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鎮促銷宣傳結束。
轉下一個鄉鎮。
雪越下越大，第一輛雙排車上的司機打開雙閃，路邊停車。
后面一溜兒車輛全都跟著打開雙閃，依次泊停。
第一個車上的司機下來，迎著雪花走到寧曉冬的奧迪A6跟前。
寧曉冬落下車窗：“怎么了？”
“不能再行動了，寧總！”司機說，“現在路面沒問題，等我們做完活動回返，恐怕路面會結冰。”
這個環節寧曉冬已經考慮到，點點頭：“好！通知最后面那輛車。調頭。”
龍小雙沒有異議。
天氣越來越惡劣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返回秦安市里的時候，天已黑蒙蒙的，雪還在下。
龍青陽、袁世杰都在龍行天下等著。
眼看十幾臺車在廣場上泊停，兩個人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龍小雙鼻頭、臉頰、耳朵凍得通紅，但神采飛揚，興高采烈。
三十幾名工作人員也都士氣昂揚。
龍青陽張開雙臂，把龍小雙抱在懷里。
用面頰貼貼她的臉，她的小鼻頭，笑道：“這都成冰棍兒了。”
寧曉冬下來車，薄呢大衣敞開著，露出里面黑色的絲絨襯衫，
嘴里叼一支沒有點燃的煙。
龍青陽上下打量他：“果然西北漢子，居然沒看出來冷來！”
寧曉冬這才將煙點上，笑：“你沒見，咱們雙兒才是條漢子！”
龍青陽說：“你才知道！”
袁軒意說：“雙姐看著嬌弱，關鍵時候還真能吃苦！員工都比不上她！”
袁世杰說：“創業中吃苦是強者，生活中吃苦是無能！”
大家表示贊同。
第二天，萬戶千村繼續行。
雪昨晚已經停了，路面稍有結冰。
早上報到，二十七個應聘人員，自動淘汰，成了二十三個。
第三天，十九個。
1999年。元旦。
艷陽高照。
世杰大廈廣場上搭著傳統舞臺，鑼鼓喧天，楊家將開唱！
大廈內外，人擠人，肩并肩。
從地下一層超市，到地上三層家電，人山人海。
龍小雙的服飾廣場忙得看不過家來。
顧客試衣期間，丟失錢包的事，接連發生了兩起。
最后沒辦法，龍青陽調撥雙龍女工、保安，
來了二三十人，勉強壓住陣。
世杰大廈所處的街道，車水馬龍，直接堵了路。
地方辦事處協調交警，執勤疏通。
袁世杰給龍青陽打電話：“青陽，趕快來車，來司機，鄉鎮的貨從倉庫排到公路邊了，送不及！”
龍青陽說：“袁叔我這可是加長貨車，市內不好調頭啊！”
“管不了了，趕緊安排！先把貨送出去！”
“好！我知道了！”龍青陽放下電話，安排了綜合辦，緊急調撥六臺貨車和司機，支援世杰大廈。
龍小雙給袁世杰打了電話，讓他派遣人員，去新潮家電的開業現場看看。
調研員回來說了一句：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這時間，世杰大廈整體營業額已經突破五百萬！
新潮家電怎么敗下陣來的，李軍可能打死都想不到，只是因為一張名片！
龍小雙的嘴唇有些干裂，接待顧客說的話太多了！
寧曉冬拿著水杯跟在她身邊，時不時逮住她灌一口。
中午，龍青陽來了，皺著眉說一句話：“賺一千萬也不要了，趕緊給我回家！”
龍小雙撇撇嘴：“一年的旺季就這段時間，等到七八月淡季，就該閑得難受了！”
寧曉冬笑：“快樂的不是賺錢，是這份忙碌！”
龍小雙笑：“我還指著攢下五百萬，幫哥哥入駐工業園建新廠呢！”
她這話，讓龍青陽心頭沉沉一動。
手機忽然響了，低頭一看，是龍承明的。
不由皺了眉。
這是家里第四個電話了，龍承明從前天就開始打。
人聲喧嚷，龍青陽走到洗手間稍微僻靜的地方，打回去。
“叔父！”
“從前天你就說雙兒忙，現在什么情況？”
“前幾天下鄉鎮做活動，我不想她出門不高興，一直沒告訴她。”
“那今天呢？”龍承明說，“元旦了，你們兩個怎么想的？家都不回了？”
“那個老趙家的事，今天不要提。”龍青陽說，“下午我就帶雙兒回去。”
龍承明沉吟，然后說：“今天就不提這個，畢竟是個新年！我也不想雙兒不高興！”
“還有寧教授，”龍青陽說，“我們一起回去。”
“雙兒的師父沒回上海？”龍承明問。
“沒！這一段時間多虧他照顧雙兒。”龍青陽說，“公司也忙，我根本走不開。”
“那就一塊回來吧，”龍承明說，“我也當面謝謝他！”
掛斷電話，龍青陽心頭起了陰云。
龍承明從前天開始打電話，說老趙家要跟龍小雙見面道歉。
再者元旦到了，按風俗，要給龍家下禮。
但都被龍青陽以龍小雙忙為借口推拒了。
但是今天，元旦，不回家是不可能了。
叔父答應了不提老趙家的事，但是嬸娘呢？
寧曉冬的手機這會兒也響了。
是寧廷遠的。
也躲到了洗手間，接起。
“爸！”
“這是第四個電話了！”寧廷遠說，“我等到現在，終于確定你不回上海了！”
“我這都忘了是元旦了！”寧曉冬說，“每天都跟陀螺一樣！”
“怎么著？”寧廷遠說，“新年第一天，讓你爹獨守空房？”
“不是還有瑞姨嗎？”寧曉冬說，“你請她去咱家！也省的我給你們當燈泡！”
“你瑞姨她兒子從美國回來了！”寧廷遠說，“那燈泡是重量級的！”
“我給他打電話！”寧曉冬說，“讓他自己找地方嗨去！你跟瑞姨二人世界！”
寧廷遠無語，氣哼哼應了一聲，隨即問：“小雙怎么樣，還好吧？”
“還不錯！創業精神十足！”寧曉冬笑，“我這都給她打工了！”
“我看你都寵她沒邊兒了！”寧廷遠說。
“我這不頭一回嗎？”
“不過那孩子是可愛！”寧廷遠說，“好生看著！”掛斷電話。
龍青陽手機又想起來。
是陳平的。
“龍總！”
“我在世杰大廈，”龍青陽說，“下午放假，留好值班人員。”
“是！已經安排好了！”陳平說，“但是物流公司托運來一臺邁巴赫！”
龍青陽這才想起來，寧曉冬給龍小雙訂的車到了。
“你先驗收！”龍青陽說，“是雙兒的新年禮物！”
陳平在那邊倒吸一口涼氣。
這臺車，龍青陽全款打給了寧曉冬。
寧曉冬原封不動又將款轉了回來。
最后寧曉冬坐在龍青陽對面，給他發一條短信：新年禮物！
龍青陽回：要不就一人一半。
兩個男人知道誰也推不了誰，只好相視一笑，各自點頭。
已是午飯時間，大廈熙熙攘攘，人流不減。
快餐店抬著大塑料箱送來盒飯。
龍小雙和張琳弓著腰著給大家往下發。
一雙大長腿擋住了路，龍小雙抬頭，一看是龍青陽，驚道：“哎呀兄弟，忘了訂你的了！”
龍青陽苦笑：“你這就沒打算回家啊？”
龍小雙指指人潮如涌的大廳：“這四千平的營業廳呢，客流量時均超千，我怎么可能走得開？”
龍青陽拿起飯盒，打開，迎面幾片火腿，說：“快餐店可是沒按你的口味給做哈！”
龍小雙瞇著眼笑：“這難不倒我，我只吃白米，一樣可以！”
龍青陽揉揉她的腦袋，一臉無奈和疼惜：“等著，哥出去給你買！”
下午五點，世杰大廈整體營業額突破九百萬！
這是商改后，秦安商界歷史性的數據！
三個人回到雙龍。
辦公樓下那臺貼著灰色保護膜的邁巴赫靜靜泊在那里。
陳平將車鑰匙交給龍小雙，三個男人一起說：“新年快樂！”
龍小雙一時手足無措，這龐大奢華的禮物，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新車加滿油，龍青陽駕駛，三人一起回秦鋼。
一進門，龍青陽和龍小雙都傻了。
趙冰在，還有他的姐姐趙紅。
龍承明首先過來，握住寧曉冬的手：“那晚匆忙，沒來得及跟您說話呢！”
寧曉冬微笑：“伯父您客氣！”
“叫我老哥就成！”龍承明說，“你是雙兒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寧曉冬嚇一跳，急忙擺手：“那可不成！那可不成！”
龍承明說：“在我們單位都這樣，徒弟拜個師父，是要孝敬一輩子的！”
寧曉冬苦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我跟雙兒，沒那些講究！”
龍小雙一眼看到趙冰，腦袋轟的就炸了，下意識的，奪門就跑。
龍青陽伸臂摟住她，在她耳畔低語：“雙兒，沒事！”
龍小雙臉色蒼白，眼神驚恐，那一晚的情景瞬間襲上心頭。
“讓我回秦安！”龍小雙搖著頭低聲叫，“我不要見到他！”
“小雙！”趙冰走過來，“我是來給你道歉的！”
“走開！”龍小雙叫道，“不要讓我看到你！”
“雙兒！”龍青陽抱住龍小雙瑟瑟發抖的身體，“不要怕！沒人敢傷害你！哥在，師父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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