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爪勾槍,王承乾帶著凌如月在如此錯綜復雜的虛天宮內來去自如,宛若人猿泰山游蕩在他的森林里。然而好事兒終歸是有個頭的……在重復了近十分鐘后,槍膛內的鉤繩總算是不夠了,這玩意兒說到底也是不可回收的,最初在設計它的時候,老王只是想像蝙蝠俠一樣用來應應急,在大樓間穿行時偶爾用一下,飛過一些人力無法輕易躍過的坎兒,哪里想到有一天會真的把它當移動工具來用?
沒辦法,兩個人都不會飛,只能在慢慢走了。
好在王承乾腦海中多少還烙印著一點地圖,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虛天宮的哪個位置,真是這一點讓他們兩的存活幾率比別人高許多。在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內,如月在王承乾的帶領下左沖右突,時而將升起的石柱作為橋梁橫渡深淵,來了一套極限運動,包括但不限于徒手攀巖、六百米沖刺跑、折返跑、五十米沖刺游泳……總算是在這片黑暗中殺出重圍,迎來了一絲光亮。
那是外界的光。是太陽的光。
不遠處就是一道巨大的裂隙,形狀像一塊巨大的三角尺,足夠容納一人通過。呼嘯的風聲和氤氳的陽光從裂隙外面刺進來,總算是為這座陰暗的宮殿提供了一點生氣。
————
“哈,呼……呃哈……”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王承乾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登時松了,一向鐵面的他也微笑起來,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干嘔不已。
如此緊張刺激的環境下,老王同志一邊要警惕周邊環境變化,一邊還要將刻在腦中的虛天宮地圖翻出來對比——總共要看兩幅,一幅是虛天宮變化前的樣子,一幅是變化后的樣子,通過對比才能知道自己處在什么節點的哪個位置。大腦高速運轉本就很耗氧,更別提還要一邊做著如此高強度的沖刺運動,又是攀巖又是折返跑又是游泳……一套下來,饒是意志堅韌的王承乾都有點吃不消,喘的跟個孫子似的。
這么說可能沒什么概念,就類似于讓一個大學生在全速沖刺一千米的同時算微積分考試試卷上的最后兩題,還不能出錯。這么一想是不是就感同身受多了?
……
“有光!看到光了!”凌如月在身后興奮地大喊,“出口快到了吧?”
“……以現在的進度看來,虛天宮正處在調整形態的最后一個階段——它的外形會從原來的十字棱形變成立方體。而在這個過程中,部分外壁會張開,張開時會形成縫隙……那就是我們的目標了。”王承乾喘了兩口,用類似瑜伽的手法將呼吸調整回來,“但是部長,真正的問題在這之后。”
“這里是高空四千米。我們兩個都不具備長時間滯空的能力,逃出虛天宮之后要怎么辦?”
“哦,對了,剛才木頭你還在解析那個立方體,所以沒聽到,其實我還有個保命的絕招……”粗神經的凌如月說著說著忽然一瞪眼睛,像是剛剛發現這個立方體正嵌在老王胸口一樣,大呼小叫起來,“等等!這玩意兒就一直卡在你的心臟上真的不要緊嗎?”
“部長你……現在才注意到嗎?一路上它一直都在哦。”王承乾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抬手敲了兩下這枚像是焊死在他胸口的藍色立方體,發出“砰砰”兩聲輕巧的音色,“怎么說呢,我不知道,目前沒感覺到心臟有什么異樣,身體機能照常運作。它的學名叫做‘天罡地煞盒’,是羽族人留下的信息儲存中心,但說不定會有什么輻射之類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剛才部長說的‘保命手段’,是指什么?”
“嘿嘿……傻了吧?整天鼓搗你那些小玩意兒,這會兒精密的電子器械都不靈了,還是得看我們玄學。”凌如月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一樣笑了,順勢將右手平伸,五指張開,一臉得意地看著老王,仿佛這樣就算是贏了一場看不見的戰爭。
“別急啊,不知道掉在哪里了,飛過來可能要點兒功夫。”
……
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沉默不語,過了約莫十來秒,一陣奇異的蜂鳴聲從遠處傳來。卻見一道閃爍的光芒劃破黑暗,以雷霆之勢朝這邊飛來,耀眼奪目的光源在這種一片黑蒙蒙的地方顯得異常震撼。這顆小小的流星呼嘯而至,在半空中調整方向,“啪”的一聲,穩穩落在凌如月向一旁張開的右手中。
不知被粗心主人丟在哪里的神劍橫跨千里,再次回到如月掌中。
“怎么樣,厲害吧?比起北歐神話里的錘子也不遑多讓了吧!”
“莫非……部長你也可以御劍嗎?像丹青那樣,踩在劍上面飛行?又或者是這把劍本身可以飛?”
“我記得很久之前我們就討論過這件事情吧?不行,這把劍我御不動,要怪就怪我爹好死不死地給我挑了這么個玩意兒……御劍術對它是無效的。”凌如月愁眉不展地嘆了口氣。
身為一個蜀山人,不會御劍的感覺就類似于你不會騎自行車,周圍的朋友騎自行車出去郊游時都會有意無意地不叫你,有種微妙的被孤立感。
但她很快話鋒一轉,從衣服的夾層里掏出一張湛藍色的符紙,抖了抖,“這兒有張符,是山門給我留著逃命用的,待會兒我們一起跳出去,然后我在空中用劍氣點燃它,地點就定在蜀山內門的大院子里。這樣行吧?”
“竟然還有這么方便的東西……完全不亞于諾曼教授的空間傳送啊。”身為一個擁有良好科學素養的民科,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這張符紙拿過來好好研究一下,至少要先用自己的能力去“看”一眼,弄懂這些修士使用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個運行機制。
然而凌如月和他相處了也不是三兩天,對他有足夠的了解,還沒等他把眼神對焦就將符紙收回去了。
“你想干嘛?偷學啊?”她裝出生氣的樣子,作勢要用劍去敲他的腦袋,但礙于老王一臉面癱完全沒有要互動的意思,敲到一半就放棄了,“絕對不行的,木頭,你不能看。待會兒到了蜀山,可能還會有護山大陣之類的東西,也請你絕對別看……這些都是蜀山獨有的‘春’,絕對不能讓你這個外人學去的,懂嗎?”
“春?”王承乾還真不明白,“春夏秋冬那個春?”
“對啊,寧傳一錠金,不傳一段春,江湖規矩,懂了?”凌如月一幅老江湖的表情,將腦袋微微拗過去,神神叨叨地說著,“早些年間,外行人跑去偷學太極拳被抓到都是要切手指頭的。更何況這都是仙家法術,一旦流到外界后引發點兒什么事件簡直是稀疏平常的,所以這種情況絕對要杜絕。”
“說實話吧,部長說的我大部分都沒聽懂,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流行過的暗語……但不要偷看這一點我明白了。”王承乾點點頭,波瀾不驚地深呼吸兩次,有意將心率調高一些,用以適應接下來的極限運動,“既然都準備好了,那么就跳吧。”
“等一下,就這么……直接跳?任何減速措施都沒有?”剛才還信心滿滿的凌如月一下子懵住了,她瞥一眼不遠處的裂隙——呼嘯的風聲和紛飛的塵霧正從那個缺口里源源不斷地飛進來,光是站在附近都讓人雙腿發軟。
“我再問一下……你的戰術腰帶里,不會那么巧帶著降落傘之類的東西吧?”
“別鬧了,部長你以為降落傘是多大?塞在腰帶里面?”王承乾面不改色地說道,“不是有那張傳送用的靈符嗎?跳下去,部長你在半空中點燃靈符,我們兩個一起傳送走,任務就完成了。”
“可是……這個靈符……我畢竟還是第一次用……”到了緊要關頭,她反而扭捏起來,語氣也變得不那么自信了,“萬一它在空中被撕裂了什么的……”
“不可能的。”王承乾搖頭道,“剛才你可是在海水里面游了一遭,但是你把它從口袋里拿出來時,這場理應濕透的符紙依舊保持著干燥,沒有變成紙漿,我有理由相信有某種力量保護著這張符紙,讓它免受外力的破壞。只要部長過會兒攥緊它,別讓它在半空中因為氣流什么的飛走就行。”
一邊說著,老王一邊朝裂隙走去,氣定神閑,面部表情就像一個即將去高臺跳水的運動員。
“這……可惡!”她暗暗嘖了一聲,轉過身,有些惱羞成怒地質問道,“你怎么好像一點都不怕的樣子?這可是四千米哦,下面就是泰山,摔在上頭絕對碎得連渣滓都沒有。一般來說正常人都會害怕一下的吧!”
站在風口處的王承乾回過頭,由于他正站在背光處,光影交錯,狂風吹拂額前的濕發,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變得十分有立體感,像極了一幅有現代藝術氣息的畫作。
“不要緊的,部長。”為了讓自己的聲音在風聲中明顯一點,老王刻意提高了音量,“如果這個計劃不行,我還有另外一個……”
……
“砰!”
小丫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愣著頭沖過來,以橄欖球運動員發起沖鋒的架勢,一記結實的頭槌撞在王承乾的腰上。這一下力道控制的剛剛好,沒有撞傷他,但是讓他的重心不穩,后半句話也隨之卡在嗓子眼兒里。悲催的老王同志就以這個姿勢從虛天宮中墜落,成了一隊里頭第一次成功逃脫的人,同時也體會了一把無繩蹦極的快感。
然而如月也沒收住勢頭,她和王承乾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脫離了虛天宮,以同樣的初速度往下落。
根據伽利略所做的實驗來看,盡管他們兩的質量不同,但應該是同時落地。
“哼……”在下墜的前一刻,看著老王狼狽不已的身影,如月心中那一丁點微小的恐懼感也消失了,全部轉化為幸災樂禍,“在老娘面前,就沒人帥的起來。”
她把那張藍色的符紙再度掏出來,在手心中緊緊攥住,劍氣順著經脈上涌,將其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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