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滾出去！”
莫凡走進(jìn)碧水行宮中頌儀的寢室，一只酒杯朝他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他伸手接住杯子，往身后一揚(yáng)，杯子被砸碎在墻上，殘余的酒液濺污了墻壁。
莫凡瞇起眼，看著歪在貴妃椅上的頌儀。
她斜靠在椅背上，向來梳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散亂得像一只地拖，滿臉的油光融掉了脂粉，眼影和眼線臟兮兮地碎在眼周，將通紅的眼睛映襯得滿是病態(tài)。
“你發(fā)什么瘋？為什么把行宮里的異元者全部撤走了？”莫凡冷冰冰地開口。
頌儀從茶幾上抄起紅酒瓶，對著瓶口灌了一口：“異元者是我的，我喜歡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你管得著？”
莫凡說：“我只是記得有人很怕死，去到哪里都要有異元者護(hù)駕。”
頌儀舉著酒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莫凡走去：“你是在乎異元者呢，還是在乎我？我告訴你，我把他們?nèi)⒘恕Ｎ也灰切]腦袋的傀儡。”
頌儀執(zhí)著酒瓶的手挑起了一只食指，直指著莫凡的鼻子，莫凡猛地扇了一掌，酒瓶被扇落地上，“啪啦”一聲碎掉了，頌儀整個人也被扇倒在地上。
她感到自己的整條右臂從皮至骨，先是劇烈的麻痹，仿佛那一掌把她手上的神經(jīng)都扇斷了，骨頭都被震成了碎末。
好一會兒，疼痛感才逐步恢復(fù)、擴(kuò)散，她捂住手背，又覺得小臂、大臂也痛得發(fā)狠。她把右手窩進(jìn)胸腹間，左手忽上忽下，不知道該揉哪個地方，然后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如果沒有了那些沒腦袋的傀儡，我還要你干什么？”莫凡的話說得出奇的平靜，聽不出怒氣，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
頌儀酒已醒了一大半，她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說：“異元者都在困獸場里呆著，我準(zhǔn)備給他們做基因升級。初步試驗(yàn)已經(jīng)成功了，但我還需要多幾個試驗(yàn)樣本作對比。”
莫凡抬腳從她身上邁過，像跨過一堆雜物似的，他坐在了貴妃椅上：“那就做。”
“我說了，我需要各個獸族作試驗(yàn)樣本，最好各族獸人都有。”
“除了狼族，困獸場里各獸族都有吧？狼族向來比較麻煩，不過我會想辦法給你抓一個。還有其他問題嗎？”
頌儀低下頭，不敢看莫凡：“困獸場里的獸族都跑了。”
莫凡眉一皺：“怎么跑的？”
“我已經(jīng)派了幾隊(duì)異元者到界外之地各處抓人。天亮的時(shí)候他們就會回來。應(yīng)該會有收獲。”
“我問你怎么跑的。”莫凡聲量沒有提高，但語氣更強(qiáng)硬了，“你抬頭看我。”
頌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舉起了頭：“我一時(shí)大意……讓他們跑了。”
“誰干的？”莫凡俯下身體，手肘撐在了兩只膝蓋上，俯視著她。
頌儀的呼吸緊促起來，她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才說：“李逸。”
她的話音還在空中飄蕩著，她就看見茶幾被掀翻了，她壓根沒看到莫凡是怎么出的手，茶幾朝她撲過來，像一只發(fā)瘋的猛獸。
她以為她要被活活砸死了，連頭都來不及抱一下，茶幾就已經(jīng)在離她不到五公分的地面破開。
玉石的桌面、酸枝硬木的桌腿，居然被砸得粉碎，地面光潔的瓷磚也被砸出了一個大坑，大至巴掌、小至粉塵的石塊和木頭從坑里彈出，如出膛的子彈般把屋里的家具雜物射得“噼啪”作響。
頃刻間，屋里如遭掃蕩，玻璃制品幾乎都碎了，金屬的裝飾品要好一點(diǎn)，也東倒西歪甚或變了形。
頌儀緊緊地合著眼，她以為自己肯定要被射成篩子，滿身血洞，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怕扯到身上的千瘡百孔會加劇她的痛苦。
直到她發(fā)覺自己身上并沒有新增的痛源，她才膽戰(zhàn)心驚地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莫凡正伏在她身前，像一把巨傘給她擋下了所有石塊和木屑。
他面容扭曲，她不知道是因?yàn)槭⑴�是因?yàn)橥础?br />
她下意識地小腿一蹬，身體貼著地面往后縮了一步，拉大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他背上的傷口迅速地愈合了，但臉依舊陰沉著：“他到了界外之地，為什么你不通知我？”
“他就一個人……他不是異元者的對手……”頌儀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抖動得很厲害。
“你拿到他的血液樣本了？”
“我沒有……他使詐逃跑了，還把所有獸族都放走了……”
莫凡臉部的肌肉往兩邊扯了扯：“你動了這樣的心思，才讓他有機(jī)會逃跑。”
頌儀默不作聲，事實(shí)已經(jīng)很明白了，她知道任何辯解都有可能激怒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莫凡的聲音像壓了鉛塊般沉重：“我告訴過你，不要動超能人的血。你知道你給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嗎？現(xiàn)在，常風(fēng)和李逸不僅知道了界外之地的存在，他們還知道了異元者和元臻獸是怎么來的。”
“馬族那個丫頭……”頌儀想起了程騫，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和他們在一起，就算李逸沒跑進(jìn)來界外之地，那個丫頭也會告訴他們這里的一切。”
莫凡對這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頌儀恍然大悟，莫凡知道馬族已經(jīng)和對方聯(lián)合了，果然，莫凡說：“我提醒你了，馬族早晚是要投靠他們的。我不是說了嗎，你最好動作快一點(diǎn)。”
頌儀暗暗松了一口氣，好像馬族的投靠能減輕她犯的過錯似的，顯然莫凡并不那么認(rèn)為，他接著說：“馬族只知道有界外之地，不知道界外之地的真實(shí)情況，你把李逸帶進(jìn)來，就等于把后花園向敵人敞開了。
他們將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與基因工廠一比照，自然知道了這是什么地方，這些都是什么人。本來，你是我準(zhǔn)備藏到最后的秘密武器，現(xiàn)在看來……”
莫凡朝她移近了一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要提前行動。”他把這句話丟給她，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那試驗(yàn)……”她喊道。
他轉(zhuǎn)身看她：“不用試驗(yàn)。”
頌儀堅(jiān)決地?fù)u了搖頭：“不行，基因序列還需要調(diào)整。要確定突變源和突變的穩(wěn)定性。”
“要我再強(qiáng)調(diào)一次嗎？不需要。你沒有時(shí)間了。”
“哎！”莫凡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拉開了房門，他聽見她的叫嚷，又一次停下了腳步。
頌儀眼里浮上了一絲痛楚，又夾雜著些許的渴望：“那個女孩為什么還活著？”
莫凡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看了將近半分鐘才說：“哪個女孩？”
她長大嘴，無聲地說了一個名字。
“沒有，她死了。”
“你騙我。”
“你做好準(zhǔn)備，聽我的命令行事。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莫凡出了門，朝行宮花園假山中的空間裂口走去，穿過空間裂口的多層跳躍回到了靈契城地牢。
他回到地面上，看著沉浸在夜色中的靈契城，連接在高樓之間的空中橋泛著琉璃彩光，仿佛在晶石的橋面上浮動著一層水霧，乍看之下美不勝收。
但莫凡很清楚，那不是用來裝飾的，只要這座城進(jìn)入戰(zhàn)備狀態(tài)，這些空中橋就會開放作戰(zhàn)備通道，按照不同級別的戰(zhàn)備狀態(tài)，戰(zhàn)斗人員與所需武器都會在第一時(shí)間通過空中橋的傳送到位。
戰(zhàn)爭，也許在不久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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