看著柳蘭茜，讓他給林簡做助手？那可是林簡。
程淮禹也有些不理解，按照他的想法來說，柳蘭茜是絕對不可能放棄這么一個好機會的，更不可能會讓他做林簡的跟班。
若是說這程鈺是去學習的，那么自然不可能找中林簡，可是若說不是學習的，那也不應該送去董事長眼皮底下。
程淮禹思索了片刻，突然想明白了柳蘭茜意欲何為。她的目的就在于想直接讓程鈺跟著父親，可若是直接以其他職位，或者代替了林簡的位置，只怕會有人不服氣，難以堵住悠悠眾口，但是林簡，那是最接近董事長職位的人所在，把他放在林簡身邊，應該能得到更多。
程祁臨點了點頭：“那就讓他跟著林簡吧，沒問題。”
“好。”
程祁臨又別有深意的看了柳蘭茜一眼，深知以她的頭腦，怕是想不了這么多，可是她既然能提出來，八成是有人在背后跟她規劃。
不過也罷，他對這些女人家的小打小鬧沒什么興趣，也沒有必要過問，若是她要的，直接給她就好了。
而一旁的程淮禹則不這么想，今天柳蘭茜一反常態，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對他來說，程鈺進公司，目前對他沒有什么形象，只要他奠定了在公司的地位，也是沒有什么大的影響，他擔心的是，有一就有二，柳蘭茜能有今天的想法，他估摸著背后……說不上來，但是總歸有些不安。
*
程淮禹上樓后不久，程鈺便端著水果走了進來，這次因為他進公司的事，擔心對方有些生氣，便想著來看看。
“哥。”程鈺將水果放在一旁。
程淮禹此刻還在電腦面前加班，聽到程鈺的聲音卻并未抬頭。
程鈺坐在一旁，看了看程淮禹，便低下了頭。
“還有什么事嗎？”程淮禹突然開口，眼神卻從未離開過電腦，手指還不停的在電腦鍵盤上敲擊著。
“沒什么事。”程淮長呼了一口氣，終究不知道開口說什么：“你繼續忙吧。”
“程鈺。”
當程鈺即將出門的時候，程淮禹突然喊住了他，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坐在窗前的電腦旁，應和著昏黃的月色，幽幽的看著程鈺。
“你該不會是來炫耀說自己能進公司吧。”
“哥，我沒有這個意思。”
“也是。”程淮禹起身：“進公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重要的是你進了公司以后，會不會工作？不過我想應該是不會的，畢竟我的記憶中，我的好弟弟你只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寶貝，不學無術，又怎么能夠自己闖出一片天來呢？”
程鈺轉身看著程淮禹，心中好像被狠狠扎了一刀，靜靜的看著程淮禹。
“所以你要注意了，公司可不比家里，沒有人會一直讓著你，若是你做不好，丟人的可不只是你。”
“我自然是沒有哥你這么厲害的。”
什么？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反駁，程淮還愣了一下。
“不過什么時候，別人沒有資歷，也成了你嘲諷的對象。”程鈺站直了身子，好像說出了在心里壓了很久的話。
“我自問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說過哥你的不是，怎么在你心里，我就這么不堪了。”
“程鈺。”程淮禹加重了語氣，不曾想過在他面前一向唯唯諾諾的程鈺，居然會跟他對著來。
“我記得你當初也是一畢業就去了公司，怎么你就能去，而我卻不能？再說了，哥，如果我沒有記錯，程氏是爸一手打造起來的產業，跟你，或者說跟原阿姨家，沒有任何關系，你我同作為爸的兒子，怎么就要對我冷嘲熱諷。”
“你捫心自問，你進公司當真沒有存著什么心思嗎？”
“我不像你。”
6
程淮禹怔住了，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什么叫他不像自己？
“第一，我的確需要一個工作，進公司是我最好的選擇，第二，我進公司，若是真的有了本事，我媽也能有所依靠，再者，我可以幫助哥哥你，不過我可沒有你那種心思，覺得公司就一定是自己的。不過哥，若是你真的有一天掌控了程氏，怕是也不會放過我跟我媽吧。”
這個問題，程淮曾經還真想過，若是有一天，當他的能力在程祁臨之上的時候，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毫無疑問，打擊程淮母子。
他曾經怨恨過柳蘭茜奪走了他媽媽，甚至，現在好像還加上了嘉禾的，他也曾怨恨程鈺奪走了他的父愛，所以有朝一日，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兩個人，而現在，他也可以斬釘截鐵的回答。
“當然不會，難道你覺得，我會允許一個害死自己母親的第三者存在？”
“果然。”程鈺搖了搖頭，他并不想解釋，對已經深陷在仇恨中的人來說，他說再多也沒有用。
“所以，我怎么可能會不保護自己的母親呢？你的母親固然重要，可是我媽媽，她也是生我養我的人，對我同樣重要，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媽媽。”
程淮禹看著信誓旦旦的程鈺，突然就笑了起來：“程鈺啊程鈺，既然如此，我就拭目以待，到時候可不要哭鼻子。”
程鈺看了他一眼，頗有一種義憤填膺的感覺，最后無奈，又只好轉身走了出去。
程淮禹合上電腦，雙手插腰站在窗邊，看樣子，這柳蘭茜是把所有利害都給程淮分析了一道，不然他不可能這么頭頭是道。
他可真是小看那個女人了，主意已經打到他頭上了。
*
秦棠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打開喝了一口，又到鏡子前理了理頭發，才一手拿著牛奶，一手拎著包包準備出門，沒想到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又碰到準備敲門的季時硯。
“怎么了？”
“給，早餐。”季時硯將提前準備好的早餐拿了出來。
秦棠搖了搖頭，又晃了晃手中的牛奶。
季時硯直接抽走了秦棠的牛奶：“一大早喝這么冰的，對胃不好。”說完又將自己手中的早餐塞在了她的手上：“走吧，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去就好了。”
“我正好在你們律所附近見客戶。”
秦棠關上門，扭頭看著季時硯：“什么客戶能讓季總你親自去。”
“對我來說是客戶，對別人來說，應該是大客戶，走吧。”
秦棠也沒有多問，拿著早餐便向前走去，完了到電梯前又一把奪過季時硯手中的牛奶。
“我留著喝。”秦棠迅速將季時硯接下來的話給堵了回去。
季時硯先一步走進電梯：“晚上我去接你回家，順便去逛逛。”
“逛什么？”秦棠不明所以。
“你不是以這個價格答應了我挑家具嗎？”季時硯一副很是無奈的表情，語氣還有些委屈，他可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要用金錢讓別人陪他，他的一世英名大概也就如此了。
秦棠淡淡應了一聲，便沒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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