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雙只好答應。
好在保姆周姐趕早市買菜去了，沒人知道她的行蹤。
換了身衣服下樓來，李釗駕駛著輝騰也到了。
來到元亨29層，李釗幫她打開房門，還是上次那間套房。
康輝在，見葉小雙進來，急忙稱呼一聲：小姐。
葉小雙點點頭，風輕云淡地笑一下。
秦嬴政穿著白色的絲質襯衣，白色的休閑長褲，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看秦安的早報。
沙發上扔著兩個棒球護肩，葉小雙登時明白，怪不得他的背影不像龍青陽了，原來是穿了這東西。
護肩傍疊放著一套粉色的睡衣，葉小雙拿起來，絲滑入手，不可盈握。
“沖個熱水澡，小米粥差不多好了。”摘了絡腮胡須的秦嬴政看起來清俊冷漠。
“龍青陽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葉小雙沒接他的話題。
“隨時。”秦嬴政說，“沒聽到我在說什么？”
葉小雙應一聲：“是，秦叔叔！”站起身，拿了睡衣。
秦嬴政的目光這才從報紙上撤下來，橫她一眼。
“老康，”秦嬴政忽然對康輝說，“明天你跟寧廷遠說，你要去上海寧氏參觀考察。”
康輝一愣，葉小雙也收住去浴室的腳步。
“他不能老是待在這里。”秦嬴政說，“你還是押著他回上海吧”
“明白。”康輝說，“就按先生的吩咐來。”
“離開上海，再去老章那邊看看。”秦嬴政說。
“蘇州院所，章子成那里？”康輝問。
“嗯，”秦嬴政目光又落在報紙上，“哪有第二個老章？”
“大連那邊，不還有七所的老張？”康輝笑。
“對，”秦嬴政說，“我都把他忘了，回頭你也去看看。”
“您要沒時間，”康輝說，“我就把這十一家院所都走走。”
“也行。”秦嬴政呼啦呼啦翻過報紙：“經費問題上，直接給深圳那邊聯系就好。”
康輝點點頭：“是先生，我跟帝國大廈直接申請。”
葉小雙走進浴室，一面想，秦嬴政這十一個中醫研究院所，一年會燒掉多少個億？
但這是利國利民的項目，希望他的付出，能為生命帶來福音。
沖了熱水澡，疲乏首先就減掉了一半。
換上那身粉色的桑蠶絲睡衣，擦拭著頭發從浴室出來。
秦嬴政看她兩眼，放下手里的報紙，牽了她手往浴室走：“頭發要吹干，否則濕氣重。”
“有這么嚴重嗎？”葉小雙嘟嘟嘴。
“你以為呢？”秦嬴政不由分說，將她拎到浴鏡前，打開吹風機。
鏡子里看到兩個人，她嬌俏玲瓏的立在他的身前，頭頂不及他下巴。
透過鏡子看他的容顏，眼眶不由就紅了。
“又以為我是龍青陽？”秦嬴政從鏡子里瞟她一眼，淡漠的聲音。
“嗯。”葉小雙抽下鼻子，“打小就這情景的。”
秦嬴政唇角揚出一抹淺笑：“我還真是羨慕他，有這么個小妹妹在身邊疼，也是極大的幸福。”
葉小雙澀然一笑：“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在這世上，龍青陽其實是舉目無親的。”
秦嬴政淺淺一愕，從鏡子里看她：“怎么講？他不是你大伯家的兒子嗎？有哥有娘，比我可強多了。”
葉小雙心底一楚，這才想起來，秦嬴政現在的身境，豈不也是世界之大，舉目無親？就唯一的兒子，還被龍青陽誤傷致死。
長長嘆了口氣，眼淚骨碌下來，啞聲說：“你們還真像。”
“他怎么回事？”秦嬴政撩起她腦后的長發，用暖風吹著。
“那天聽爸說，龍青陽并不是親生的，”葉小雙聲音一哽，“是我大伯撿來的，所以大媽一直不待見他。”
“在哪撿的，這么容易？”秦嬴政隨口問。
“我哪知道？”葉小雙說，“爸就說了這么一句。”
秦嬴政輕輕嘆了口氣，撫摸她的頭發：“好了丫頭，吃早餐，然后乖乖睡覺！”
葉小雙“嗯”一聲，從鏡子里對他笑一笑。
秦嬴政伸臂摟住她，看著鏡子說：“照顧小女孩，要比照顧兒子輕松得多。”
“兒子不聽話嗎？”葉小雙笑。
“從來沒這樣乖順過。”秦嬴政低頭吻吻她額角，“好了，去吃早餐。”
餐桌上的電燉砂鍋里熬好了小米粥。
四樣小菜，一盤北方人愛吃的南瓜蒸包，奶油花卷。
康輝拿小瓷碗盛好三碗米粥，給大家擺好筷子。
看著這個和藹的中科院老院士如此細致的做這些事情，葉小雙心里很是溫暖。
早餐過后，康輝回自己房間休息。
葉小雙坐在沙發上和秦嬴政說話，他將她攬在肩前，葉小雙忽然就覺得眼皮發沉，頭一歪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迷迷糊糊里不知所處。
看看四周，奢華肅重的格調，是元亨的總統套房。
寬闊柔軟的床，身子陷在里面，仿佛躺在綿軟的云間。
窗簾關著，看不到外面天空的顏色。
臥房門也關著，聽不到一絲外面的聲息。
她記得她在沙發上和秦嬴政說話，然后他攬她過來，再然后，就是睜開眼，眼前的這情景。
她知道她又“著了”他的“道”，但是她更知道，如果秦嬴政不出此“招”，她是萬萬睡不著的。
高醫殺人與無形，更何況只是讓她睡著。
但是現在幾點了？她還要去醫院守護龍青陽。
手機沒在跟前，腕表也不在。
只好起身，跳下床，去打開臥房的門。
“秦始皇？”她叫，“秦始皇你在哪里？”
里外三進的套房里靜謐無息，葉小雙跑到門口，這才明白，感情秦嬴政把她鎖在了這里。
手機和腕表都在客廳的紫檀小幾上放著，手機被打成了靜音。
看一下時間，倒吸一口氣，下午五點四十分！
天！她睡了接近九個小時。立刻輸入秦嬴政的號碼給他打過去。
那邊拒接，兩三分鐘，又打了回來。
“秦始皇，”葉小雙說，“你把我鎖在了這里？你在哪里？”
“在醫院。”秦嬴政說，“剛和寧廷遠從病房出來。”
“你去看龍青陽？”葉小雙心底有些感動，“他什么情況？”
“有好轉。”秦嬴政說，“肺泡很活躍，涌出來大量的泥沙和淤血。”
葉小雙鼻子一澀：“那太好了！你真的救活了他！”
“你說過的，丫頭......”秦嬴政壓低了聲音，“你會跟我走，這輩子不會離開我。”
葉小雙登時愣住了，這話她是說過，在絕望之中。但是龍青陽活過來，她又豈能拋得下他？
“這......我......”葉小雙有些支吾。
秦嬴政在那邊“嗤”地一笑，縹緲的聲音，“就知道小女孩兒的話不能信。”
“我......”葉小雙說，“我可以說話算數的。”
“那你跟我走？”秦嬴政在那邊問。
“但是......”葉小雙說，“但是你要容我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秦嬴政呵呵笑，“是多久？一年？十年？”
“哪有，”葉小雙蹙蹙眉，“等......等龍青陽好一些.......”
“那好。”秦嬴政說，“我就先給你記著賬，隨時提醒你。”
“那......”葉小雙急道，“那什么，我......”
“什么？”秦嬴政冷冷的聲音，含著一絲譏笑。
葉小雙愣一愣，低聲說：“總之我會說話算數，你要龍青陽先好起來。”
“我說話是算數的，”秦嬴政說，“我不會讓他留下任何問題。”
“那就好，那我就聽你的。”葉小雙掛斷電話，心里有些忐忑，這個秦嬴政，以后該怎么面對？
李釗打過電話來，葉小雙接起。
“先生讓我去接你，二十分鐘后我到廣場。”
“嗯嗯，”葉小雙說，“我收拾下就下樓。”
掛斷李釗電話，寧曉冬的電話又打過來，急忙接起。
寧曉冬說：“睡醒了雙兒？”
葉小雙“嗯”一聲，“您在家還是醫院，師父？”
“我三點就過來了。”寧曉冬說，“怕你睡著沒叫你，我現在回去接你？”
“我自己開車吧，”葉小雙說，“您就別過來了，免得來回跑。”
寧曉冬應一聲：“注意安全。”
元亨廣場上了李釗的輝騰，拐回家去開邁巴赫，要不面對寧曉冬，怎么圓謊？
剛在御景園樓下泊了輝騰，回家里去拿邁巴赫的鑰匙，門衛帶著一名EMS的工作人跑過來。
“龍小姐，”門衛叫，“有你家龍總的一封掛號信，郵政要求簽收。”
“掛號信？”葉小雙一愣，“哪里的？”
“陜西。”郵政說，“一個叫昌河的派出所。”
“昌河？”葉小雙蹙起眉來，怎么會是那里？“給我吧，”接過掛號信封，在郵政手里的回單上簽字。
正這時，龍承明和葉文娟打車回來了。
“你爸有些頭暈，血壓估計又高了，醫生讓回來休息。”葉文娟說。
龍承明看看葉小雙身側的輝騰，皺眉：“這誰的帕薩特？停這里？”
“我正要打車去醫院呢，”葉小雙說，“剛叫的黑出租。”
“不開車了？”龍承明問。
“我也頭暈，就不開了車。”葉小雙透過前擋風玻璃看看里面的李釗。
李釗做了個OK的手勢。
“郵政過來干嘛？”龍承明問，一面拿過葉小雙手里的快件袋，“誰的，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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