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君威的駕駛室，點了支煙，給龍小雙打電話過去。
“雙兒？”聲音有些澀。
“嗯！”龍小雙低應。
“中午想吃什么，我買回去。”
龍小雙眼睛一熱，支吾了一聲：“這個季節有沒有萵筍？”
“萵筍？”龍青陽說，“我讓李冬去找找。”
“你在哪？”龍小雙問。
“市聯和醫院。”
“在那干嘛？”龍小雙心里突地一跳，他莫不是跟毛瑩瑩......
“回家再說吧。”龍青陽的語氣是壓抑的。
“這樣啊？”龍小雙遲疑，“那我......”
“怎么了，”龍青陽凝眉，“雙兒？”
“我這邊還要忙一會兒，萵筍我不要了。”
“......”龍青陽，“你......”
“我先掛了。”
“雙兒！”
那端已經沒了聲息。
龍青陽閉了閉眼，一支香煙在車里吞云吐霧地抽完，這才啟動。
他該怎么樣挽回龍小雙的心？似乎比登天還難。
那丫頭的清傲跟執拗，不是一般人能想象。
從皮革城樓上下來，龍小雙看看腕表，十一點半。
這會兒回家，龍青陽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他在聯合醫院干什么？陪毛瑩瑩做產檢嗎？
那邊熟人少是真的，不會被人尷尬地碰到。
心里的無底洞似乎越來越深了，填不滿的感覺讓自己顛倒恐懼。
不覺已經來到邁巴赫旁邊。
眼睛被晃了一下，前擋風玻璃上，一大束暗紅的玫瑰。
溫暖的顏色讓心里的冷被沖淡，唇角綻出笑來。
四下里看看，波瀾不驚，她知道秦嬴政在。
似乎拿他填補心里的無底洞是不應該的，但無助的時候，一根稻草也可以救命。她并不堅強。
捧起那束花兒。銀色塑紙里滿滿一大束，全都是玫瑰，就連一支裝點的滿天星都沒有。
清一色的純粹。她喜歡。
低頭嗅一嗅，抱著花兒坐進駕駛室，啟動邁巴赫，回家。
龍青陽已經在家里，跟龍承明坐在沙發上，爺兒兩個抽著煙說話。
龍小雙抱著一大束紅玫瑰出現在客廳門口，龍青陽登時就楞了。
目光鎖定在那團暗紅的奢華上。
跟爺兒兩個打了招呼，龍小雙直接上樓。
不一會兒龍青陽跑上來，進了龍小雙臥室，砰的關了門。
那束玫瑰已經插在窗臺上的花尊里。
“這花兒...”龍青陽徑直問：“是誰送的？”
“有關系嗎？”龍小雙背對著他，用橡皮筋扎著松散的長發。
“你自己買的？”龍青陽凝眉疑問。
“呵呵！怎么會？我閑啊！”龍小雙冷笑。
“秦安還有哪個男人敢給你送花？”
“你什么意思？”龍小雙轉回頭，“我是你特定的嗎？”
“我還真不小瞧你！”龍青陽咬牙，“你光芒四射，才（財）氣逼人，除了龍青陽，哪個男人敢接近你？”
“那就不是秦安的男人！”龍小雙譏笑，“龍青陽你一樣不遞招！”
“龍小雙！”龍青陽低吼。
“嗤！”龍小雙笑，“請叫我葉小雙！”
“......”龍青陽。
“你不是正跟你爹在商量，給我改名兒？”
龍青陽垂眉：“......”
“告訴龍承明，無論是龍小雙還是葉小雙，眼里都揉不得沙子！我跟你，不可能了！”
“雙兒，”龍青陽皺眉，“不要這樣！我們之間只是誤會！”
“你想讓我哪樣？大哥？”龍小雙低笑，黑眸閃亮，“誤會出來個孩子？”
她這種無厘頭的不屑表情，讓龍青陽眉心一鎖：“你變了雙兒，就這幾天，你變了！”
“是嗎？”龍小雙應，“那是我成熟了，不再是那個經不住風雨的傻丫頭了！”
“你什么意思？”龍青陽神色一疑。
“你的暴風雨，可以來得再猛烈些！”龍小雙揚眉，“我不會再受傷害！”
“雙兒......”龍青陽啞然，“我知道......”
“跟龍承明解釋去吧，”龍小雙輕薄的語氣，“反正是他的孫子！”
掠過他的身邊，往門口走去。
龍青陽一把拉住她：“雙兒，我知道我傷到了你，是我對不起你！”
頭也不回地甩開他的胳膊，下樓，叫問保姆：“周姐，吃什么，我餓了！”
葉文娟從廚房出來，皺著眉：“怎么了你這丫頭，大呼小叫的！”
龍小雙笑：“媽！我乖了二十多年了，忽然不想乖了，不可以嗎？”
“怎么個不乖法？”葉文娟微嗔，滿臉的卻是寵溺。
“嗯...”龍小雙想了想：“喝酒抽煙我不會，打架罵人應該能掌握！”
“我看你就欠抽！”葉文娟舉起手里的菜。
龍小雙“咯咯”地笑起來。
龍青陽站在樓梯上，那個女孩兒偽裝的快樂與無所謂，剖開了他的心臟。
他知道，她承受的痛，是不可逆轉的，他沒法怪她。
心里堵得慌，殺人的念頭都有了，但是最該殺死的，是不是他自己？
律師韓文打過電話來：“龍總！不好意思這時候打擾您。”
“沒事，你說。”龍青陽無精打采的語氣。
“雙總的起訴書寫好了，要她過目下。”
“......”龍青陽說，“一等，我問下她。”捂住話筒，沖樓下叫，“雙兒！”
龍小雙應一聲：“干嘛？”
“是韓律師！”
“哦，”龍小雙問，“他怎么說？”
“起訴書寫好了，要你看看。”
“放你那里吧，”龍小雙兩手拎著小狗海豹，“我下午去看！”
龍青陽對著話筒那端的韓文說：“下午送我辦公室吧！”
“三點我要開個庭，”韓文說，“我差辦公室給你送過去，回頭有更改的，您再跟我說。”
“也好。”龍青陽掛掉電話，下樓問龍小雙，“吃完飯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我要去服飾廣場，”龍小雙看著懷里的小海豹，“四點我自己開車過去。”
“四點我去接你！”龍青陽有些火氣，不容反駁地撂出一句。
龍小雙舉眸掃他一眼，那張俊顏鐵青而憔悴，她沒有吱聲。
午飯迅速吃完，龍小雙率先離開家門。
剛坐進駕駛室，手機響起來，看一眼號碼，沒有備注，卻是趙冰的。
原來膈應，也可以讓人記住，龍小雙心里想。
接起來，慵懶不耐地聲音：“干嘛？”
“小雙，”趙冰說，“你回來了？”
“嗯！”龍小雙應。
“我想跟你談談。”趙冰說。
“怎么個談法？”龍小雙冷冷不屑，一手旋轉方向盤。
“我去找你，你在哪邊？”
“服飾廣場，過來吧。”撂下手機。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想躲的也躲不掉。
龍小雙的心境，反倒沉靜下來。
來到服飾廣場，坐進小辦公室里。
有些陰冷，披了件準備退貨的薄呢外套。
忽然就想起衣櫥里那件秦嬴政的西裝，心底竟是一暖。
不多時趙冰來了，關了辦公室的門。
“我給伯父要戶口簿，他說讓我找你。”趙冰徑直說。
“戶口簿不在我這里。”龍小雙不抬眉眼，“龍承明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問我干嘛？”
“那我們就把戶口先合了，”趙冰說，“回頭我整理房子，咱們舉行婚禮！”
“誰說過要舉行婚禮？”
“這不早晚的事嗎？”
“離婚協議你不是看了？”
“我不同意！”
“我是被強迫的，這你知道！我要解除這個錯誤！”
“但我是心甘情愿的！”趙冰說，“我要定你了！”
“你憑什么？”龍小雙站起身來，“就是龍青陽，也不敢這么跟我說話！”
“但是他棋差一招，領結婚證的是我和你！”
“呵呵！”龍小雙哭笑不得，趙冰這話也是說到點上去了。
“我會起訴，”龍小雙說，“我不會跟你繼續下去！”
“小雙！”趙冰苦著臉，“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沒用！”龍小雙說，“找個適合你的女人，安心過日子吧！我會給你補償！”
“我不要任何補償！”趙冰伸臂擁來，“你才是我想要的女人，其他的我不入眼！”
“離我遠點！”龍小雙一把推開他，辦公室本就小，趙冰一個趔趄，撞在墻上。
“你是我老婆！”趙冰叫，又要撲過來。
龍小雙拉開辦公室的門，跑了出去。
“雙總，”張楚跑過來，“您沒事吧？”
“叫保安，”龍小雙說，“把里面那人給我轟走！”
“喲！小雙！”旁邊一個妖嬈的女人聲音，“何必呢，你們是一家人！”
舉頭看去，卻是朱梅。
龍小雙鎖了眉：“你怎么在這里？”
“我跟趙冰一起來的。”朱梅扭著腰，紅唇噏動，“他對你還不死心，我陪他過來看看！”
“你們倒還真登對！”龍小雙冷笑。
“那是！”朱梅笑，“趙冰好歹是個男人，結了婚，老婆不讓碰，我也就給他趕上了！”
龍小雙啐了一口，皺起眉：“要什么條件，可以讓他在協議上簽字？”
“那我得問問他，趙冰可擰著呢！”朱梅捋捋自己剛染的紅指甲。
“什么條件沖著我來！”身后傳來凌厲的低喝，是龍青陽。
朱梅立馬噤了聲，趙冰畏縮在辦公室門口。
兩人都知道，這個卷著冷風過來的男人，他們惹不起。
世杰大廈的保安跑過來，將兩人“請”了出去。
拉住龍小雙的手進了辦公室，掩了門，龍青陽問：“沒事吧？”
龍小雙搖搖頭。
“不管他什么條件，趕緊把婚離了，”龍青陽說，“這人咬起人來，真是條螞蟥！”
“什么？”龍小雙舉眸，“你說什么...黃？”
“螞蟥！”龍青陽說，“你師父形容的！”
毛瑩瑩是條蜈蚣，趙冰是條螞蟥。
呵呵，寧曉冬的想象力還真是貼切。
龍青陽心想，我已經被蜈蚣咬了，雙兒可斷不能再被螞蟥叮，否則，豈不等于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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