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漓轉首對魅影眨了眨眼,而后用不小的聲音打趣:“這戰神大人可足足大了本公子上萬歲啊,竟然不知情為何物,魅影,你瞧見了沒?好笑不好笑?”
魅影低了頭,心中腹誹,小公子您自個兒不也如此?整日里除了找人干架,哪里顧得上去尋什么姑娘,魔君大人為此事可愁壞了,然而魅影嘴上確實應和著:“小公子此話在理!”
嘯詪嘴角猛地一抽,他自做了這戰神以來心心念念的便是仙界的安危,旁的事哪里顧得上,再到后來便是應付這好找茬的魔界小公子,那些個風花雪夜情情愛愛他從未想過。可此時嘯詪腦海中卻突然閃現過一雙紅通通的大眼睛,還有那一對毛茸茸的長耳朵,不禁微微笑開,心頭一暖,看了看君漓,故作謙虛請教:“哦?既如此,請問小公子,這情為何物?所謂的心上人又是如何?勞煩告知。”
君漓咂了咂嘴,一時間倒也說不上來,他活了五百年,現在仔細想來,確實不曾有過什么心上人,正欲開口隨便說些什么打發了,一轉首碰上嘯詪那殷切的目光,便止了口認真的想了想。
半響后,君漓問道:“如今你坐在戰神的位置上最在意的是什么?”
嘯詪放下手中酒杯,不假思索出口:“自然是仙界安危,守好南天門。”
君漓便又道:“那就對了,如果有一天,你為了旁人撇開仙界安危,不顧仙界的仙條利律,那么那個人便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俗稱心上人。”
嘯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又不解:“為何二者會有沖突?本戰神是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
君漓默了默,看木頭似的瞅著嘯詪:“本公子只是打個比方,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估計就算再過個幾萬年也不會有心上人啦!”
嘯詪淡淡一笑沒再開口,君漓自覺無趣,遂繼續喝著美酒吃著佳肴。
此宴從正午時分吃到夜幕落下,眾人這才紛紛告退回了各界。
魔君掩下疲憊之色笑著與眾人一一道別。嘯詪見各界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從虛間中取出一長三尺三的精致木盒,周身泛著淡淡金光。
嘯詪手捧木盒恭敬上前,彎腰行禮:“魔君大人,此乃仙帝囑托贈與您的賀禮,先前人多嘴雜不便拿出。”
魔君微微一愣,朝那木盒看去,只見那木盒之上雕著精致的鏤空花紋,縷縷仙氣環繞,似有兩條游龍遨游其上。魔君略微失色,想來之前定是下了什么禁制,否則此仙物出現在這大殿不可能無人察覺。
魔君朝嘯詪招了招手,“還請戰神大人借一步說話。”說罷便抬步朝內殿走去,轉首又說了句:“漓兒跟上。”
君漓撇了撇嘴,放下手中杯盞,抬步跟上,心中納悶,他已經有了魔劍虛無,旁的怕是入不了眼,再說仙帝還真能送來什么了不得的物件?那老頭能舍得?
連魅影都未跟上,偌大的內殿中只有魔君、嘯詪和君漓三人。
嘯詪這才慢慢將木盒打開,魔君見狀趕緊抬手設下一道屏障將那沖天的仙氣護在內殿之中,君漓一見這陣仗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的瞪了眼嘯詪,這仙帝豈不是故意的,特地給魔界送來這么一件仙器,往后不知有多少人覬覦,能惹來多大麻煩!
嘯詪將盒子往前遞了遞:“魔君放心,此仙器早已設了禁制,仙氣不會外露,只看著聲勢浩大罷了。”
魔君這才松了口氣,君漓的臉色也稍微好轉。
“你這是何意?仙帝何意?”君漓不待魔君開口便不悅開口。
嘯詪看了看君漓又看了看魔君,心中了然,只淡淡一笑,看向魔君輕聲道:“此乃琉璃刀,已在老君的爐中烈焰淬煉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可斬這世間一切陰邪,還望魔君笑納。”
魔君眉心跳了跳,仙帝果然洞察到了,抬手接下那琉璃刀,只見此刀通體晶瑩剔透,長約二尺七寸,只刀柄便有六寸,刀刃曲線尤為優美,連著刀柄整體看來竟似一條靜臥長龍,刀柄看起來可不就是那氣勢昂昂的龍頭?刀刃直至刀尾可不就與那龍尾一般姿態?
魔君執刀,入手卻是一片寒涼,有定人心神之效,刀柄中清晰可見一條小龍徜徉。
嘯詪開口解釋:“此刀淬煉前曾置于天池寒冰中千年,已然形成刀靈,只是還未蘇醒,相信不日后定能蘇醒為魔界所用。”
魔君淡淡笑開,眉眼中盡是欣慰,抬眸道:“漓兒帶著琉璃刀先行退下,父君與戰神還有事商討。”
君漓雖不解還是上前接下,狐疑的看了看嘯詪,見他一臉淡然看不出個所以然,才皺著眉心退了出去。
魔君這才有些支撐不住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座上。
嘯詪斂了笑容上前,搭上魔君脈搏,臉色微變:“魔君這......”
魔君輕嘆一聲:“左不過千年光景了,仙帝或許比本君還要清楚吧,否則也不會讓戰神大人送來琉璃刀。”
嘯詪抿唇,沒有回答。
“戰神大人回仙界替本君向仙帝道個謝吧,有琉璃刀在魔界鎮守,可保魔界千年無虞,彼時我兒君漓足矣獨當一面,魔界交給他,本君放心。”魔君順了順氣,接著道:“小兒自幼頑劣,怕是給戰神添了不少麻煩吧。”
嘯詪微微一笑:“魔君放心,此話定當帶給仙帝。小公子年少英勇,頗有魔君年輕時的風范,仙帝與魔君想法一致,六界安穩才是最要緊的。”
魔君吁出一口氣,老了老了啊,想當初天地初分,他與仙帝、前妖王、還有鬼帝交好,一轉眼,都是老人了,連那妖王也換了旁人,這六界終究還是要交給小一輩的能人,幸而他有君漓,雖偶有不省心的時候,卻是個靠譜的。
嘯詪見魔君眼神有些迷離,不禁出聲:“魔君大人,事情既已交代清楚,那便先告辭了。”
魔君回神,笑了笑:“戰神走好,本君就不送了。”
“留步,告辭。”嘯詪微微欠身行禮,轉身朝外走。
將一出殿門便見到君漓掐著腰靠著一根朱紅的大柱,似乎在等自己。
“你與父君說了什么?”
嘯詪片刻也沒有停留,徑直越過君漓,淡聲道:“待你成了魔君才有資格知曉。”
君漓十分不滿:“呸,誰稀罕了!”
一旁的魅影遲疑了會,還是上前問了句:“公子,時辰不早了,可回靈淵殿?”
君漓哼哼兩聲,抬頭看了看天色:“回吧。”
轟動六界的魔君壽宴就此落下帷幕,這夜,再無旁人知曉仙器琉璃刀落入魔界。
*
而在長右山上,正響起一片哀嚎。
“小右右你是不是騙我的!”小桃樹一邊奮力的向上伸展著枝丫一邊嚎叫。
君右掏了掏耳朵,翹著二郎腿正坐在一旁的巨石之上:“你要信我,你瞧,你與澤更河相隔數十丈,只要你能夠到那澤更河水,便成了!到時候你不但修為上漲,連枝干都會粗壯不少,那澤更水可比這寥寥無幾的露水有功效的多!”
小桃樹氣呼呼道:“哼!這天淵的露水可都是日月精華。”
君右頓了一頓,開口辯解:“那一整條澤更河豈不更是日月精華?聽我的沒錯!”
“那為何你不幫我引了澤更水來?豈不更省事。”小桃樹收了枝條,累的氣喘吁吁。
君右眨巴眨巴眼,這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那樣會累死他的吧,便語重心長勸慰:“修行之事哪里能怕吃苦,你若不愿就作罷吧,反正本神足矣守著這長右山,你能不能化作人形與我有甚關系。”
小桃樹便不吭聲了,她急迫提高修為化成人形,晃了晃枝丫,繼續努力。
長右山在一片冷清的月光中陷入沉寂......
就在那寒月之上,一只兔子正趴在廣寒宮前的一座大石上邊,低著頭撥開云層看著下界。
“看什么呢?這么出神。”
小兔子聽見來人的聲音,哼唧一聲,扭過小腦袋沒有搭理,她可還在生著氣的,誰叫那個笨蛋連塊靈石都守不好。
嘯詪默了默,也不惱,徑自尋了空位坐到一旁,自顧自開口:“今日參加了魔君壽宴,這不剛回了仙帝的話立馬就來了,某只兔子可莫要小心眼了,免得氣壞了自己不值當。”
小兔子僵著腦袋一動不動,也不吭聲。
嘯詪輕嘆一聲,抬手從懷里摸出一塊紫色靈石,宴席之上,君漓那番情愛說教后命人取來幾大袋子靈石,而他鬼使神差的挑了一塊出來。
將靈石送到小兔子面前,嘯詪柔聲道:“你瞧,我給找回來啦!”
小兔子翻了翻白眼,這只是一塊普通靈石,能跟她的靈石相比嗎?她的靈石可是在這廣寒宮前吸滿了靈氣的!轉過小腦袋生氣的話還未出口便撞進嘯詪那一雙柔情的眸子,小兔子到嘴的話便咽了下去,糯糯道:“既然找到了,那便罷了。”
說罷大耳朵一晃,化作人形,與嘯詪并排而坐,抬手接過那塊靈石,取出一根紅繩仔細的系好,又遞了過去:“帶好,這回可不許再丟了!”
嘯詪笑著接下,認真的系在了避塵的劍柄上,晃了晃:“如此一來,便不會輕易丟了。”
小兔子抬手撫著避塵劍,悶悶道:“這避塵比你可靠譜多了!這南天門讓避塵去守就好啦。”
避塵劍歡快的一聲輕嘯,周身金光閃爍,對小兔子的稱贊顯得很是受用。
嘯詪黑著臉拍了拍避塵劍,要造反啊這是!避塵便安靜下來。惹得小兔子一陣嬉笑。
宮門前,廣寒仙子雙手緊緊的摳著門框,雙眼盯著那巨石之上相偎而坐的背影,入耳皆是嬉笑聲,半響后她才堪堪轉身,進了宮內,她不明白為何堂堂戰神嘯詪連正眼都沒瞧過她,卻偏偏那只不成器的兔子入了他的眼,難道在嘯詪眼中她還比不得一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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