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瑩瑩眼看著龍青陽挺拔英武的背影，攜著小鳥依人的龍小雙，兄妹兩人走向那輛黑色的別克君威。然后，龍青陽為妹妹打開副駕座的門。
锃亮的別克君威，就那么霸氣十足的穿過廣場，消失在路燈昏黃的街頭。
1998年8月的這一天，毛瑩瑩永遠不會忘記。她覺得那輛別克君威，碾壓了她的心頭。
“留住男人，不能光靠討好。還要去征服。”毛振清在女兒的身后說。
“嗤”毛瑩瑩回過頭，冷笑著看著父親：“征服？我倒是想！可是我的父親大人，您給了我什么資本，可以去征服別人？”
“……”毛振清不語。
“你把我跟娘留在秦北的鄉下十幾年，我白天上學，夜里就跟娘在燈光下搓玉米。
這倒也罷了，我還得三天兩頭，忍受娘被你拋棄造成的壞脾氣！我沒有好衣服穿，沒有好東西吃，好不容易盼著你回家，還要聽到你跟娘離婚的消息。
娘討好你，娘辱罵你，我都看在眼里，我就這樣長起來，你讓我有什么資本，去征服男人？”毛瑩瑩控訴著父親。
“……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毛振清說，“我跟你媽之間，原本就是個錯誤。
我想尋找自己的幸福，也沒什么不對。是你母親非要堅持把大家都拖死。”
“明明是你不負責任，到頭來卻這樣撇個一干二凈！”
毛瑩瑩叫道，“要不是我娘拿著硫酸，要跟那個女人同歸于盡，那個女人不會離開你，跟別人結婚！你到現在也不會放棄她吧？”
“這些事情，你還提它干什么？”毛振清擰起眉頭，說，“我不是還是把你們娘兩個接來了？”
“晚了！”毛瑩瑩叫道，“我在鄉下摸爬滾打，十幾年，已經壞掉了！”
“這怎么可能。大家不都是鄉下出身嗎？”
毛振清說，“如果這樣，只能說是你本性使然！”
“你還在狡辯！還在推卸責任！”
毛瑩瑩指著父親，涕淚交下，說，“我這個樣子，不都是你造成的！
你看看那個龍小雙，一身公主氣，那是她的父母，捧在手心里，疼愛出來的結果！
對！還有龍青陽的寵溺和保護！你給了我什么？”
“爸知道愧對了你。現在不也在彌補？我把你安排給龍青陽，不也是想有個好男人，以后來好好愛你！
但是有些事，自身也是有原因的。”
毛振清說，“就像龍青陽，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在十九歲那年，被他父親買了個招工名額，才在鄉下出來的。
但是你看他，吃苦、勤奮、上進！他的人品，連父親都承認！這跟在不在鄉下，沒關系！”
“但是你知道嗎？爸，給他買招工名額的，不是龍青陽的父親，是他的本家叔父！
他跟龍小雙，血緣關系很模糊。甚至龍青陽說，他會跟龍小雙結婚！
他愛她！龍青陽對我，根本不屑一顧！”
“什么？”毛振清驚訝，“他們不是親兄妹？”
“是的！你沒想到吧？你的棋子下錯了！你失算了！”
毛瑩瑩含淚苦笑，道：“你讓我進退兩難。我如果沒愛上龍青陽還好說，但是我愛上他了，很愛！
我不知道我這步棋該怎么走下去！”
“怎么會？”毛振清說，“憑空出來這么一個絆腳石？這到真的打破了我的算盤！”
“哼！”毛瑩瑩說，“那天去看望龍青陽父母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可是當他一口嬸娘，一口叔父的叫出來時，我心里就慌了。我知道事情不那么簡單。
如果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堂兄妹，也到罷了，可惜老天作弄人，龍青陽的父親，居然是龍小雙本宗過繼的伯父！
他們已經出了五代！龍青陽那么愛她，而且他們還有斬不斷的親情，這讓我，還有什么勝算可言？”
毛瑩瑩聲淚俱下，幾乎委頓在地。
毛振清摟住女兒肩頭，澀啞地說：“都是爸爸不好。是爸沒有調查清楚。這回失算了！”
他給女兒擦擦眼淚，說，“好男人有的是，爸再重新給你物色！”
“但是，我就是喜歡龍青陽，其他人，我已經看不上了！”
毛瑩瑩嚶嚶的哭，然后，她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說：“爸，你的手機給我。”
毛振清狐疑地從口袋里取出手機，遞給毛瑩瑩。
“上次我跟龍青陽在他家，我故意用他家的座機給你打過一個電話。那個號碼呢？”
毛瑩瑩翻看著父親的手機。
“你想干什么？瑩瑩？”毛振清疑問。
“找到了，對！就那天的這個時間。是這個號碼了！我當時就覺得，這個號碼，我指不定什么時候會用到，還真是！”
毛瑩瑩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把那個座機號存進去。
“你要干什么？”毛振清瞪著女兒，“不要胡來！”
“哼！”毛瑩瑩冷笑，“我不能讓他們今晚就這樣卿卿我我！”
毛瑩瑩的狀態，讓毛振清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她隱現的歇斯底里，有她母親的感覺。
龍青陽和龍小雙返回公司的小居。小居溫馨而寧靜。
龍小雙還有些酒意，頭暈暈的，再加上夜里三點就起來趕飛機，忙了一整天了，這會兒頹然放松，立刻就想睡個昏天黑地。
龍青陽擁著她坐進沙發里，喂她喝了幾口白開水，然后低聲問：“打算再去北京？”
“有個總裁訓練營，針對汽車生產廠家的老總，我想去看看。沒準可以拿到些配件生產的訂單。”
“我不需要你那樣做！整個河東省還不夠你撲騰的！”
“見龍在天，或躍在淵。”龍小雙笑道，“我怎么滴也得給自己機會。再說，雙龍你給了我百分之十的干股，我不能就這樣情著。”
“雙龍有哥哥在做就行，你不要給我添堵！天南海北的，你知道我有多擔心！”
“說過了我不會有事！”龍小雙嘟起嘴。
“那個寧曉冬，他跟你怎么樣？”龍青陽隱含著醋意。
龍小雙剛要回答，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一看屏幕，可巧不巧，居然就是寧曉冬：生日快樂！四個字。
龍青陽立刻沉了臉，說：“說曹操，曹操到！他記得到清楚！”
龍小雙“嗤”地笑道：“錯！是現在才想起來！可見他并不憶念我。”
“……真的？”龍青陽明顯不怎么相信。
“昨天他就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一整天了，現在才有問候，你自己想一想啊，還有什么好緊張的？”
龍小雙說，“師父就是師父，你不要用那種可怕的眼光看我！”
龍青陽沉吟一下，輕輕捏住她的小臉，沉聲說：“記住！你只屬于龍青陽！”
他低頭看著龍小雙，那張俊美的臉近在寸間。
溫熱的氣息吹在龍小雙的頸項中，暖暖的，癢癢的。
龍小雙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懷里縮了縮身體。
“哥。”她帶著微微的酒意，輕喚，呼吸。
“嗯。”龍青陽繼續低下頭，想去撲捉她的誘惑。
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
是家里的座機！龍青陽激靈靈一抖。
這么晚了，叔父嬸娘打電話做什么？
今天所有的安排，是給二老請示過的，難道是……嬸娘又不舒服？
龍青陽接起。
“叔父！”
“嗯！你們兄妹，現在在哪里？”叔父的聲音聽起來很嚴厲，也有些冰冷。
龍青陽的心里一縮，他預感到了什么。
“在公司宿舍。”
“雙兒呢？”
“在我旁邊。今晚有答謝客戶的晚宴，我們剛回來。”
“雙兒沒事吧？”
“沒，就是累。”
“剛剛你嬸娘接到電話，說你們兩個在賓館里，開房間？”
“……這話怎么說起！”龍青陽騰地站起身，“誰這么胡扯！”
“無風不起浪！青陽，你可千萬不要胡來！雙兒是你妹妹！”
“沒有！”龍青陽道，“叔父，我跟雙兒什么事都沒有！青陽有分寸！而且我們是在公司宿舍，沒有賓館一說！”
“不管在哪里，現在你們兄妹，立刻給我回家來！”叔父狠狠地撂下話。
“但是…”龍青陽說，“我喝了酒，長距離開車，怕……”
“能開車就行，趕緊給我回來！你嬸娘已經要死要活的了！”
“…….好！”龍青陽無奈地說：“半個小時，到家。”
龍小雙僅有的一絲酒意也嚇醒了。趕緊換了衣服，和哥哥跑下樓去。
嬸娘怎么會接到電話？龍青陽蹙著眉，誰打的？
而且造謠生事，說他們兄妹在賓館開房？不會有誰這么無聊至極吧？
難不成是雙兒這幾日不在家，嬸娘想她，想得又開始幻聽幻覺了？這到極有可能。
毛瑩瑩躲在路口的電話亭里，眼看著龍青陽雄霸的別克君威，駛出雙龍的電動大門，駛向秦鋼方向的路口。她終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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