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大雨過后,空氣中彌漫著濕潤且清爽的夜晚。
月明星稀的泗水河畔,帳篷內滿頭白發的統帥。
盯著十二道圣旨搖頭苦笑:“一座城池三道圣旨,一道圣旨等于一顆腦袋。”
“我奎白此生沒白活,一個人頂的上十二顆腦袋的價值。”
隨后高聲喝道:“燕環聽令……”
突然想起來,跟隨自己的心腹愛將被派遣出去了。
自嘲了一句:“哎,腦袋都要分家了,居然還不能清醒一會。”
今天的奎白像是抽風,剛剛自嘲后放聲大笑:“暴雨來的好,天助我也。”
奎白喝令:“立刻出發,去往高地。”
“糧草扔掉一顆不留。”
“營帳扔掉,一座不剩。”
“敢有違背者,斬立決。”
一道接一道命令發出,整個軍營總計四十萬左右的大軍。在寂靜無聲當中,營寨絲毫未變,四十萬大軍悄然撤離。
四十萬大軍撤離后所在山頂,突然間亮起一簇簇火把。與此同時,一盞盞孔明燈飛上夜空。
在極遠處,同樣是山頂高地,季冷遙望星星點點的光亮,嘆息道:“大宜敗了。”
煙花拉住季冷的手,儼然一笑:“不是正和你的意思嗎?”
季冷卻樂不起來,感嘆道:“殘酷的戰爭,雙方加一起百萬大軍,不知過了今夜還能剩下多少。”
“本就陰物橫行的七殺世界,一戰過后又多出了多少陰物?”
大宜軍營地駐扎處,統帥趙思匆忙跑出營帳。看到對面山頂處亮起的火把,先是疑惑自語:“奎白瘋了嗎?山頂遠離水源,一把火可讓他全軍覆沒。”
“現在又自己暴露位置,難道是等著我大軍壓境不成。”
“哈哈哈。”
趙思的笑聲剛剛發出,下一刻戛然而止。他重重敲擊大腿,悔恨至極:“不好,水攻。”
他大喊:“立刻撤離跑向高地。”
趙思所在處,正是臨近水源的平原地帶。離這里最近的山頭,正是季冷所站的位置。
似乎在應驗趙思的猜測,話音剛落,如雷的滾滾轟鳴聲驟起。
趙思一屁股坐在地上悔恨不已:“完了完了,難怪最近泗水河水流幾近干枯。我傻乎乎的認為大汗所致,原來是被人在上游截斷河流。”
轟鳴的咆哮聲越來越近,水,泥土,碎石混合在一起。這就不僅僅是洪水,而是更為可怕的泥石流。
這邊仇怨那邊喜,站在山頂的白奎鎮定自若。
有副將前來勸阻:“統帥,命令出兵吧,在晚一些,趙思便跑掉了。”
奎白緩緩搖頭:“在等等,泥石流不長眼睛,能沖垮趙思的隊伍,也能沖垮我們的大軍。”
這位副將尢不甘心,繼續勸阻:“軍功在前,損失些兵馬值了。請主帥下令……”
“夠了。”奎白厲聲打斷:“我們的軍武,哪個沒有妻兒老小,哪個不是我大梁國的好男兒。”
“能活著為什么讓他們去送死,難道軍功比性命更重要嗎?”
在這位副將眼里,軍功的確比幾十萬大軍的性命重要。若是能斬殺趙思,他朱鳴便可以把副將的副字去掉。
朱鳴知道十二道圣旨的存在,他若斬殺趙思立下天大軍功。更有可能取而代之,成為這幾十萬軍武的主帥。
朱鳴不惜鋌而走險,堅持道:“主帥仁義,末將不敢茍同。既然主帥不愿出兵,末將親自帶軍殺出。”
“如陛下怪罪,末將一力承擔所有罪名。”
說罷,朱鳴便要轉身離去。
“你敢!”奎白從牙縫里擠出,而后一字一頓:“違令者,軍法處置。”
“來人吶,先把朱鳴給我拿下。”
奎白終究是大軍主帥,只要他還在一天,便沒人可違逆于他。
轟鳴聲漸弱,山下道路泥濘不堪。仍是有沒及腳踝的泥石流在緩慢流淌。
奎白意氣風發,一聲令下:“全軍出擊。”
與此同時,五萬騎軍突然出現在趙思大軍后方。燕環一聲令下:“殺.”
趙思聽到馬蹄聲轟鳴,本就難看的臉色慘白如霜。
“重騎軍何在,出站迎敵。”
“輕騎軍集合,等待奎白大軍。”
“哼,我還有二十萬騎軍,有所損失也無所謂,奎白,你敢來我就敢讓你死。”
“啊啊啊、”
趙思小看了這場泥石流的損失,二十萬騎軍,重新整合的戰力堪堪十萬多一點兒。已不負真正的二十萬之名。
且派遣出重騎軍,是他這次出征的第二大錯誤。
重騎軍,馬背上的軍武甲胄森森,胯下的戰馬同樣鎧甲覆蓋。可以說真正武裝到了牙齒,就連馬臉都有金屬保護。
金屬代表著重量,重騎軍的重名副其實。平日作戰自然無所謂,可是今天剛剛下過暴雨。
野外沒有理石板路,全是土路而已,暴雨過后必然泥濘。
在加泥石流沖擊,泥濘的道路對重騎來說就是致命的缺陷。
一腳下去泥土幾乎沒過馬匹半條腿,拔出來已是極為費力,更別說策馬狂奔。
燕環的輕騎則不然,速度有所減緩,但仍然能發揮出速度的優勢。而且他早有準備,馬蹄子上捆綁有棉布,減緩泥濘的順滑。
騎軍交戰第一波根本無需拔刀,雙方迎面沖撞,孰強孰弱立見高下。弱者,自然被沖垮陣型。
前沖同時,后方騎軍弓箭掩護。這種時候,明知是死,也得硬著頭皮往前沖。
多少騎軍倒在弓箭傳射中是個未知數,戰爭便是如此,勝利也是用尸體堆積出來的。
“噠噠噠噠。”雙方馬蹄聲臨近,馳騁在最前方的一人一騎轟然相撞。人也好馬也罷,瞬間撞成肉泥。
即使重騎軍有鐵甲保護,依然難以卸掉巨大的沖力。碰撞破碎后的鐵甲甚至會成為割裂自己的利刃,反傷害被保護的重騎。
沒有所謂的勝負,碰撞者十死無生。就看誰的尸身倒退的更多,陣型被打開缺口。
重騎優勢盡顯,雖速度有所延緩,依舊和高速奔跑的輕騎戰的不相上下。
大宜重騎軍正傻乎乎等待第二波沖擊,又被算計了。
在第一波騎軍沖鋒掩護下,燕環帥軍兵分兩路,迂回殺向重騎軍兩側。
騎軍作戰無需用力揮刀,戰馬前沖的勢頭便賦予戰刀無匹的力量。刀甲碰撞火星四濺,鐵質的盔甲被硬生生割裂。
軍武作戰不講究花里胡哨,他們所割裂的地方全是喉嚨。口子不用深,沒入肌膚寸許,便可要了敵人的性命。
泥濘道路再次成了重騎軍的短板,還未做出應對之策,燕環從兩側迂回的五千輕騎相互對接。
他們不是調轉馬頭沖殺,那樣會極大程度減緩戰馬的沖擊力。
而是相接后彼此錯開,劃一圓弧繼續在外圍獵殺。如此一來,也形成了可怕的包圍圈,由外而內一點點的蠶食重騎軍。
這不僅考驗的是騎軍的戰力,也需要相互間的配合默契。做到這般天衣無縫的圍獵,可見大梁騎軍不是組建一天兩天。
必然是長時間的磨合,才能做到如此的默契。
幾乎成了一場屠殺盛宴,燕環所帥輕騎軍在外圍游獵。不管一刀下去是否命中,絕不許有絲毫的停滯,只管策馬按照指定路線繼續前奔。
后面自然有人會再補上一刀,哪怕都是尸體無法找到活人,也要在尸體上補刀,盡最大程度不給敵人活命的機會。
卻說奎白預算好的對付重騎,自然也有辦法以步足拼殺輕騎。
大梁前軍隊形整齊,一人多高的護盾一字排開。縫隙之間,長槍探出。也是無需用力,等著對方的騎軍自己沖上來就行。
大梁軍有護盾掩護,極大程度減少傳射箭羽帶來的傷害。
對面大宜的輕騎軍就沒這么幸運了,越是臨近大梁軍隊,泥濘道路越發松軟打滑。
騎軍速度的優勢被大大減緩,也就等于沒了最大的優勢。
前沖時間越長,所要面對的箭羽越多。近十萬弓箭手輪番傳射,箭羽密如雨點。
黑壓壓一片好似烏云壓頂,月明星稀皆不可見。
武者有罡風護體也架不住這種攻勢,內力終有耗盡時。
何況弓箭手也有武者摻雜其中,箭羽當中同樣可蘊含罡風破障。
只要有一只箭羽穿透防護罡風,便可瞬間令武者契機紊亂。
這等密集的攻勢中,片刻的疏忽就是致命打擊。絕不會給武者第二次凝集罡風護體的機會,無盡的箭羽會緊隨而至。
結果可想而知,連人帶馬除了被扎成刺猬,沒有第二種選擇。
站在后方山頂的奎白,通過陣營中的火把可辨認出軍武的變換。
作為一方統帥,計謀是其一。與敵軍拼殺時,指揮戰陣是其二。
奎白能做上大梁的四十萬大軍統帥,自然有他的獨到之處。
他的謀略,以前并沒有顯現。能做上統帥,靠的是對大軍的指揮。
根傳言,奎白可精細到對千人的細微調動。等于將四十萬大軍,分割成四百個獨立個體。
奎白立于山巔,命令道:“攔山虎出擊。”
身后火把按照既定演練的形態變換,不同的位置上,不斷有熄滅和燃起。
四十萬大軍中,攔山虎營三千軍武換上夜行衣。
兩人一組扛著路障彎腰潛出陣營,借著夜色,無聲無息沖入前方。
路障是用手臂粗壯的木樁,前段削尖,后方可直接插入地面。
固定的木頭,即使削尖其實也沒多大殺傷力。可是架不住高速奔跑的駿馬直直撞上來,即使現在緩慢,也足夠捅個窟窿出來。
戰爭沒有不死人的,哪怕名將率領指揮,也避免不了傷亡。
攔路虎營三千軍武,能活著回來的,不過區區四五百而已。
你有弓箭敵人也有,騎軍躲不過箭羽,沒有護盾的步足一樣會被命中。
他們的付出是值得的,哪怕以十人去換一人一馬,也有利于騎軍處于弱勢的大梁軍隊。
山頂的奎白面無表情,聽著對方騎軍越來越近的腳步。
他輕輕點頭:“沖鋒營,出擊。”
隨著奎白周圍火把的變動,下方陣營不斷變換。分割成數個方陣,留有數條可貫穿前后的道路。
每條道路兩丈多款,無任何阻攔。
一批批健壯的黃牛被驅趕入陣營當中,穿越道路行至陣營最前方。
一陣噼里啪啦炮竹聲響后,黃牛變瘋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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