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夜色悠然晚風徐徐，頗有些冬去春來的意思。這個時間小戶人家已經(jīng)入睡，大戶人家正是夜生活的開始。</p>

    <p>昏暗與燭燈交替，但凡有燭燈照耀的，一般都是大戶人家。</p>

    <p>一個纖瘦的少年身影，巧妙的躲避燭燈的光亮。始終穿梭在黑暗當中。</p>

    <p>少年一邊前行一邊自問自答。</p>

    <p>“為誰出拳？”</p>

    <p>“卜侍、東西、老人家和桃花。”</p>

    <p>“為何事出拳？”</p>

    <p>“公道。”</p>

    <p>隨機少年放緩腳步，就截自語：“欠債還錢好像天經(jīng)地義，騎馬的公子哥兒做的沒錯？”</p>

    <p>“難道是我錯了，可又為何感覺桃花爺孫二人所受的是不公呢？難道是因為同情心作祟？”</p>

    <p>少年忽然抱頭蹲在地上，面露痛苦極其的為難。不斷在心底思考，自己此去到底為何。</p>

    <p>一陣夜風吹拂，少年激靈靈打個冷顫。站起身后神清氣爽，少年抿嘴微笑呢喃自語。</p>

    <p>“公子哥兒撞翻糖葫蘆攤位其錯有一，撞傷賣糖葫蘆老人其錯有二。差點傷到卜侍和東西，卻不賠禮道歉，其錯有三。”</p>

    <p>“桃花家欠的是錢不是人，公子哥兒可以要錢要物，但是不可以傷人害人，其錯有四。</p>

    <p>“公子哥兒腳踢老人鞭抽老人，威脅我等其錯有五。”</p>

    <p>“出拳對與錯？”</p>

    <p>”天經(jīng)地義。“</p>

    <p>思考間，少年已經(jīng)臨近朱紅色大門。左右觀望四處無人，尋一墻邊有樹木的黑暗地。</p>

    <p>少年驟然發(fā)力，沖刺后躍起。蹬上樹干借力再次彈跳。兩個起伏跳上高大院墻。</p>

    <p>少年身輕如燕落地無聲，在黑暗中躲避巡視的家丁。豎起耳朵聆聽，身影亦在每個窗沿下仔細窺探。</p>

    <p>院落幾進幾出像是迷宮，繞得少年暈暈乎乎。拖得越久，對于此次行動愈發(fā)不利。</p>

    <p>少年想到此處，不僅微微見汗。情不自禁加快步伐進行搜索。忽然聽得有女子喊叫聲音。少年身體一震，緩緩露出笑容。急速奔向聲音來源處。</p>

    <p>正所謂事急心不可急，心境一亂容易出差錯。</p>

    <p>此時少年就犯了這樣的錯誤。一心救人不想耽擱點滴時間，卻對周圍的監(jiān)控有所疏忽。</p>

    <p>正當少年臨近發(fā)出聲音的房間，突然身后竄出一道黑影。迅速捂住少年嘴巴向后拉扯，制止了少年下一步行動。</p>

    <p>少年心湖巨震如遭雷擊。這等失誤太嚴重了，如果后面的人突然下手，會要了自己的性命。</p>

    <p>見身后之人并無傷害自己的意思，緩緩轉(zhuǎn)頭后長呼一口氣。</p>

    <p>身后黑衣人雖然蒙著面，少年卻依稀認得熟悉的眼眸。是山寨中自稱偏將的奎山。少年正是木訥刑真。</p>

    <p>后者做了一個禁聲手勢，指了指旁邊的過道。順著方向望去，刑真看到一行家丁十余人，提著燈籠正緩緩走向這邊。</p>

    <p>刑真心有余悸，慶幸奎山跟隨來此。諸多疑問現(xiàn)在不方便問，只得安靜等待這些家丁過去。</p>

    <p>這里再次安靜時，奎山緩緩抽搐身后的長刀。大踏步走向燭燈搖曳女子呼喊的房間。</p>

    <p>刑真小聲提醒：“那個公子哥兒雖有錯，但罪不至死。”</p>

    <p>奎山悶哼一聲：“罪大惡極死不足惜，現(xiàn)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回頭在給你說真相。”</p>

    <p>刑真根本攔不住大刀漢子奎山，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了殺人場景。</p>

    <p>奎山年紀也不小了，可是當他出手的時候，讓刑真無比的汗顏。手起刀落頭顱飛起。</p>

    <p>出手相當?shù)母蓛衾�落，隨后一巴掌拍暈蜷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的桃花。將其抗在肩膀。</p>

    <p>然后另一只手提著刑真拔地而起，腳踏虛空在房頂如履平地。轉(zhuǎn)瞬間到了一處倉庫。</p>

    <p>又讓刑真汗顏了一把，旁老，金三多等一眾山寨成員都再此。當然除了看護買葫蘆老頭兒的姬大成，和兩個小家伙卜侍東西。</p>

    <p>所有人忙的不可開交，每人手里一個麻袋，各種金銀細軟大把大把往里裝。</p>

    <p>刑真小聲詢問：“留卜侍和東西在客棧，不會有危險吧。”</p>

    <p>龐老寬慰道：“放心吧，安全得很。”</p>

    <p>遞給刑真一個麻袋：“快裝快裝，今晚要多來幾次。回頭把糧倉酒窖全給他搬空。”</p>

    <p>刑真肺腑：“山匪終究是山匪。”</p>

    <p>隨后的行為又讓刑真后悔剛剛的心思。原來一眾人等裝滿麻袋后。游遍山梁郡周邊的村落，和一些草房茅屋。</p>

    <p>分別在院落留下了一定分量的金銀和糧食，東西不多，但至少夠接下來一年的生活。</p>

    <p>刑真木訥，但是也能看出山匪的所作所為。雖然自己同樣有所得，而且還不少。可這份寬仁，在水泊山恐怕是獨一份。</p>

    <p>最后將桃花送回西山村，給予賣葫蘆老頭兒足夠的盤纏。令其爺孫連夜逃離山梁郡。</p>

    <p>這也是無奈之舉。山梁郡畢竟是官府掌控，官府和地主大多穿一條褲子。</p>

    <p>桃花今日有山寨相幫，不等于以后每次遇到困難都會有人幫助。繼續(xù)呆在山梁郡，早晚會被地主家迫害</p>

    <p>賣糖葫蘆老頭兒激動的淚眼模糊，當場就要跪下磕頭。被山寨眾人阻攔。</p>

    <p>奎山扶著老人家道：“麻煩您老給這位小兄弟說道說道，今天的騎馬公子哥兒到底有多少罪行。”</p>

    <p>老人家哀嘆一聲：“真要細說，恐怕天明也未必能說完。單就講欠他們騰家租金一事吧。”</p>

    <p>“前前后后還了不知多少次，加在一起的總和足夠租下那片地二十年。可藤家偏要說什么利滾利，沒完沒了的催要租金。”</p>

    <p>“說實話，若不是你們相幫，小老兒真不知如何還上這筆錢。早就打算一死百了，只是放心不下桃花，才茍活于世。”</p>

    <p>奎山打斷道：“老人家不怕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們祖孫趕緊走吧，山梁城已經(jīng)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p>

    <p>刑真第一次對山匪，有了一個嶄新的認知。原來謠言不一定全是真。</p>

    <p>山寨眾人這邊風風火火，客棧當中同樣暗流涌動。</p>

    <p>一群黑衣夜行人借助夜色，偷偷潛入客棧。每個人口中皆含著一支竹管，竹管當中有煙霧升騰。</p>

    <p>諾大的客棧，不多時變得安靜異常，就連鼾聲都沒有發(fā)出。</p>

    <p>黑衣人亮出明晃晃的刀劍，在月色下閃爍寒光。一個個眼中兇芒畢露，沒有絲毫人性可言。</p>

    <p>正當這群黑衣人舉起屠刀開始殺戮時，一位高大身影從天而降。同樣是蒙面，唯有一雙凌厲的眼眸露在外面。</p>

    <p>高大黑衣人如同鬼魅，一巴掌扇飛一個，一腳踢飛一串。轉(zhuǎn)瞬功夫，一群夜行黑衣人橫七豎八躺在客棧外。</p>

    <p>高大黑衣人一點兒也不客氣，放翻所有人后挨個搜身。整整搜刮了滿滿一袋的碎銀子。</p>

    <p>做完這一切，高大黑衣人跟個沒事人兒一般。掂了掂錢袋子自語：“又有火鍋吃了。”</p>

    <p>山梁郡的地主騰家被盜一空，山梁郡嚴密盤查過往客商。經(jīng)過城門時，沒有往日一般輕松通過。即使有通關文碟，也需要搜查一番。</p>

    <p>官府差人打開車上的大大小小箱子，滿臉的疑問：“你們不是商旅嗎？為何購買這么多農(nóng)具？”</p>

    <p>龐老解釋：“大盧王朝接連征收鐵器，全部收集去充當軍用，從新鍛造成刀槍劍戟。那邊農(nóng)具價格一漲再漲，而且供不應求。現(xiàn)在正是倒賣農(nóng)具的大好時機。”</p>

    <p>差人很滿意這個答案，又問：“怎么帶這么多糧食，你們這些人路上能吃的完嗎？”</p>

    <p>龐老繼續(xù)解釋：“還是大盧王朝收繳，說什么充當軍糧。小得一介草民，不懂其中緣由。”</p>

    <p>差人咒罵了一句：“特娘的打仗打仗，該死的大盧王朝狼子野心，說不定哪天就打到書水國了。”</p>

    <p>“不應該放行，方你們過去等于資助大盧。”</p>

    <p>龐老笑瞇瞇走近官差道：“我們是商人，只是為財。不分什么大盧什么書水，哪里有錢就去哪里，麻煩官老爺通融一下。”</p>

    <p>說話時，在懷中偷摸拿出一個袋子，悄悄送給這位盤問的官差。</p>

    <p>后者掂量一下，看樣子很是滿意。</p>

    <p>“嗯，挺懂事兒的，的確是商人。過去吧。”</p>

    <p>至始至終仔細觀察的刑真，心中突然有些明了。在青陽鎮(zhèn)的時候，葛束人對他的不公，恐怕是和銀子有關吧。</p>

    <p>就像眼前的龐老所為，有錢好辦事兒。只不過龐老是為了自己，沒有去迫害他人。</p>

    <p>葛束人則截然相反，至少對待他刑真時，屬于拿銀子干壞事兒那種。</p>

    <p>山寨眾人滿載而歸，可就苦了剛上任一把火也沒燃起的葛束人。</p>

    <p>本想著做點面子工程，給上面一個交代，增加自己在朝廷的存在感。可是一夜風波過后，存在感增加了，效果是反其道而行。</p>

    <p>端坐在高堂的葛束人暴跳如雷，茶杯水壺令牌一股腦扔出。堂堂府衙地面狼藉一片，令牌橫陳在各種破碎瓷器當中。</p>

    <p>葛束人一聲令下：“給我追，快馬加鞭的追。務必找回桃花和桃老頭兒。”</p>

    <p>“還有，務必仔仔細細詢問西山村的村民，桃老頭兒一家都接觸個哪些人。”</p>

    <p>“騰家若是有人前來，給我擋下，說本官外出辦案。這個時候來不是哭就是鬧，誰敢把人放進來，大板子伺候。”</p>

    <p>當天晚上，葛束人再次光臨”貴有所值“大酒樓。與酒樓掌柜在一單間密探。</p>

    <p>“山上有沒有消息，知道是誰干的嗎？”</p>

    <p>“暫時沒有，這些人經(jīng)驗老道，沒留下任何痕跡。”</p>

    <p>“在想想，一群上了年歲的家伙，應該不難查找。”</p>

    <p>“容我想想，水泊山似乎有一群土匪。年齡普遍偏高，一直沒有什么新鮮血液注入。”</p>

    <p>葛束人焦急道：“麻煩掌柜了，仔細想想。”</p>

    <p>掌柜的思索片刻：“有這么一伙年齡偏大的山匪，以前和于光山寨有過沖突。戰(zhàn)力著實不弱，沒能拿下對方，當時也就不了了之。”</p>

    <p>“具體情況，還要等山寨傳回訊息。”</p>

    <p>葛束人眉頭舒展:"好好好，本官靜候佳音。回頭給洪光老哥送些美酒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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