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出生，我娘就死了，我爹自那之后再沒娶妻，我自己一個人長大，我爹從不會對我親近，就算是我生了病，我爹也不會多過問一句，每日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今日的武功又精進了嗎。”
高方白平靜的敘述著，他知道，他從小就不能奢望什么父子之情，他是無痕唯一的少幫主，他將來要保護的人很多。
所以他從來不怨恨他爹對他的的無情，相反，他也知道，若是他爹真的像平常人家的父親那樣對他，只會害了他。
“可是，我就算是再明白，一個小小的少年，也渴望擁有尋常人家那樣的親情，那一日，我練功不小心受了傷，我爹不僅沒有安慰我，反倒說我沒用，我很難過，就闖了進來，碰到了莫叔。”
“師父給我的傷口包扎，還安慰我，給我講故事，教我本領，從來沒有人那樣對待過我。”
高方白冷眼瞥過林歌兒的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師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絕不可能做出那等齷齪之事！”
林歌兒怔怔的看著她，這一刻，她心里竟都是滿滿的無力。
或許，高方白能喜歡上邱云，也是因為有些莫普和舅舅的影響吧，這樣的人，從小缺愛，誰給他一點點溫暖，他就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
在他最無助的時候，莫普出現了。
也是在他最無助的時候，邱云出現了。
平常那么肆意無賴，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一旦認真起來，還真是可怕。
這事，擱誰身上，誰能接受？
一個是自己當作父親似的那樣如神祗般的人，一個是自己的親姑姑，那樣不堪的結合，毀的，不僅是他們自己，還有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吶！
不知道舅舅知道了真相，會有什么反應。
林歌兒現在也沒功夫管舅舅怎么想了，她抬起頭，看著那個渾身縈繞著悲傷的男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的師父，莫普，他就是你心中那個樣子。”
林歌兒不待他說話，又繼續道，“這一切，我只能說是一場意外，剛才在竹林……”
林歌兒緩緩的，將剛才莫普與他們說的事又講了一遍。
這個故事里的所有人，都是無辜的，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誰對誰錯。
高方白靜靜地聽著，只是越聽，他的眼睛睜得越大，越聽，心里越是震驚。
不知不覺，他已經從樹上跳下來，走到了林歌兒身邊，只是，在一條擋著他的胳膊面前，停了下來。
秦司墨面色微冷，擋在林歌兒面前。
他不確定，高方白現在是不是正常的，他要是出手，他一定要第一時間阻止。
“所以，你是師父的孩子？”
“是。”林歌兒點頭承認。
“但我們沒有父女之情，一切只是意外，所以，我們還是會像以前那樣相處，你明白嗎？”
她的母親，還是高氏，她的父親，還是林大人。
高方白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等明白過來之后，心里已經平靜了很多。
須臾，他又揚起一貫的痞笑，“我師父還是我師父，謫仙一般的人物。”
見此，林歌兒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他沒鉆牛角尖，沒往另一個極端越走越深。
“走吧，師父該等急了，那么長時間了，他跟陳易估計該敘的都敘完了。”
高方白率先轉身，一個起落，消失在兩人面前，朝著剛才的涼亭飛去。
“委屈你了。”
秦司墨攬住林歌兒的肩，幫她把身上的衣服理了理，語氣好不溫柔。
林歌兒鼻子泛酸，眼眶微紅。
秦司墨的一聲委屈，讓她立馬想要淚如泉涌。
沒有人在意她的出生有多不堪。
因為藥物反應？
因為生理沖動？
陳易在找他的師叔，高方白只關心他師父，沒人在乎她這不是因為愛而出生的人的感受。
只有這個男人，知道，知道她的心酸，知道她的，委屈。
剛剛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又提了一遍，她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林歌兒把頭深深埋進秦司墨的懷里，哽咽出聲，“謝謝，謝謝你。”
秦司墨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撫摸，在這漫天大雪的林中，兩道立著的身影，怎么會這么美。
“哭吧，只這一次，好好哭，哭完了，就不許再這樣了，傷身。”
只這一次，好好的哭一場，以后不許再這樣讓自己傷心了。
一向殺伐果斷，遇事冷靜的秦王，沒有想過，竟也會有如此無奈的時候。
那是她的父親，就算是意外，也沒辦法抹殺，他不能遷怒于他。
但是把歌兒惹得那么傷心，他甚至都找不到人去報復。
林歌兒承認自己有點矯情了，明明這是原主的身世，搞得好像是她自己一樣。
等她想明白了之后，秦司墨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她的眼淚弄得一片潮濕。
林歌兒不好意思的看著那一片水漬，“你這衣服都濕了，很冷吧。”
“不哭了？”
秦司墨倒不覺得有多冷，看著抬起頭之后的林歌兒，因為哭過之后，明亮的眼睛，還有紅紅的鼻頭，竟覺得十分可愛。
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又吻了吻她的嘴唇，捧起她的臉，仔細擦去還掛在她眼眶上的淚滴。
“不哭了，是我太矯情了，明明跟我沒關系，搞得好像我自己經歷了一樣。”
秦司墨一怔，隨后了然。
他怎么忘了，這個林歌兒，并不是正真的那個林大小姐。
他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輕笑道，“是啊，本王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林歌兒呵呵笑了兩聲，心情明顯轉好，只是，似乎又想到什么，一張笑臉又垮了下去。
“那個……軒轅王朝……你……”
林歌兒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但知她者，秦司墨也，當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林歌兒是難過，但不至于難過到影響到智商。
秦司墨一直關注著她的情緒，她也沒有放過秦司墨的變化。
每次提到軒轅王朝，他的臉色就會變，讓人不難懷疑，那個什么軒轅王朝跟他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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