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謠警惕地盯著周圍的動靜，面前披頭散發的女人忽然動了，她伸手狠狠拍在關著她的營養艙玻璃上，發出沉悶厚重的聲響。
她張嘴仿佛在說什么，又仿佛是失去理智無意識的胡言亂語。
楚謠盡力去辨認，都是徒勞。
“她能看見你。”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冒出來。
楚謠驚了驚，她現在是隱身狀態，正常人都是看不見的。
“我不知道你在哪，但是她有一雙可以看透所有人的眼睛。”她會告訴我你在什么位置。楚謠默默在心里補充了后半句話。
她沒打算暴露自己，對方是什么意思尚且不明確，輕易暴露自己就是將自己放在了被動位置。
于是楚謠轉身就繼續往前。
“她已經瘋了，被折磨瘋了。”男人的聲音道。
“這里所有被關進來的人，都瘋了。”
楚謠在心里有一個猜測，會不會這個男人會隱身，要不就是精神力超群，只用精神力便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一舉一動。
“我也快瘋了。”他道，“你能救我出去嗎？”
“你如果能救我出去，我可以滿足你三個愿望。”
楚謠，“……”
她突然想到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看過的童話故事，名字叫阿拉丁與神燈。
“你說什么我都答應，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楚謠一圈轉完，發現這些營養艙里果然如他所說，全是沒有神志的人，要么在沉睡，要么癡傻，甚至少許幾個身體上也有不同尋常的變化。
她停在整個三號倉中最大的一個營養艙前，這個營養艙不像其他是圓柱形的，而是一個魚缸形狀，里面泛著湖綠的液體濃郁著翻滾出泡沫，看了令人反胃。
一片金色魚尾從里面甩出，拂到玻璃前，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無比美麗的光輝。
楚謠愣住了。
下一刻，一張丑陋的臉從液體深處游來，明明是人的臉，上面卻一半長滿金色鱗片，另一半腐爛深可見骨，眼球渾濁不堪，微微的一個勾唇，露出尖銳無比的牙齒。
“看，他在笑！”男人說。
楚謠，“……”
她覺得自己最近都不想看見人笑了。
原本以為這個研究所也就做一些非法交易利用活人做實驗的勾當，現在看來遠遠不止于此，這些已經算不上人的東西身上都帶著能量波動，可見被關進來之前就是覺醒過天賦的人，這個研究所背后的力量有多大，才能隱瞞住這么大的秘密。
想到自己也差點變成這些東西中的一個，楚謠忍不住心中惡寒。
她打算離開，走到門口，如來時一樣屈指在門上敲了三下，門悄無聲息地朝兩邊打開。
“你要走了嗎？等等！”男人有些著急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救我出去，我會報答你的。”
楚謠冷靜下來，“你連人都沒有出現，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話。”
“我沒法出現。”他靜寂許久，“我是沒有實體的。”
楚謠皺眉，“什么叫做你是沒有實體的？”
“實體被毀了，我的異能是控制霧，也可以化成霧，被抓進來后有個老家伙提出假如我沒有身體是不是還會以霧的方式存在……”
聲音越來越小，后面楚謠已經猜出來了，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氣與凄涼。
這個世界，不是自然走向毀滅，而是不得不走向毀滅。
“那你現在……只是一縷意識？”楚謠納悶，她第一次聽說一縷意識也能活這么久的，難道是一縷魂？
這樣還算說得過去。
人死如燈滅，身體沒了，魂魄力量強大，依然可以存在于世。
那個人對自己的狀態也一臉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只能點點頭，“應該算是吧。”
楚謠目光不由帶上一抹沉重。
魂魄的力量再強大，一直居無定所時間久了也會漸漸消散，也許剛開始感覺不到，加上這里又是他剛死的地方，怨氣猶存桎梏著他無法離開，一旦離開這里，生命也就進入倒計時了。
“你真的想離開？”她又問了一遍，“離開之后，我們各走各的路，我不需要你報答我。”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
空氣中靜默了一瞬。
“我想離開。”他才二十歲，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還沒過夠自由的生活。
楚謠嘆了口氣，“走吧，我帶你離開。”
剛出研究所的門，就是轟隆一聲巨響，地面都震了三震。
楚謠臉色頓時變了，抬手打開終端，果然有好幾個唐漠傳來的通訊。
研究所里有屏蔽信號的儀器，她本來進去是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當初把自己賣給研究所的資料，說來也奇怪，自己記憶恢復的差不多了，就那天發生的事還差一點，想不起具體發生了什么事。
這樣就能順藤摸瓜找出那個人，結果進了三號倉被里面的東西驚住，不但資料的事情拋在腦后，連唐漠也給忘了。
他一定是等不及她來就開炸了。
不顧及那么多，楚謠朝事先約定好集合的位置沖去。
果然看見高高的山坳上幾個矗立的人影，一個還拿著一個望遠鏡悠閑悠哉地望著研究所的位置，看見研究所上方冒出的滾滾濃煙，唇角勾起一個愉快的笑意。
“楚謠這丫頭，約定好的時間都過去一個小時了還不來，等她來了老子得讓她好好補償我。”唐漠摸著下巴，示意旁邊的人繼續。
白棠緊蹙著眉心，在終端上又下了一道命令。
研究所東面也被炸了，巨大的蘑菇云騰空，研究所一半邊都塌陷了，不少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尖叫著跑出來，慌忙聯系人來支援。
“繼續。”唐漠站在高處俯視，笑容下是一片冷意。
白棠沒動，勸道：“差不多夠了，羅家那邊肯定會派高手過來，我們該走了。”
“我說繼續！”唐漠不耐煩道。
白棠依舊沒動，研究所是羅家的，唐漠明晃晃地帶人轟了人家的地盤，羅家知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能繼續了。
唐漠冷冷看著他，正要說什么，楚謠出現了。
“唐漠！你炸完了不趕快撤，杵在那里是準備當靶子嗎！信不信一會兒就有人來把你轟成渣渣！”少女的嗓音明媚而動聽，含著藏不住的笑意，如一團暖陽。
唐漠的神情瞬間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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