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金絲楠木書桌,鋪一方暗紅金絲絨,攤著一本裝幀精美的書。
翻過封面看看,是燙金的《楞嚴(yán)經(jīng)》。
龍小雙搖頭咂舌,這造詣,也太深了!
《楞嚴(yán)經(jīng)》可是釋迦牟尼說的經(jīng)中之經(jīng)!
金絲絨上擺滿了各種形狀的玉石章和不同規(guī)格的刻刀。
有些章已經(jīng)刻好了字,有些章還是空白。
或淺淺畫出緣線,描出里面的字。
章下的白紙上,遍布紅色的印記。
想是刻好之后,印出來看效果如何的。
有幾個印章,是小篆的“大秦帝國”,字跡渾厚,卓然天成。
拿起一枚田黃石,大方章,空白,龍形鈕。
愛不釋手,那只昂然糾盤的龍形鈕,一下入了心。
“你喜歡?”那人手里擇著菜過來。
“這個田黃還好!”龍小雙笑,“你會刻章?”
“打小就會!”那人笑,“改天我?guī)湍憧虃。”
“但是刻什么?龍小雙印?”
“不好!”那人毫不猶豫地否決。
“怎么?”龍小雙擰眉,有些委屈,“我名字不好嗎?”
“不好!”那人目光在手里的芹菜上,口氣果決。
“為什么啊?”徹底委屈。
“要能改名,我就幫你改掉!干嘛非得是龍小雙!”
龍小雙這三字礙你眼了?
龍小雙氣憤,還要再問,那人已轉(zhuǎn)身回了廚房。
出來書房,又拐進(jìn)隔壁另一間。
房間很大,好像是個作坊。
一進(jìn)門,嚇一跳,“啊”的叫一聲,迎面一尊泥塑!
泥塑大小比例跟真人幾乎一樣。
看樣貌,似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五官清秀,氣質(zhì)俊朗。
再看傍邊,有做泥塑的水輪,泥漿,磨具。
還有許多已經(jīng)成型的瓶瓶罐罐。
怪不得那人的手掌有些粗糙,龍小雙心想,是做泥塑的原因。
但是他的手型很好看,骨節(jié)細(xì)長,勁道而且性感。
在水輪前的紫檀小凳上坐下來,隨手握起泥漿,試著做個小罐,卻怎么也團(tuán)不起來,最后還是一攤泥巴。
兩手連帶胳膊上,都是泥漿,抬腕蹭蹭額上散落的頭發(fā),臉上也沒能幸免。
那人叫:“丫頭,在哪里?吃飯了!”
丫頭?
龍小雙心道,怪不得一直這樣叫我,感情龍小雙這名字不好聽?
這名字招你惹你了?
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老人家姓甚名誰呢,不也就這樣?
“哎!”脆脆應(yīng)一聲,“就來!但是在哪兒洗手?”
不一會兒那人過來,挽著衣袖,系著圍裙。
龍小雙有兩秒鐘的失神。
這剛把龍青陽忘掉好吧?
一看她這樣子,那人忍俊不禁,呵呵笑起來:“怎么弄成這樣?”
“是泥巴不聽話,手生!”龍小雙如實作答。
“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掌握的!有時間我教你!”
“哪有時間?”龍小雙說,“后天參加完蘇富比的拍賣,我就回去了。”
那人愣住:“蘇富比的拍賣?”
“對啊。”龍小雙黑眸眨眨,“我大老遠(yuǎn)跑來,是參加蘇富比拍賣的。”
“這樣啊?”那人凝了眉,垂了眼眸,沒再吱聲。
“我要洗手啊!”龍小雙抖抖兩手泥。
“哦哦!”那人恍然,拉了她的小泥手,走去里面一個荷花池盆,一面打開水龍頭,一面問,“你拍什么藏品?”
“高古玉。”
“高古玉?”拿過她的手,在水流下輕柔地沖洗:“高古玉多了去了!具體是什么藏品?”
“玉跪人。”龍小雙說,“戰(zhàn)漢時期的。”
“哦!”若有所思的應(yīng)一聲,“玉跪人。”
幫她把兩只手洗出來,拿過毛巾包住,擦拭干凈,再給她擦掉了臉上的泥點。
他所有的舉動一氣呵成,龍小雙居然沒絲毫違和感。
心底里,還是隱隱覺得他就是龍青陽。
“你不是回不去了嗎?”那人牽著她的手往餐廳走,“回不去就在這呆著!”
“是感情回不去了,人還是要回去的!事情滿滿的呢!”龍小雙說,“返回秦安,皮革城就要上貨了,展銷會就要開始了,我要趕緊給雙龍籌款呢!”
“你還挺忙,小小年紀(jì)!”那人說,“你這年齡,應(yīng)該是任性胡鬧,滿天下玩樂的時候。”
龍小雙一怔,任性胡鬧滿天下玩樂?這般放縱,她還真沒有過。
自上小學(xué)到現(xiàn)在,她都是一個循規(guī)蹈矩,認(rèn)認(rèn)真真的孩子。
難道她虛度了光陰?
坐在餐桌前,給她盛了小米粥。
喝一口,有久違的感覺。
“可以嗎?”那人認(rèn)真看著她的反應(yīng)。
點頭“嗯”一聲,露出甜甜的笑,明眸閃亮起來。
那人似乎輕吁一口氣。
“明天我可以再來蹭飯!”龍小雙滿意地沖他揚揚眉。
“明天恐怕我不行。”她頑皮嬌俏的笑容,讓那人有一秒鐘的失神。
“為什么?明天你不在這上班?”龍小雙睜大眼睛。
“明天我出去上班。”那人扶扶額頭,“但是我會讓同事給你送飯菜下去,按這個標(biāo)準(zhǔn)。”
“哦!”龍小雙沉吟,垂了眸,“那...我后天一早就要去香港了。”
“我知道。”那人說,“等你回來,我也就忙完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哦!”龍小雙點頭,心里有些澀。
那么,后天之后,她就要返回秦安了。
這個人,就此別過。
這樣也好,那就不要知道他的名字了。
吃完晚飯,那人收拾餐桌。
一切就好像在秀水的家里,而廚房里是龍青陽。
龍小雙有些恍惚。
客廳一角有只龐大的雞翅木底座,上面蹲一塊大石頭。
龍小雙圍著石頭轉(zhuǎn)。
那人過來,手里拿著杯子。
“石頭有什么好看的。”平淡的語氣。
“不是。”龍小雙信口,“沙磚頭,開窗有綠,我賭...我賭滿綠,這是一塊翡翠!”
那人手里的杯子險些掉下去:“你怎么懂這個?”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龍小雙露出小得意,“我還玩過賭石呢!”
身側(cè)沒了動靜。
轉(zhuǎn)頭,那人正舉起杯子喝一口水。
“你學(xué)過賭石?”隨手把杯子遞過來。
龍小雙斂了眉,沒接,這動作熟悉至極。
要擱他是龍青陽,杯子要么接過來喝一口,要么就著他的手喝一口。
“談不上學(xué),”淡淡說,“在陜西的時候,聽師父說過這么一兩句。”
“你去陜西干嘛?”
“是龍青陽和寧廷遠(yuǎn)叔叔,去找一個人。”
“你們...那邊有親戚?”
“不是。”龍小雙說,“找一個叫周雨的人。”
那人剛喝下一口水,似是嗆了,咳了兩聲。
“我送你回22層。”那人說,“時間不早了!”
龍小雙抬腕看看表,已經(jīng)快10點了,估計龍青陽也快打電話了。
點頭“嗯”一聲。
回到2219,接了龍青陽電話,洗漱上床,半宿失眠。
次日,穿上運動鞋,背了帆布包,漫無目的地乘了大巴,一個人四處閑逛。
眼看中午時間,接了三個電話。
第一個是王天澤的,要接她出去吃午飯。
龍小雙拒絕了,哪有胃口,早飯這都沒吃。
“王叔您那么忙,就不要管我了,剛好我可以自由活動。”
“那就依著你,但是注意安全啊。”
“沒問題的,您放心!”甜甜的聲音,透著愉悅。
“嗯!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啊!”
“好的好的!”
第二個是龍青陽的。
心情立刻沉重了。
這個號碼的備注,提醒她回去還要面對現(xiàn)實。
問了下她的情況,叮囑了幾句。
龍青陽率先掛斷。
心倏地一沉,一痛,如被刀刃劃過。
她逃出來的這幾天,龍青陽跟毛瑩瑩,怎么樣了?
他會陪著她做產(chǎn)檢嗎?會噓寒問暖嗎?會......
心臟里立刻脹滿了,痛苦要爆炸。
兩腿發(fā)軟,額上冒汗,在一家門店前的臺階上坐下來。
深深地大口喘息,望向往來行人的眸光,憂郁和絕望似要絕提。
兜里的手機(jī)響起來,號碼沒有備注。
尾數(shù)56789,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在哪里,丫頭!”
深深喘口氣,讓氣息平穩(wěn):“街上。”
“聽著不對,你怎么了?”這敏感,似乎來自以前的龍青陽。
眼眶有些熱。頭暈暈的,好像低血糖,卻故作輕松:“沒,就是走累了。”
“......你確定?”
“嗯!”
“我的...同事,給你送午飯過去。”那端說,“你要多久才能回去?”
“這......”有些力不從心,“應(yīng)該不短時間吧。”
那端沉寂了一下:“告訴我你的位置。”
舉眸看看四周:“筍崗,沃爾瑪對面。”
“在那別動!”那端掛斷電話。
大約二十幾分鐘,過來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下來一位三十幾歲的男士:“同事讓我?guī)兔Γ^來接你回去。”
“32層的?”龍小雙臉色有些蒼白。
“對!32層的!”
“那就謝謝你了!”
返回圣保羅,果然32層就送了午飯下來。
清簡素菜,小米粥,加奶油蒸卷,北方人的主食。
心情有些好起來。
合十,心里默念,感謝32層的那些園藝大師。
飯菜口感跟那人親手做的,稍有差異。
那般清淡,不是誰都可以掌握的。
午飯后,手機(jī)靜音,惡補(bǔ)昨夜的失眠。
居然一覺睡到了五點半。
拿起手機(jī)看看,未接電話四個。
龍青陽兩個,32層那人兩個。
未讀短信兩個:
龍青陽:怎么回事?看到回話。
那人:怎么了?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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