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兩個鼻青臉腫的少年仍然在繼續，戰至良久二人同時氣喘吁吁。誰也不能耐對方如何。</p>

    <p>魏林背靠在高大的青色石上，盯著木訥少年冰冷道：“所有和我奶奶有關聯的人，都要死。”</p>

    <p>刑真松垮著臉：“你奶奶的死，真的和我沒關系。咱倆停手吧。”</p>

    <p>魏林：“必須死。”雙手握拳在度前沖。</p>

    <p>刑真無奈：“打就打吧。'</p>

    <p>奔跑至半空，魏林突然停止，閃爍紅芒的手掌攤開。隔空拍向刑真，一條猶如發絲的紅線，在掌心激蕩而出。</p>

    <p>像是見到獵物突然發動攻擊小蛇，轉瞬間臨近刑真，并且纏繞住木訥少年的腳踝。</p>

    <p>紅色絲線驟然發力，刑真被重重拋棄撞向一丈多高的青石。</p>

    <p>刑真顯示出超乎年齡的冷靜，在被紅線捆綁的瞬間。躬身彎曲順勢拔出腿部的短刀。</p>

    <p>被甩飛過程中死死盯著始作俑者的魏林，臨近青石時，甩動短刃切開紅線的同。</p>

    <p>觀察細致的刑真看到魏林一直緊握的拳頭突然甩出，三個黑點脫手而出，比之紅色絲線更快。</p>

    <p>此時刑真剛好臨近青石，雙腳用力重重踩踏。彎曲身形順勢崩得比之，反方向躍出。</p>

    <p>一手揮刀劈開一個黑點，一手迅速探出抓住一個黑點。眉心和心臟兩處的威脅解除，剩余一個避無可避。</p>

    <p>刑真在空中努力扭動腰肢，黑點擦著肩頭飛掠而過，帶起一片血花。</p>

    <p>木訥少年悶不吭聲，身體繼續前沖，短刀筆直向前，刺向魏林眉心。</p>

    <p>就在短刀與眉心碰觸有絲絲鮮紅溢出時，刑真猛然收手扯回短刀。身體前傾另外一拳緊接著遞出。</p>

    <p>魏林橫飛后重重摔落地面。</p>

    <p>刑真沒有乘勝追擊，他不想也不能。和魏林沒有生死大仇，不想取人性命。</p>

    <p>高大健壯男子劉憲，適時出現在魏林身前。刑真沒有機會繼續出手。</p>

    <p>木訥少年知曉，神修不可隨意對青陽鎮凡俗動手。對劉憲沒有什么懼怕，怒視一眼后轉身離開，走向青陽鎮紡市。</p>

    <p>刑真走后彩衣女子出現，盯著遠去的背影呢喃自語：“真的是一個木訥少年嗎？”</p>

    <p>劉憲：“何出此言？”</p>

    <p>舒小玉緩緩道來：“剛剛他不知道你在附近，也就不會知道，不收回短刀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刑真還是收回短刀，是不是擔心葛束人借題發揮為難于他。”</p>

    <p>劉憲搖頭：“我看不像，刑真是真不想殺魏林。”</p>

    <p>舒小玉垂頭喪氣：“誰知道呢，不過這次又失敗了。你們選中的這個魏林讓人失望了。”</p>

    <p>劉憲還是搖頭：“不是魏林不強，是刑真藏得太深，魏林大意了。”</p>

    <p>舒小玉：”我看重的只是結果，咱們走吧，總不能讓魏林睡在草地上。</p>

    <p>“</p>

    <p>離開的刑真，隨意撕下一條衣袖，自行簡單包扎一番，隨后刑真沒心沒肺的笑了。</p>

    <p>攤開手掌露出一顆小手指肚大小的碎銀子，刑真呢喃自語：“今天包子錢有著落了。自己也能跟著飽餐一頓。”</p>

    <p>然后刑真一拍額頭仰天哀嚎：“出門太著急沒有帶瓷罐，只好先找楚阿姨家借一個。”</p>

    <p>楚記包子鋪依舊生意火爆，每日早晨排隊長龍久久不散。楚氏夫婦忙得不可開交，也就沒和刑真過多熱絡。</p>

    <p>借給刑真一個瓷罐裝滿米粥。這對夫婦人不錯，知曉刑真孤兒可憐，裝米粥時格外多加了兩勺，瓷罐滿滿登登幾米粥乎溢出流到外面，方才停止繼續添加。</p>

    <p>又背著客人在油紙包裹中多放了兩個肉包子。當然刑真沒忘記給錢，拇指肚大的碎銀子遞了過去。</p>

    <p>說了一聲：“不用找了，如果有剩余先放在包子鋪，下次來在用上。”</p>

    <p>不顧楚氏夫婦二人的呼喊，刑真小跑著離開。</p>

    <p>刑真對此感激不盡，左一句謝謝又一句謝謝，愈發惹得楚氏夫婦高興。有追出去送了一些小咸菜。</p>

    <p>有些個露水情緣就是如此，會因為一句話一個動作看對方順眼。特別是多客氣禮貌待人，首先會給人一種舒坦感。</p>

    <p>刑真就是如此，小小孩童沒有雜質，所說與所想發乎本心，心口如一。會給以一種特殊的親近感。</p>

    <p>反之則不然，認為別人的施舍是理所應當，認為別人的救濟是天經地義。理直氣壯的該拿拿，該卡要的卡要。</p>

    <p>從來不會捫心自問，為何會被給予幫助，為何會被給予救濟？整天擺出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架勢。</p>

    <p>好心人幫助一次，往往不會主動幫助第二次。甚至軟磨硬泡也不會幫助第二次。</p>

    <p>就算是家財萬貫衣食無憂，自己努力所得也好，家傳祖蔭庇護也罷。前者是自己的本事，后者是自己的運氣，別人無可厚非也無需嫉妒。</p>

    <p>這些人拿出來自己私人財物救濟他人是情分，不拿出來救濟他人是本分。其他人沒有權利說三道四。</p>

    <p>被救濟者懂得感恩，曉得知恩圖報。于己心寬于人心歡，兩廂得意何樂而不為？</p>

    <p>刑真在這方面做的很好，對私塾和鐵匠鋪子一直心存感恩。所以對蘇清漪和商洛奇格外照顧。</p>

    <p>對白衣少年同樣如此，別人給予自己十分善意。就要百分千分善意回贈于人，即對得起自己，又對得起他人。</p>

    <p>唯有對包子鋪今日的善意，暫且放下待日后有機會再還。這份恩情還多了可無盡頭，還少了也可一文錢一杯水。最終還是看刑真的能力有多大，楚家需要的幫助有多少。</p>

    <p>出得包子鋪，刑真看到了一位生面孔。胡子拉碴的老人，蹲在墻角抽著旱煙，左右環顧眼冒金光。</p>

    <p>木訥的刑真開始好奇了，這里無非是一些過往行人，至于看得這么專注嗎。</p>

    <p>故而隨著老人的目光一起看去，發現老人家目光停留位置，是一些女子的前胸和屁股。</p>

    <p>刑真暗自點頭：“老人家眼光不錯，目光所及都是一些看著挺順眼的阿姨和姐姐。”</p>

    <p>隨后刑真有所明悟：“看樣子老人家是餓了，所看之處全是大包。感情是想吃包子了吧。”</p>

    <p>刑真心生憐憫：“年紀這么大了還餓肚子，挺可憐。”</p>

    <p>楚氏夫婦看刑真可憐，多給了倆包子，多盛了一些米粥。給予了刑真足夠的善意。</p>

    <p>言傳身教最容易感染他人，眼下刑真立時心生善意，不過沒有像楚氏夫婦那般大大方方面帶微笑。</p>

    <p>刑真苦著臉滿是心疼神色，不情不愿打開油紙包裹拿出一個熱騰騰的包子。蹲下神后遞到老人眼前。</p>

    <p>“老爺爺，您是餓了吧，我這里的包子吃不完，分給您一個。”</p>

    <p>楊老頭被打斷觀賞美好風光的思緒，黑著臉有些不高興。用力撮了一口煙后吐出一個煙圈。</p>

    <p>剛準備開口罵人時，聽到刑真后半句話，到嘴邊的話頓時又咽回去。</p>

    <p>干咳兩聲：“咳咳，老頭子我現在不餓，小家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身體倍棒，就可以幫父母多干活了。”</p>

    <p>刑真神色立時黯然，沒有父母的孩子，最怕別人提及父母。不過刑真依舊堅持送出去一個包子。</p>

    <p>“老爺爺您吃吧，我都看出來了，您一直盯著女子有大包的地方看，肯定是餓了。您就別在繼續……“</p>

    <p>不等刑真把話說完，楊老頭迅猛起身，一把悟住刑真嘴巴，嘖嘖道：“瓜娃子，不許亂說話。老頭子我會摸骨看相，正在練習如何通過外表看內里，進而看出命數。”</p>

    <p>刑真眼前一亮：“老爺爺，我送您一個包子，您看看我的命數吧？”</p>

    <p>楊老頭感覺小家伙好玩，也來了興致。</p>

    <p>“好吧好吧，說說看，你想知道些什么?"</p>

    <p>刑真想了想，吞吞吐吐道：“我想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我的父親。”</p>

    <p>楊老頭問：“你父親把你感情不好？”</p>

    <p>“沒有。”</p>

    <p>“你父親把你娘親休了？”</p>

    <p>“不知道。”</p>

    <p>“你父親母親誰在家、”</p>

    <p>“都不在家。”</p>

    <p>“你父親多久沒回家了？”</p>

    <p>“八年。”</p>

    <p>“你父親是做什么的？”</p>

    <p>“不知道。”</p>

    <p>楊老頭沒耐性了：“一問三不知，你叫我怎么算。”</p>

    <p>刑真一句話差點把楊老頭憋出內傷。</p>

    <p>“不知道才讓您老幫忙算的，知道就不用算了。”</p>

    <p>楊老頭啞口無言，心底咒罵：“他娘的，現在的小屁孩都這么聰明嗎？”</p>

    <p>刑真將瓷罐放到地面，天真的追問：“老爺爺，您是不是嫌棄一個包子太少，不夠算命的費用。我、我這里只有三個銅板了，您看看夠不夠。”</p>

    <p>楊老頭沒接銅板，轉手拿了刑真手中的一個包子。吭哧吭哧咬了兩口，點著頭：“嗯，真香。”</p>

    <p>然后楊老頭隨手把煙袋插到后脖領子里。</p>

    <p>對此刑真緊張得不行，生怕老人家被煙袋鍋子燙壞。</p>

    <p>還好意外沒有發生，煙袋鍋子緊鄰亂糟糟的頭發，卻始終沒有引燃發絲。</p>

    <p>楊老頭空閑下來的手掌，輕輕握住刑真灘放錢幣的小手。將之握合，又將小手推回腰間。</p>

    <p>叮囑道：“小家伙收好了，千萬別把銅板丟了。老人家我幫你占卜完了。十年內一定能找到你父親的線索。”</p>

    <p>刑真小嘴慢慢裂開，雙眼瞇成月牙狀。突然一躍而起，蹦蹦跳跳轉著圈圈。</p>

    <p>口中不停的道謝：“謝謝老爺爺，謝謝老爺爺。”</p>

    <p>木訥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道謝聲音消失，換做刑真的哽咽。方才咧著嘴繼續裝笑，半哭半笑蹲回地面。</p>

    <p>楊老頭揉了揉刑真小腦袋，笑問：“誰家的孩子這么可愛，告訴爺爺姓甚名誰？”</p>

    <p>刑真低著頭擦拭眼睛，說：  “老爺爺您記好了哦，我叫刑真，是青陽鎮的小孩。”</p>

    <p>“老爺爺您是外來人吧，以前沒見過您，您也是神仙嗎？”</p>

    <p>心情大好的刑真，好似話匣子被打開了，噼里啪啦問了一堆。猛然抬起頭，發現老人家面色肅穆，還有點古怪，像是在思考問題，有點不高興。</p>

    <p>刑真試探著問：“老爺爺您生氣了？”</p>

    <p>楊老頭吞吞吐吐：“沒、沒。老頭子怎么會生氣呢。老頭子高興還來不及呢。”</p>

    <p>“你叫刑真是吧，站起來給老頭子看看長多高了。嗯，馬上就是大小伙子了。記得多吃些包子多長肉。”</p>

    <p>“謝謝老爺爺，我身體結實來著，能打鐵能鍛造農具，還有兵器。”</p>

    <p>“老爺爺您是神仙嗎？用不用我幫您鍛造一把兵器。”</p>

    <p>“不用不用，老頭子不是神仙，不用兵器。”</p>

    <p>“好吧，今天真的謝謝老爺爺。我家中有事要先回去了，改天在和您聊天。”</p>

    <p>“去吧去吧。”</p>

    <p>看著逐漸遠去的小小身影，楊老頭面色復雜眼中有回憶。</p>

    <p>路上的刑真，收起手中銅板時，發現三顆變成了五顆。又犯迷糊了，一路上都在思考，早晨在床底下到底是翻出來三顆還是五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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