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蝗？”龍小雙撇嘴笑笑，寧曉冬總是有才的。
“我來接你回雙龍，”龍青陽說，“韓律師的起訴書送過去了。”
“哦！”龍小雙點頭，拿了手包。
正要開門出去，龍青陽低聲喚：“雙兒？”
轉頭，見他像以往那樣，對她張開雙臂，星眸里含著期待。
這懷抱她曾是如此渴望，在里面依偎一輩子都不會厭倦，但是此時......
垂了眉眼，開門。身后一聲沉重的長嘆。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服飾廣場，龍小雙站定，等龍青陽去調車。
邁巴赫被她遠遠放在了廣場盡頭。
看著龍青陽俊挺勁霸的背影，鏗鏘有力的步伐，一時間又有些恍惚。
在深圳的時候，秦嬴政是龍青陽，現在秦安，龍青陽又成了秦嬴政。
也許是上天給她的補償。
但是秦嬴政一直說，她的出現，是龍青陽給他的補償，是什么意思？
龍青陽按下遙控鑰匙。
遠遠的邁巴赫車燈閃爍。
身側滑過去一臺車，黑亮的車身吸人心魂。
一臺車而已，車頭的標致是大眾。
但這臺大眾，在身側的滑行，似乎用了好幾秒。如此超長的車身！
車子緩緩駛過去，才感覺到它尊貴雍容的王者氣質。
呼吸不由被它牽引，目光隨著車身轉去。
車已駛出廣場，進入行車道。
那豈是一臺普通大眾，那是一臺限量版的至尊級輝騰！
龍青陽目測，那車身要在六米以上，車的身價，應該在四百萬以上。
低吁，秦安的人物，有誰開四百萬以上的豪車？而且還如此低調內斂？
可惜剛剛一直被它的車身吸引，沒有注意到牌照。
回到雙龍辦公室。
開門之際，聽到手機鈴聲剛剛響停。
龍青陽這才發現，著急去接龍小雙，手機放在大班臺上，居然忘拿。
拿起手機掃一眼，七八個未接電話，沒心思仔細看，又扔在那里。
龍小雙倚在大班臺上，拿著起訴書一張張翻。
龍青陽倒了杯水，喝一口，試試水溫，然后端在她唇邊。
自然而然的，龍小雙低下頭，就著他手喝一口，時光好像回到了從前。
虛掩的門忽然被打開，兩人都把目光投過去，誰這么無禮且大膽？
卻是毛瑩瑩。
她穿著米色的背帶孕婦裙，扎著頭發。
雖然才兩個月不顯山不露水的身孕，但她的裝扮，卻似乎向全天下昭告，她懷孕了！而且是龍青陽的種！
龍小雙的頭嗡的一響，眼前有些發黑。
想必龍青陽也是如此吧，他倏地皺起劍眉，臉色暗沉下來。
“誰讓你進來的？”龍青陽低喝，聲音有些氣抖。
“我給你打電話，始終沒打通，”毛瑩瑩楚楚的樣子，“我怕你有事，就打車來了。”
“我能有什么事？”龍青陽寒了臉，壓抑著，“你立刻給我出去！”
“青陽......”毛瑩瑩說，“你忘了，今天是娘的生日！”
龍青陽愣了一愣，隨即說：“這用不著你管！”
娘的生日在陰歷七月。
毛瑩瑩這謊，沒撒到點兒上。
當然，這肯定是老太的意思，但她不知道，兒子一直記得她的生日。
“可是娘在等著你！”毛瑩瑩說。
龍小雙放下手里的起訴書，去拿手包和車鑰匙。
她的臉色已經蒼白無血了，雙腿是軟的，胸腔里一股氣憤、羞辱、苦楚，讓她不能呼吸。
“你還不走！”龍青陽對毛瑩瑩呵斥，一面去攬住龍小雙。
“小雙也在啊？”毛瑩瑩說，“要不一起去家里？”
龍小雙低喝，“你給我滾遠點，別礙我眼！”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毛瑩瑩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讓你滾啊！”龍小雙叫道，“誰跟你是一家人！你他媽也配！”
“青陽......”毛瑩瑩無助地看向龍青陽，“你看小雙，我可沒怎么著她啊！”
龍小雙手里的包突然就扔了過去，劈頭砸在毛瑩瑩臉上。
毛瑩瑩“啊”地一聲尖叫，這一包顯見砸得不輕。
斗嘴龍小雙一向是不行的，況且動嘴遠不如直接動手，包落出去的功夫，一步跨上，一腳踹在她肚腹上。
毛瑩瑩一屁股坐在地上，嘶叫起來。
龍小雙還要再來一腳，龍青陽攔腰將她抱住：“你冷靜雙兒！”
龍小雙的胳膊肘拼了命往后一搗，龍青陽吃痛，龍小雙已竄了出去，一把扯住地上毛瑩瑩的衣領，兜臉就是一掌。
毛瑩瑩沒料到嬌柔尊貴的龍小雙，此際會如一頭發怒的獅子，待要起身反撲，卻又遲疑。
她知道她要撒潑，龍小雙絕不是她的對手。
但此際在龍青陽面前，她若逞強，一點好處都沒有。
這個利弊，她毛瑩瑩懂得，只好捂住臉，“嚇得”尖叫起來。
“雙兒！”龍青陽叫，“你要有數！”
龍小雙牙齒咬得咯蹦蹦響，眸光凌厲，盯著毛瑩瑩：“本來我不屑與你爭斗，你他媽算什么東西！但你心術不正，擺明了就是要討打！”
揚起手掌，又要扇下去，手腕卻被龍青陽握住。
“你還不快滾！”龍青陽對毛瑩瑩喝道。
毛瑩瑩一咕嚕爬起身：“那...娘的生日......”
“我會差人送禮物過去！”
“那你......”
“滾！”龍青陽爆喝。
毛瑩瑩跌跌撞撞跑出辦公室。
龍小雙站起身，臉色鐵青，兩道眸光猶如冰刃。
“雙兒......”龍青陽試探著輕喚。
龍小雙甩開他手，哼然冷笑：“果然賤命一條，硬氣的很，這一腳居然沒事！”
“雙兒...”龍青陽小心翼翼地說，“會出人命的！”
“哼！你心疼了？”斜睨著他，眸中還是冷冷的笑。
“不是！”龍青陽注視著她的眼睛，“我怕的是你！”
“呵呵！”龍小雙笑，“怕我什么？怕我傷到她？你沒見她沒事嗎？”
龍青陽蹙眉：“雙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嗤！龍青陽，你幾個意思？”龍小雙冷笑，“我還真瞧不起你！”
撿起手包，拿了鑰匙，斷然離去。
龍青陽呆呆望著她的背影，清瘦纖韌的背，冷峭的雙肩，昂然傲骨......
龍小雙沒有回家，開車來了安陽湖畔，最北邊偏僻的地方。
坐在湖畔的石頭上，風夾水氣，有些冷，抱了雙肩，俯頭在膝蓋上，啜泣。
龍青陽，在她的心里，盡數毀了，她的世界坍塌了。
其實真的想死了，一下明白了那些為愛殉情的絕望。
曾經，她是看不起那種行為的。
無法接受，那個從小愛她、疼她、寵她的少年、青年、男人，會背叛她。背叛到如此地步。
她懷疑自己的存在，她被徹底否決，一敗涂地。支離破碎的痛，不能呼吸。
肩上輕輕落下外套，將她瑟抖的身體罩住。
淡淡清涼的煙草氣息，不用回頭。
這本應該是屬于龍青陽的，但是她知道，是秦嬴政，他一直都在。
“在等我？”手臂伸過來，低沉磁性的男中音。
“嗯。”低應，頭靠過來，那肩膀的堅實，有熟悉的錯覺。
如果不是有他，今夜會不會跳進這寧靜的安陽湖里？
縮進他懷里哭，悲慟欲絕。
只是吻她的頭發，任她哭，任她崩潰，不語，不安慰。
天色已經微黑，風愈加涼了，終于止了抽泣。
“跟我回去？”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氣息有些溫暖。
搖頭，緩緩搖頭。
“還不死心？”秦嬴政手臂緊了緊。
龍小雙“嗚”地一聲又哭出來，“怎么會這樣？我還是不相信！”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秦嬴政說，“我只是在等你回頭。”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龍小雙兀自低語，“他怎么會這樣？”
“你這樣會生病，丫頭！”秦嬴政垂頭看著她，“放下他，跟我回深圳，或者新加坡！”
“不！”龍小雙還是搖頭，“我不確定，我不想讓自己后悔。”
“早晚的事，”秦嬴政望向眼前的煙波浩渺，“你會跟我走的！”
“你為什么這么篤定？”龍小雙抬頭，看著他清俊的側顏，“你到底是誰？”
“起風了，”秦嬴政將她挽起來，“我們走。”
“去哪里？”
“你回家，我消失！”幫她攏攏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此處距離放車的地方，要走兩三百米。
“但是......”龍小雙有些怯懦。
“回去面對他，”秦嬴政說，“你會找到答案！”
雖然有些怵頭，這也許是個辦法。
龍小雙垂眸，點點頭，又舉起眸子看向他：“你會在秦安待多久？”
“隨時走。”冷峻的眉眼，看不出表情。
“但是......”
“哪有那么多但是！”聽得出她的留戀，卻不允許她發表感言。
挽了她手，走過寸草青青的湖邊。
看著龍小雙駕車離去，秦嬴政點支香煙，吸一口，這才啟動輝騰。
回到家，葉文娟和保姆正在準備晚飯，龍承明把一個嶄新的戶口本甩到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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