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嬴政啟動車子,調頭,駛回市區方向。
“干嘛?”葉小雙說,“我要去秦北啊。”
“人命重要還是課程重要?”
葉小雙這才如夢初醒,拍了自個兒腦瓜兒一把掌,拿出手機,給袁軒意打過去,讓他把課程順延。
眼間接近市區,那臺輝騰已經在不遠處的側前方停著。
秦嬴政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一面說:“我把李釗留下,有事處理不了,就給他打電話。”
“你這就離開?”葉小雙舉眸。
“嗯。”秦嬴政說,“本來想陪你在秦北吃午飯的。”
“那......時間還來得及嗎?”
“下次吧!”
俯過頭來,想再親吻她的臉頰,葉小雙卻轉了頭。
秦嬴政收回眸光,下車,去了輝騰。
李釗過來,駕駛了邁巴赫,駛向市醫院。
看著輝騰絕塵而去,心里竟是空落。
苗露和寧曉冬已經在ICU門口的長椅上,苗露泣不成聲。
李國強的家人也哭成一片。
“露姐,國強哥什么情況?”葉小雙在苗露跟前蹲下身,扶著她的膝蓋。
寧曉冬一只手臂攬著苗露瑟抖的肩,低語:“剛又下了病危通知,估計是回天無力了!”
葉小雙腦子里轟的一聲。
正這時,龍青陽和馬明建也急匆匆跑來,一看這情景,登時明白了。
葉小雙站起身,握著包的手,不由使了使勁。
秦嬴政教她的起死回生那三針,她還沒用呢,李國強不能就這么走了!
死馬當活馬醫,也得讓她試試啊,萬一救過來呢?
龍青陽見她皺著眉,垂著眼,思慮重重,以為她傷心過度,挽住她手低喚:“雙兒?”
葉小雙遽然一驚,抬起頭來:“啊?我沒事!”
“你不是去秦北了嗎?”龍青陽問。
“又拐回來了,”葉小雙說,“我想見見國強哥!”
龍青陽問寧曉冬:“還能見嗎?大夫怎么說?”
“苗露剛出來,”寧曉冬說,“大夫允許,半個小時才能進去一個人。”
“哥!”葉小雙晃晃龍青陽胳膊,“我要見國強哥,我有話跟他說,你去跟大夫請求!”
“傻孩子,國強聽不到的!”龍青陽蹙起眉。
“那我不管!”葉小雙說,“我必須要見他,否則我這一輩不安生。”
“什么話這么重要?”龍青陽擰眉,“你不如把時間留給國強家里的人!”
“不!”葉小雙跺腳,“你快去找大夫,再晚來不及了!”
“好好!”龍青陽拍拍她手背,“知道了!我這就去!”
葉小雙所有的要求,他一向是沒有免疫力的。
不一會兒龍青陽和大夫一起過來,大夫交代了幾句話,打開ICU的病房門。
李國強緊閉著雙眼,上著呼吸機,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葉小雙不由一抖,眼淚流下來。
“國強哥?”坐在病床前的高凳上,葉小雙試探著輕喚。
喚了三四聲,李國強沒有任何反應。
葉小雙心底一楚,知道就如大夫所說,他只是依靠呼吸機,還在維持著意識不散。
如果是進來跟李國強告別,葉小雙估計自己已經哭趴下了。
但此際是來救人,緊張和期待壓過了悲傷。
進來“告別”的時間,大夫說只有半個小時,她要在這個半個小時內,下針,留針,起針,順利完成這套程序。
不暇思想,打開手包取出秦嬴政給她包好的銀針,按照寧曉冬曾經教過她的手法,將三枚針依次下進那三個奇穴。
針下果然還有氣感。
也就是說,李國強還有生機。
如果不是這樣進行救治,他也就在ICU里等著氣機消散,進入死亡了。
左旋補氣,留針二十分鐘,取針。
合十祈禱:觀世音菩薩保佑,讓國強哥活過來!
剛剛收起銀針,裝進手包,大夫打開了ICU的病房門。
手包拉鏈還沒拉上,急忙先捂住臉,抹著眼睛哭:“國強哥,我會想你的!嗚嗚嗚!”
“時間到了,出去吧!”大夫說,一面低頭看看儀表盤上的指標,扶了扶眼鏡,心道,他這最后一口氣,可真是頑強。
看葉小雙嗚嗚哭著出來,龍青陽急忙攬住她。
肩膀瑟抖,這次是真哭了。緊張、害怕、擔憂,一起涌上心頭。
“哥!”葉小雙嗚咽,“國強哥會不會好起來?”
龍青陽拍拍她背,心道這孩子難過傻了,剛大夫還說,她也就進去見國強最后一面,這會兒就糊涂了。
“國強被單位上報烈士,”龍青陽說,“我們祝福他一路走好!”
“哇!”葉小雙哭起來,“我不要他成為烈士,我要他活過來啊!”
“人終有一死,”龍青陽在耳畔低聲安慰,“不哭了,聽話哈!”
大夫從ICU急匆匆跑出來,沖進值班室,跟著三四個大夫一起跑出來,扎進ICU。
李國強的家人登時哭倒一片。
苗露哭暈在寧曉冬懷里。
龍青陽抱住葉小雙,不讓她回頭看ICU。
大家心道:李國強完了。
葉小雙心道:大夫發現奇跡了!
不多時,大夫出來說:“病人情況好轉,暫時脫離危險。”
又一輪哭到在地。
葉小雙抹抹眼淚,說:“我要去秦北,還有課呢。”
龍青陽垂頭看著她:“啊?”心道這孩子今天有點兒思維不正常。
摸摸她頭,沒發燒。
“你沒事吧?雙兒?”龍青陽低聲問。
“沒!”葉小雙抽抽鼻子,“忽然想起來還有課程呢。沒法跟人家交代。”
“這樣啊?”龍青陽蹙眉,“我送你,你這樣開車......”
“不用!”葉小雙急忙打斷他,想起還有那個李釗呢,“我沒事的。你在這看著國強哥,我要隨時知道他的情況。”
龍青陽皺皺眉,就覺她這話哪個地方不對,腦子里捋一遍,這話也沒毛病啊。
“那你注意安全。”龍青陽說,“車速不要快了,記得回來吃午飯,下午在家補一覺。”
葉小雙眉心擰了一下,“哦”一聲。
來到停車場,還沒走到邁巴赫傍邊,車燈閃爍,李釗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按下了遙控。
側身坐進副駕駛,就見李釗正從前方過來。
不言不語,坐進駕駛室,打火,啟動,車子駛出醫院停車場。
葉小雙走后,寧曉冬忽然“咦”了一聲。
“怎么了?”龍青陽問。
“你的腳下,”寧曉冬說,“怎么好像是枚銀針?”
龍青陽低頭,可不腳下一枚長長的銀針,急忙俯身撿起。
這哪來的?一上午居然沒發現。
寧曉冬接過來,放在眼前仔細看。
“不是你落下的?”龍青陽問。
寧曉冬搖頭:“我跟父親用的針,都是寧氏定制的一次性不銹鋼針。這個卻是傳統又稍加改造的銀針。這種針,現在很少有人會用。”
“也許是醫院中醫科大夫遺落的。”龍青陽說,“沒什么奇怪吧。”
寧曉冬沉吟了一下,拿出自己的針包,將銀針收進去。
ICU大夫出來,面露喜色,對大家說:“病人心跳、血壓恢復正常,有望脫離危險。”
一片低吁和歡呼。
龍青陽想起葉小雙的交代,急忙給她發個短信過去:安心講課,國強情況穩定。
葉小雙萬分欣喜,給秦嬴政發信息:秦始皇,你還真行。
秦嬴政回:那就來32層找我。
葉小雙回:等著吧你。
秦嬴政回:好!
兩天后,李國強蘇醒。
第三天,大家一起過來探望。
李國強說:“我看到了觀世音菩薩。”
大家均自一愣。
李國強說:“她穿身白衣,坐在我身邊,說李國強,你要活過來。”
葉小雙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從醫院出來,龍青陽和寧曉冬去了市聯合醫院,了解對外承包的細節。
大致上,寧曉冬對方案還算滿意。
兩人下樓。
龍青陽說:“本來打算讓你照應雙兒的,這下好了,咱們兩個好像都不遞招了。”
“我聽苗露說了,”寧曉冬遞過來一支香煙,“輝騰背后的人到底是誰?”
龍青陽低頭點煙:“不知道何方神圣,國強查了好幾天沒有消息。而且最近似乎又消失了。”
“聽著像天方夜譚,”寧曉冬說,“在秦安,什么人可以躲得過你?”
龍青陽呵呵笑:“我懷疑是不是在做夢,會看到跟自己那么相似的背影!”
“可見雙兒愛得還是你,”寧曉冬說,“她只是趕上了這么棵救命稻草!”
龍青陽嘆口氣:“其實我知道,如果不是這人及時出現,雙兒自殺的可能都有。”
“不管什么理由,你讓另外一個女人懷孕,這換了誰都承受不了。”
“我知道對不起雙兒,”龍青陽黯然,“我是真該死!”
“下一步你怎么打算?”寧曉冬問,“不能總是這樣拖著吧。”
“我在等10.17火災事故嫌疑人落網。”
“你確定是她?”
“百分之九十以上。”
“即便如此,那孩子怎么辦?”寧曉冬說,“雙兒也不好接受!”
龍青陽苦笑:“那我怎么辦?扼殺他?”
“那你死得更快!”寧曉冬哼一聲,“雙兒說過,世上沒有多余的孩子。”
“我知道,雙兒的意思已經表明了,”龍青陽說,“讓我跟毛瑩瑩結婚,她退出。”
寧曉冬笑,“豈不正中毛瑩瑩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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