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過去,時過境遷,陸朝始終不知道其中緣由。
他跟林簪的‘賭氣’讓他回避原因,他一文不值的‘高傲’,讓他一而再再而三逃避現實。
可笑的幼稚讓他這些年活在幻想中,不曾去真正了解這真相背后不盡人意的過往。
如今,他后悔,十分后悔。
如果沒有他賭氣逃避了這么多年,也許林簪也不會成為現在這樣。
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他的‘幼稚’。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犯下的過錯終究會還回來,無論你是誰。
一年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兜兜轉轉從世界對這一頭再到世界對另一頭。
他始終欠林簪一個道歉。
一直。
在陸朝將要開口時,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來一看電顯示,眉頭緊促。
下一秒便起身向外走去。
“等我。”
“OK。”
門被人拉開再關上,短短數秒,這個空間里就獨留容易一人,他若有所思的慢慢品茶。
指尖摸索著茶杯邊緣弧線,嘴角笑意深了又深,最后直接笑出聲。
輕輕喃喃道:“陸朝呀陸朝,你也有害怕和后悔的時候。”
他相識陸朝數余載,何時見他這般萎靡,眸中的所有高傲統統幻化為害怕。
陸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真相背后自己的無心之過?還是害怕到頭來,傷害她的就是你自己?
容易放下茶杯,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頂燈,緩緩比上眼睛。
也是,跟陸朝這種人待久了,就會被他潛移默化,忘記了一個人該有的正常情緒。
就如同一個人無聊的太久,就會忘記了樂趣是什么滋味。
無聊這么多年,是時候該找點樂子了。
比如說,看戲。
比如說,看陸朝的戲。
再比如說,看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
會有趣吧。
——————
這邊。
林簪從洗手間出來,站在走廊上拐角處一個隱秘的地方給吳曼曼發消息。
林簪:“到了嗎?我下去接你。”
吳曼曼:“還沒有到,我還在出租車上,煩死了!前面好像堵車了。”
林簪:“你也別急慢慢來,我先下去等你。”
吳曼曼:“不用接我。”
吳曼曼:“林姐,我是一個成年人,我知道包間名稱,而且我現在也下車了,就走一個紅綠燈。你乖乖在包間里等我,我馬上就到。”
吳曼曼死活不讓林簪樓下去接她,林簪只能作罷,收回準備按電梯的手。
轉身返回包間。
林簪剛推開門就是一愣,她半個身子還站在門口。只見包間內只有秋宜一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跟他走以前的熱鬧場景形成強烈反差,林簪盯著秋宜直勾勾的目光走到自己位置上,收拾東西也準備走人。
突然就聽到身后傳來秋宜一陣輕笑,笑的林簪頭皮發麻,她剎那間僵在原地。
“哈哈哈。”秋宜又是一陣笑聲:“林簪,你一點也不可愛。”
林簪眉頭微皺,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秋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反問:“什么?”
秋宜看著她煩躁的神情聳了聳肩膀,坦白到:“是我讓他們先離開。”
林簪聽到這句話,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戒備心一下拉起警報。
清冷地語氣說道:“你又想干什么?”
秋宜擺了擺手,嘆氣道:“林簪,你誤會了,我沒有想要干什么。我只是...”她低下頭,表情有些扭捏,“我只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林簪聲音提高一度。
“是,我跟你道歉,林簪,對不起。”
林簪好像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道歉?道什么歉?是為以前你對我做過的事情,還是為你現在對我做過的事情?”
如果道歉有用,那么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抑郁的人。
如果道歉有用,那么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自殺的人。
有些事情一旦犯下過錯,再多遍‘道歉’也無濟于事,因為所謂的道歉,并不能抵消或者減輕之前對他們內心造成的創傷。
有些傷口一旦形成,便是根深蒂固,難以愈合。
在林簪看不清的黑暗中,秋宜眸中狠毒之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飽含淚水的眼眸。
“林簪,對不起...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也不定用,可我...可我今天是真心實意想要跟你道歉。以前是我年少無知,我...我也是隨波逐流,她們要搞你,我也不敢反抗,只能...只能...”
“呵呵。”林簪低聲譏諷一笑。
好一個‘年少無知’,好一個‘隨波逐流’。
兩個無辜的成語組合在一起,就想掩蓋了當年所犯下的罪行嗎?
多少校園暴力就是在這種‘年少無知’的人,懷著‘隨波逐流’的心,‘一不小心’犯下的無心過錯。
誰又知道承受這一切的人有多無助,她們何時有過選擇。
林簪沒有再看她,冷聲說道:“我不可能原諒以前的你們,是你們讓我看懂人性的丑陋,讓我懂得了人心的黑暗。”
秋宜抓住重點,“那...你原諒現在的我了?”
林簪心中無聲冷笑。
“原不原諒都無所謂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原諒了你也會讓我心里好過,不原諒你也不會讓我心里覺得好受。”
簡而言之,這一切,這些人,都對現在的林簪來說無所謂了,她只求余生不要再和她們有所交集。
秋宜是何等聰明的人,她聽懂林簪話里有話,擦干眼中淚水,轉而臉上喜笑顏開。
拿起桌子上酒杯,“林簪,既然你說你原來我了,那就干杯酒吧,讓這一切都通通過去。”
林簪有些無奈的看著舉起酒杯的秋宜,她...是說無所謂了,可是她什么時候說過原諒她了?
心中嘆了口氣,算了,這次真的無所謂了,反正她已經準備辭職了。
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到她們,不,是懇求。
林簪端起自己酒杯,看著酒杯里的半杯酒,動作遲疑一下,放下手中酒杯。探身拿過不遠處兩瓶啤酒中的其中一瓶,用起酒器起開瓶蓋。
只是淡淡看了眼秋宜,什么話也沒說,直接仰頭喝下。
此酒就當是她和老天的約定了,這輩子再也不要和她們有所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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