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聽不到法比奧在喊什么,不過猜也猜得出來。門就那么大,幾十個人堵在那里的結(jié)果就是誰也出不去,而那三個身上開始金屬化的甚至也混在人群里,其實更加危險。
她指了指上方。
這個溶洞原本就是為了這個計劃臨時制造出來的,也正如陸凝所料,那個偽裝的畫作走廊實際上是拉長了水平方向的空間感制成,真正的位置其實就在那個接取任務(wù)地點的下方。
而這么一場爆炸,在這種臨時地點引發(fā)的后果也只能是塌陷。
“要塌了?”法比奧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然后手肘一緊就被陸凝拽進了另外一間屋子里。
大廳的結(jié)構(gòu)空曠,那是塌陷的重災(zāi)區(qū),而抄錄室的面積不大,作為支撐結(jié)構(gòu)還是沒問題的。陸凝找的這里也是沒有發(fā)生魔導(dǎo)書污染的一間,進屋之后立即把一張桌子推過來,示意法比奧將門堵住,自己則將這里抄錄的成果連同魔導(dǎo)書盒子搜羅了一下,盡量往身上裝。
法比奧一臉哭喪地堵門,他怎么想都覺得這對外面的怪物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然而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隧懥恋奶,光從聲音判斷,將近半個廳大概都塌陷了下去。
陸凝揉了揉耳朵,還行,至少能聽到些東西了,不過還是耳鳴。
“法比奧!離門遠點!”她邊說邊將一個剩下的煉變陣扔了過去,法比奧見識過這東西的恐怖,慌忙躲到了一邊。
坍塌形成了短暫的安靜,大約幾秒鐘。
緊跟著就有人開始順著塌陷下來的建筑結(jié)構(gòu)開始往上爬。而就在這時,又有人大叫一聲,將身邊的人推到了一邊,捂著鮮血淋漓的肩膀盯著那人喊道:“他!他長出刺了!他要變成怪物了!”
他卻沒注意到,旁邊的人都遠離了他,甚至身后有人舉起了手,卷起一束風(fēng)錐對準(zhǔn)了他的后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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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ze,好像是出了點事,那個砰、乓的聲音真的是大動靜!鄙響妖堁呐⻊(wù)生悄悄回到了酸辣雞尾酒,對著吧臺后面的人耳語了一句。
“什么事?”
“一個打工仔們經(jīng)常聚集的樓塌了,我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非常惡心的味道,像是異界生物!
“魔導(dǎo)書污染。”Jaze用肯定句說,“幫我招呼一下客人,歐泊區(qū)雖然可以出點事,鬧大了我怕是要被帕西瓦爾問責(zé)。”
“知道了,可是我不會調(diào)制……”
“上正常的酒類飲品就行,有問題讓庫魯解決,敢鬧事就讓他睡到天亮!
“好嘞!”
叮囑過后,Jaze將手擦了擦,隨手解開制服領(lǐng)口的紐扣,走向了門外。
“Jaze!去哪兒?”一名喝醉了的酒客舉杯。
“勸架,順便進行一些垃圾填埋的工作。”Jaze微笑著說道。
“聽起來可不像一個酒保該干的活!”
“誰說不是呢?”
她走出門的一瞬間,便溶解在了夜色之中。
此時,集會地點的門口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之前在這里的盜賊團成員早就逃散,而最后留下確認(rèn)情況的三位也見機得快沒被人群和爆炸堵在里面,迅速回到了地面上。
三人各自扯下了黑袍,恢復(fù)本來的樣子,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地板一震,后面半個房子塌進了地下。
“哦,完蛋了!币粋人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看了一眼,“人都死了,是不是任務(wù)失?”
“塌陷殺不死魔法師,而且他們可以從那邊爬出來,問題是這個動靜比我們想象的要大……糟了!”說話的正是那個脖子右側(cè)有肉瘤的男人。
“我想你也知道糟糕了,這么大的動靜,一會兒守衛(wèi)過來,發(fā)現(xiàn)了魔導(dǎo)書污染肯定上報,議會派的人過來之后,所有人都走不了。”
隨著一個閑散清朗的聲音,Jaze從夜幕中走出來,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戴了一雙非常貼合手形的黑手套。
“Jaze,晚上好!
“晚上好,西西里安,你本來應(yīng)該在吧臺前喝一杯酒聊聊你那不凡的見識,而不是在這里策劃一場令人作嘔的陰謀!盝aze依然帶著往常的笑容。
“這女人是誰?為什么會來這兒?”一名同伴惡狠狠地盯著她,手里出現(xiàn)了黑灰色的顆粒。
“Jaze,我們這就離開,這里怎么處理都隨你!蔽魑骼锇惭杆僦浦雇椋瑫r好聲好氣地說道,“我們認(rèn)識那么久了,歐泊區(qū)的規(guī)矩我們也了解,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明天我還會去喝酒!
“我也想,可是你們?nèi)齻剛從里面跑出來啊!盝aze有些遺憾地?fù)u了搖頭,“我得確認(rèn)你們?nèi)齻不是處理對象才可以!
“怎么確認(rèn)?”
“還跟她廢什么話?處理還能是怎么處理?沖!”
西西里安的同伴顯然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而出于認(rèn)知上的差距以及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他明顯也理解錯了“處理”的意思,抬手便劃出了一顆黑星。
“別!Jaze!有話好說!”西西里安阻止不及,第一時間沖Jaze伸出手。
“沒關(guān)系,歐泊區(qū)的流浪漢數(shù)量從來沒人統(tǒng)計,不會有人在乎多出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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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凝穩(wěn)坐室內(nèi),法比奧焦急地來回繞圈,外面的聲音漸漸安靜了,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是做不到安下心來。
“莉莉安,開門!
一個聲音傳了進來,陸凝向法比奧點了點頭,法比奧急忙將門拉開,驚訝地發(fā)現(xiàn)外面的溶洞已經(jīng)被石頭填埋了大半,四十多名畏畏縮縮的魔法師并排站在一塊被清理出來的樓板上,而那個歐泊區(q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酒保小姐正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看著這邊。
“Jaze,居然是你先過來?”
“嗯?我以為你就是想要把我吸引過來的。”
“呃……我想吸引的是守衛(wèi),只要魔法議會派人來這件事不就解決了嗎?”陸凝聳了聳肩。
“他們行動再快也堵不住要跑的人。你應(yīng)該慶幸我和這里就幾條街的距離。”
“我又不知道你多厲害,隨便把你卷進來可是對不起你!
“我記得不久之前我剛說過我超強的!
“……”陸凝說不過她。
兩人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看不到那幾個變異房間里的怪物了,也不知道是被埋在了石頭下面還是被處理了什么。
“守衛(wèi)也快過來了!盝aze抬頭看了看上方,“我們也得走了,不然和他們打交道會很麻煩……”
“這些人怎么辦?”法比奧顫聲問。
“他們不能離開,因為抄錄的關(guān)系,所有人都需要進行精神檢定,不然變成怪物也是早晚的事!标懩f道。
這句話被那些魔法師聽見了,他們紛紛露出了惶恐的表情,而之前跟著陸凝的那三個馬上從人群里擠出來,大聲喊道:“我們沒有抄錄!我們可以離開的!”
“可是你們和人群混雜在一起了,而此前有幾名感染者也混在了人群里,我可沒辦法判斷你們的狀態(tài)是否安全!盝aze聳了聳肩,“所以還是留在這里接受守衛(wèi)檢查最好。”
那三個人臉色立刻就變成了哭喪臉。
“沒辦法,誰讓你們觸碰的是禁忌呢?要是過了這次還能返回正常生活的話,以后離這種詭異的工作遠一點!
Jaze咧嘴一笑,瞳孔立刻變成了深紫色,而那幾十個魔法師的眼神頓時渙散了,全都傻乎乎地站在了原地。當(dāng)然,處于身后的陸凝和法比奧是看不見Jaze的變化的,當(dāng)她回過頭來,眼睛便恢復(fù)了正常。
“至于你們兩個,既然能提前避開,想來預(yù)防也做好了,跟我離開吧,或許你們還需要點東西來平靜一下心情!
“嗯!标懩c點頭爬了上去,法比奧連忙跟在后方,三個人順著塌陷成斜坡的地面回到了上方。那里已經(jīng)被開出了一條向外的寬闊通路,陸凝決定忽視碎石磚瓦邊緣光滑如同機器打磨出來一半的切面,既然Jaze能一個人將這樣的污染鎮(zhèn)壓,開一條通道也沒什么奇怪的。
三人前腳離開,后面守衛(wèi)就已經(jīng)趕到了這里。
“Jaze,之前你有沒有看到提前逃出去的人?”返回的路上,陸凝問道。
“嗯,所以我們還得先問問話,就是那天你問我的那個人!
她拐進了一條小巷子,片刻后從里面領(lǐng)出了一個動作僵硬的人,他的黑袍已經(jīng)被去掉,陸凝認(rèn)出這就是那個暮光盜賊團的聯(lián)絡(luò)人。只是他的神情恍惚,已經(jīng)沒有了前兩天時候那種令人不安的感覺了。
而Jaze將人從后門帶回了酸辣雞尾酒,庫魯正坐在廚房里處理那些炸物,一看到Jaze他們便憨厚地一笑:“都處理完了?”
“那邊結(jié)束了,不過這邊還得問問,庫魯,有沒有空的酒窖?”
“有!
庫魯起身,從墻上取下一串鑰匙,拉開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摘下一盞冷光燈帶著幾個人走了過去,除了法比奧被留在上面給了杯酒休息。
“莉莉安,你早就知道有問題是吧?”
“是,我此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和……那個相關(guān)。”
“你身上鼓鼓囊囊的!盝aze瞥了她一眼,“我沒問你到底弄到了些什么東西,但你既然清楚這些,就自己好好處理。”
“明天魔法議會應(yīng)該有動作,就像之前一樣,畢竟又一次事件發(fā)生了,他們必須好好清理一下內(nèi)部問題了!
“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放輕松,至少歐泊區(qū)今晚沒出什么事!盝aze聳聳肩。
“死了很多人,也沒事嗎?”陸凝疑惑。
“埃瓦廊……只要學(xué)生不出事,那就沒問題!睅祠斢悬c沉悶,“這里終究是作為一個學(xué)校建立起來的,核心在于培育年輕而優(yōu)秀的人才,可是已經(jīng)離開了學(xué)習(xí)范疇的人,埃瓦廊認(rèn)為魔法師死于游歷中的各種突發(fā)情況屬于正常!
“是嗎!
“畢竟離開了學(xué)習(xí)的法師都是成年人了,他們應(yīng)該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Jaze好像挺贊同的。
“到了。”
庫魯在一排木門當(dāng)中找到了一個寫著四號的,挑出對應(yīng)的鑰匙打開,里面很干凈,將燈掛在墻壁上就能照亮整個房間,里面有很多空著的大木桶,高度將近兩米,有三四個人合抱那么大。墻角的地方還有一些小的,Jaze拉過來一個當(dāng)成座位,在陸凝和庫魯都站定后,輕輕打了個響指,那人眼神一收,頓時打了個寒顫。
“西西里安,晚上好啊!盝aze笑瞇瞇地擺了擺手。
“Jaze……”西西里安有些畏懼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陸凝和庫魯身上掃過,又回到了她身上,“我的那兩個……同伴……”
“居然還在擔(dān)心同伴?令人感動的友誼啊,只可惜他們的結(jié)局比起你來差了太多,這算是對老朋友的特別優(yōu)待了!盝aze放下手,“如果你能清楚明白這一點,然后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就再好不過了!畢竟我不怎么會審訊,又不想殺了你。”
“……Jaze,我是了解你的底細(xì)的。”
“你自以為了解的部分,連帕西瓦爾都給我放行了哦。”
“那個老家伙永遠相信人心是趨向善良的,也因此這座城市才給了很多我們這樣的人生存空間。嘿嘿嘿,Jaze,但是我絕對不相信你心里一點惡念都沒有,畢竟連我這種壞人都沒資格學(xué)習(xí)黑魔法啊!
陸凝聽得出來西西里安是指望這句話震驚一下庫魯和她自己的,然而兩人什么反應(yīng)都沒給他。
“你看,你說了都沒人在意。”Jaze微笑。
西西里安臉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對著庫魯和陸凝吼道:“你們兩個難道不知道什么事黑魔法?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女人學(xué)習(xí)的是絕對的禁忌法術(shù)?你們和她交往越深,早晚被她——”
“我知道啊。”庫魯摸了摸腦袋,把西西里安的話噎在了嗓子里,甚至他還繼續(xù)說,“我撿到她的第一天她就告訴我了,這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啊!
陸凝覺得西西里安的表情快崩潰了。
“可我們交的是她這個朋友,又不是和什么黑魔法。而且你很難找得到比她還好的酒保了,我不覺得那是什么大事,何況帕西瓦爾都點頭了!
“你們……無法理解……”西西里安試圖找一些話說,Jaze的聲音卻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我覺得還是以前你那種博學(xué)廣記的紳士模樣更加適合交談。那是你偽裝出來的?”
“對我們來說偽裝是一門必修課,怎么?失望了?”
“不——你用了這個身份很多年了吧?我覺得和你本身的性格相比,還是那個性格可能更容易交流一些!盝aze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她伸出手,明明沒有任何魔法光輝閃爍,西西里安卻驚恐地想要后退,腳下被影子一絆,直接坐在了地上。
“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家伙,我都愿意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這人是不是不錯。俊盝aze依然坐在酒桶上,一只黑色的手卻從她的手上脫離出來,扣在了西西里安的頭上。
“不,不……”
“人格洗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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