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農(nóng)場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了。路上偶爾遇到的喪尸和魔獸只是零星幾只,最特別的也不過是一只渾身骨甲化的喪尸,槍彈刀劍都不怎么破防,最后還是陸凝想辦法把一顆炸彈塞進它嘴里才解決的。
也許是過于順利的原因,除了宣梓瞳以外的三個人居然都不怎么困,都處于一種“雖然身體疲勞,但是精神十分興奮”的狀態(tài)。將卡車停在一片只剩下架子的大棚旁邊之后,陸凝率先跳下了車,很快就在長滿雜草的荒地里找到了一個被新堆起來的土墩。
莫憐人將睡眼惺忪的宣梓瞳背下了車,而楚劍庭則拎著宣梓瞳那再次變得沉甸甸的炸彈袋。
“呂文碩給我們留了標記。”
陸凝把土墩上面一層扒拉開,露出了下面排列成箭頭的石子,還有一塊用樹皮簡單寫了幾筆的信息。
“有咬蟲,慎行動。”
一起湊過來的幾個也看到了這幾個字,莫憐人念出來后馬上伸手摸向了腰間,針對咬蟲的酸性炸彈她還沒用過,正想試試。
“我們的第一目標是找到人,第二是找到食物儲存處,你別想著殺咬蟲。”
沒等她開口,陸凝就先警告了一句。
“好的,好的。”
“楚劍庭,把炸彈袋交給宣梓瞳,讓她別睡了。我需要你當(dāng)前衛(wèi)。”
實際上冷風(fēng)一吹宣梓瞳也已經(jīng)醒了,這時候連忙從莫憐人背上跳了下來,向陸凝點了點頭。
“光源,武器,隊形——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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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凝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隊長,甚至可以說她自我認知就是個相當(dāng)不適合團隊行動的人。這一次也僅僅是因為另外幾個比她更加不適合——宣梓瞳交流困難,莫憐人善于執(zhí)行命令卻不善于發(fā)令,楚劍庭當(dāng)前排保護者十分優(yōu)秀卻不會鋌而走險……三個人能夠交付的信賴令人感到擔(dān)子沉重,但陸凝不得不接過。
可是她依然不太理解這樣的人。
潛伏在水稻田泥土下的一群巨蛇撲出來的時候,陸凝僅僅是試探著詢問了莫憐人一句能否牽制它們十幾分鐘,理由都沒有說明就被干脆地答應(yīng)了下來。
一間黑暗的,其中明顯傳來低嚎的倉庫,楚劍庭十分自然地承擔(dān)了誘餌的任務(wù),將里面潛伏的幾只開始骨甲化的喪尸引出擊殺。
不問緣由,也不問安全性,僅僅是自己這個認識還不到三天的人說出需要他們做的事,就會照辦。
陸凝行走在黑暗的倉庫里,這里由于那幾只喪尸的緣故沒人進來,里面的儲備也就沒被動過。除了一些農(nóng)家日常會囤積的糧食以外,還有一些臘肉、火腿和菜干,這在寒冬季節(jié)可以說是極為珍稀的物資了。但是她的心卻沒有放在這些上面。
她在思考這兩天的經(jīng)歷,甚至還有前兩次測試場的經(jīng)歷。
按理說集散地的這些人哪怕不像她一樣疑神疑鬼,但對于別人的基本防范總是不會少的,可是目前遇到的一些人卻輕易地打破了這個認知。她不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到哪里,更不覺得自己展現(xiàn)了什么領(lǐng)袖氣場,那問題大概是出在那些人身上?
“楚劍庭,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雖然傾向于自己思考,不過別人的想法大概只能靠問了。
此時青年劍士剛剛找到一只酒甕,正想拍開泥封看看里面的酒,猛聽了這么一句下意識就答應(yīng)了一聲。
“什么?”
“你剛才為什么問都不問直接進了這里?那幾只喪尸雖然不算強,卻依然可以威脅你的性命。”
“啊?”
楚劍庭被問得愣了一下,似乎從來沒考慮過一個問題。
“你讓我當(dāng)前鋒,對吧?前鋒要沖在頭一個……是不是?”
“就這樣?你自身的安全你沒考慮一下嗎?”
“呃……我覺得我挺厲害的,不會有什么問題……”
因為自己覺得自己厲害?
陸凝覺得自己想那么多真的腦子有問題。
“你既然經(jīng)歷過那么多測試場,應(yīng)該知道任何情況都可能導(dǎo)致死亡吧?這樣自大真的沒事?”
她不由得加重了一點語氣。
“陸凝,你恐怕忘了我是銀星會的一員,我知道什么情況才容易構(gòu)成死亡……也很清楚人有多容易死。”
楚劍庭淡淡一笑,揮手將酒甕上的泥封拍掉,一股醇厚的酒香從中飄出。
“一階的測試場我們根本不會放在眼里,因為早就預(yù)習(xí)過二三階將會面對什么樣的情景了。你不會以為這里測試場分階是胡亂區(qū)分的吧?現(xiàn)在的我們用你能理解的意思比喻就是已經(jīng)預(yù)習(xí)過了大學(xué)課程水平的人剛剛開始上高中,除了最后的幾個關(guān)鍵點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犯錯誤的可能。”
“比如現(xiàn)在?”
“是的,我能百分之百確定現(xiàn)在安全,因為一階測試場的規(guī)則里包括了短時間內(nèi)不會連續(xù)遭遇強敵。”
“還有這種規(guī)則?”
“當(dāng)然,不適用于對抗型場景里的游客。一窩蜂涌上來的也不屬于這個規(guī)則范圍內(nèi)。但真正進入了脫戰(zhàn)狀態(tài)后,總會給一點喘息之機……”
陸凝眼神微動,楚劍庭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加入個組織比較好?像這樣的福利可是獨行俠們無法擁有的啊,擁有了這些,至少在一階場景內(nèi)可以安然度過了。”
“至少嗎?也就是說繼續(xù)往上……”
“對,往上就不適用了。像我說的那樣,一階僅僅是為了讓人適應(yīng)一下各種測試場的節(jié)奏,根本沒給多少難度。而二三階開始就根本沒有這樣的規(guī)律可循了,畢竟從那開始才是真正的‘深淵’啊。”
楚劍庭說著,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有些遺憾地將酒甕放在了一邊。
“聞起來很不錯,可惜現(xiàn)在不能喝啊……”
“繼續(xù)往上,究竟是……變化了什么?”
“靈魂損毀,時空失序,因果變換,認知干涉。包括但不限于這些東西,我現(xiàn)在也根本聽不懂前輩們講述的那些,只知道后面可能步步都是死亡陷阱,甚至你在不該笑的時候笑一下都可能瞬間斃命。”
楚劍庭拍了拍陸凝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別擔(dān)心,你可以稍微積累一些時間再往上,很多人都是這么做的。”
說完,他就往另外一邊去了。
陸凝想問的東西完全被帶偏了方向,而楚劍庭最后的建議對她也沒什么用。這一次回去,她下一場必然會去升階,也必然會越來越快地接觸到那些東西。
就在這時候,她感到身上忽然一沉。扭頭看去,陸凝卻發(fā)現(xiàn)是莫憐人笑瞇瞇地將一個裝滿了土豆的麻袋壓在了自己肩上。
“站在這里偷懶可不行,干活了,隊長大人!”
“在哪里找到的?”
“一堆稻草底下,只有七八袋了,不過完全夠七天的食物了吧!”
陸凝點點頭,掂了掂重量,將麻袋完全接了過來,忽然問:“只有土豆?”
“都是土豆。”
“你去那邊倒了一半的箱子后面,還有一些臘肉之類的東西。”
莫憐人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轉(zhuǎn)身往那邊跑了。
這邊陸凝把土豆扛到了外面,正好看見宣梓瞳已經(jīng)按照吩咐堆起了一個土堆,并且扯了一些枯萎的草莖樹葉。陸凝馬上過去幫忙把枯枝分成了三堆,一堆放在土堆上,另外兩堆放在兩旁。
這是和呂文碩商定的信號,如果是晚上就是一高兩低的三堆火,白天就直接放煙。
等候了大約三十分鐘后,沿著田壟走來了兩個人,后面的人還推著一輛農(nóng)園常見的三輪車。
“你們都安全抵達了啊,我還擔(dān)心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呂文碩掃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幾個人,笑著打招呼道。隨即,他看見了莫憐人,露出了稍微有些驚訝的神色。
“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名字是莫憐人,軍隊出身是吧?”
“是啊,我是被邀請過來幫忙的,呂兄好久不見啊。”莫憐人也寒暄了一句。
“那……事不宜遲?”呂文碩向陸凝投來了探詢的目光。
“車停的地方距離這里不遠,不過路上有個潛伏了蛇的水稻田,我們要繞路。”陸凝隨手指了個方向,“另外我要的東西……”
“那就莫姑娘和小楚去吧,小楚雖然是我們的人,但是跟你一起走了兩天我想你也信得過他吧?”
“好。”
“是什么……”楚劍庭還一臉茫然。
“你們從這里往我們來得方向走,西邊大約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間門口放了石獅子的宅院,宅院左邊第二間廂房的床上放了兩個麻袋,把它們拿過來就可以了。”
“好的。”楚劍庭悶聲答應(yīng),莫憐人卻有些奇怪地看了呂文碩一眼,又低聲問了陸凝一句,在陸凝點頭后方才同意。看到這個情景的呂文碩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在旁邊靜候著陸凝。
繞過那片蛇區(qū),幾個人回到了卡車旁邊。宣梓瞳指點著廖一夢從車上卸下了三個木箱,另一邊陸凝則從呂文碩手里接過了一個筆記本。
“那么,我們說定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陸凝點點頭,剛要招呼宣梓瞳,卻忽然被呂文碩伸手攔住。
“能否稍微等一下?”
“還有什么事?”
“嗯……在此之前也許有什么事情讓銀星會和你失之交臂,但我想我很愿意彌補那一次的過失。陸凝,我謹代表銀星會向你發(fā)出一個邀請,現(xiàn)在,你是否愿意成為我們當(dāng)中的一員呢?”
呂文碩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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