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政過來干嘛?”龍承明問,一面拿過葉小雙手里的快件袋,“誰的,這是?”
“龍青陽的。”葉小雙說,“我還沒看呢。”
“青陽的你看什么?”龍承明說,“我放他房間去,等他好了,出院回來自己看。”
葉小雙嘟嘟嘴,皺皺眉心,“哦”一聲,“那我去醫院了。”
“有事給你爸打電話!”葉文娟說,“記得好好吃晚飯。”
“嗯嗯,”葉小雙說,“有師父在呢,您跟爸都放心。”
眼看著爸媽打開獨棟的家門,葉小雙又上了輝騰的副駕座。
“我這黑車司機可要開著帕薩特走了,”李釗說,“想想還有什么要拿的。”
“沒什么可拿。”葉小雙心里惦記那封昌河來的掛號信,派出所發過來的,會是什么?
是龍青陽誤傷秦龍致死的案子?公安系統要追查他?
不對啊,秦龍只是失蹤,迄今為止,案件上沒有被殺的記錄,更何況他的尸體還在.....,還在32層的泥塑里。
也就是說,昌河派出所的掛號信,不是因為此事,那是什么呢?
葉小雙擰了眉,忐忑不安,卻一時無法給父親要過郵件來看。
“走吧。”葉小雙淡淡說,李釗這才啟動輝騰。
回到市醫院,進ICU看了龍青陽,他的臉色有了生氣,不再是死亡的顏色。
葉小雙這一刻覺得,就是真跟秦嬴政走了,只要龍青陽這樣好好活過來,她也值!
出來ICU,寧曉冬說:“那個嬴政還真是行,難怪我父親看到他施治,直懷疑自己這半輩子怎么過來的。”
“但是......”葉小雙左右看看,“那誰......那人和寧伯伯呢?”
“在院長室。”寧曉冬說,“康輝要去上海寧氏參觀考察,夏院長安排這邊的人,也要過去觀摩一下。”
“這樣也好,”葉小雙說,“回來可以在市醫院推廣中醫科的發展。”
“但是他們走了,誰給那位先生當助手啊?”
“不還有您嗎?”葉小雙說,“您也是執業醫師啊!”
正說著,走廊拐角腳步鏗鏘,秦嬴政、寧廷遠和康輝一起回來了,后面跟著夏院長。
秦嬴政又粘上了絡腮胡須,肩膀厚實,襯衣里面有棒球護肩。
擦過葉小雙的身邊,徑直進了醫生值班室,一股冷冷淡漠的氣息拂面而過。
時間已經是六點半,幾個人從醫生值班室出來,夏院長安排晚飯。
秦嬴政謝絕,獨自一個人走了。
葉小雙的手機隨后來了短信:我避免跟寧廷遠過多接觸,康輝會按你的要求準備晚飯。
葉小雙回:嗯。
秦嬴政:晚上待在醫院,注意保暖和休息。
葉小雙:嗯。
秦嬴政:惜字如金?
葉小雙沒回。
停了五六秒,秦嬴政又發過來:丫頭,你讓我太折磨了。
葉小雙眼眶一澀,抬起頭,透過走廊一側深咖啡色的玻璃,看到那臺幻影,正緩緩駛向醫院的大門。
次日一早,龍青陽情況又好了一些。
早上查房,口腔里涌出的痰液里,帶出大量的淤血,泥沙,甚至細微的草絲。
呼吸幅度也明顯大起來,已經能看出胸腔的起伏。
“明天應該能醒過來。”寧廷遠說,一面交代寧曉冬,“下午一點的機票,我們去上海。青陽這邊,你跟雙兒可要好生看著。”
寧曉冬點點頭:“您放心,龍叔一會兒也過來了。”
“那誰......”葉小雙說,“那個絡腮胡須的大夫,不是還在這里診治么?”
“嗯。”寧廷遠說,“今晚三點之后,開始第二次下針。”
“您跟康院士都不在,今晚我來當助手?”寧曉冬問。
“康院士是這個意思。”寧廷遠說,“五行針留針時間久,左補右瀉手法極其細致,你要當心。”
寧曉冬點頭:“我會注意的。”
“還有,”寧廷遠交代,“那個水針,鯊魚骨的,留針四十分鐘后要捻瀉。”
“這個我懂,”寧曉冬說,“這都操作了十幾年了。”
“但是這個水針有所不同,”寧廷遠說,“留針之后,這針會被融化吸收一部分,捻針之前,需要再下針兩分。”
寧曉冬“咝”地吸了一口氣,“這么玄?”
“嗯!”寧廷遠點頭,“這就是五行針的奇幻之處,那枚木針,取針時會變成黑色,經絡的淤堵之氣,都被它吸出來了。”
“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寧曉冬驚嘆。
“好好學著吧,”寧廷遠嘆口氣,“我原以為只有秦奇會登峰造極,想不到還真是天外有天。”
秦奇?葉小雙站在旁側,不由自主的鼓鼓腮幫子,這不還是秦奇嗎?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躲到一邊,低頭看眼號碼,卻是秦鋼實驗小學的座機。
“學校?”葉小雙蹙眉自語,接起來。
打電話的是教務處。
“龍老師?”
“嗯。我是龍小雙。”
“麻煩你上午來學校一趟吧,”教務處說,“有領導過來做調查。”
“做調查?”葉小雙一蹙眉,“查什么?能查到我?”
“過來再說吧,”教務處說,“配合工作。”
葉小雙“哦”一聲,掛斷電話。
“怎么了?雙兒?”寧曉冬問。
“我要回趟學校,”葉小雙皺著眉,“看樣子很急。”
“但是我沒法跟你去,”寧曉冬說,“他們這馬上要去省城機場了。”
“我自己開車。”葉小雙說,“你看好我哥,我很快就回來。”
“要不讓李冬去吧。”寧曉冬說,“我給苗露打電話。”
“不用,”葉小雙說,“苗露姐事物忙,李冬給她開車會安全些。”
“那也好。”寧曉冬說,“你也要注意安全。”
來到醫院廣場,給秦嬴政打電話過去。
“我要去趟學校,”葉小雙說,“怕你找不到我。”
“李釗在醫院,先帶你回來吃早飯。”秦嬴政說,“我這煮著粥呢。”
“但是......”
“時間還早,吃完早飯李釗帶你去,聽話。”秦嬴政已經掛斷。
身后傳來鳴笛聲,輝騰已經到了跟前。
在元亨29層簡單吃完早餐,去了秦鋼實驗小學。
有一年多不來這里了吧?
最后一次過來,是龍青陽帶她辦理停薪留職的手續。
那天,記得在樓梯上遇到曾經挾持過她的李剛。
那時候李剛正在承接校場的改造工程,一副賺了大錢樂顛樂顛的樣子。
學校門口下了車,沒讓輝騰開進去,車子雖然是大眾標志,但總會趕上識貨的。
要被人看出她的座駕是四百萬以上的輝騰,學校豈不炸了鍋?
校場的確是經過了徹底的改造,但是十天前的特大降雨之后,校場已經塌陷了一部分。
估計暑期一放假,那個李剛又得回來繼續“改造。”
上了四樓教務處。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周主任一個人,是他頂替了被革職下放的王福仁,做了現任主任。
據說王福仁下放到企業后,兢兢業業,居然做的也不錯。
“您找我,周主任。”葉小雙敲敲虛掩的門。
“哦!來了?”周主任起身,“一年多不見了。”
“嗯。”葉小雙點頭,“讓我過來什么事嗎?”
“這邊。”周主任指指隔壁,“紀委的領導在,做調查呢。”
“紀委?”葉小雙皺了眉,“咱們有什么可以被調查的。”
“是......”周主任過來關了門,“李澤被雙規了,有些事需要核實。”
“我可以提共什么?”葉小雙苦笑,“我的生意跟他又沒關系。”
“不是生意的事,”周主任低聲說,“查出他大量貪污受賄,就看看這個跟咱們有關系嗎,辦理停薪留職下海的老師,都捋一遍。”
葉小雙點點頭,脊背上也冒出冷汗,幸好當初龍青陽“打點”,就只是跟教育局的朋友邀了校長吃了頓飯。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話還真是有道理。“濕鞋”,指不定在哪會兒。
“好,那我到隔壁配合調查,”葉小雙說,走到門口又站住身,問周主任,“許華老師有消息嗎?”
周主任搖搖頭:“哪有?估計是已經死亡了。”
“死亡也應該有尸首啊,”葉小雙擰眉,“這不還懸著嗎?”
“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周主任嘆口氣,“誰知道許華到底發生了什么?”
葉小雙也輕嘆口氣,去了隔壁辦公室。
果然紀委的人在。
就副校長李澤貪污受賄,一些所得財物的來路,進行詢問落實。
葉小雙看一眼受賄記錄明細,小到地方特產、限量茅臺、現金,大到金磚、古董,樣樣具有。
有一部分已經證實為行賄受賄,有一部分來路還是空缺。
最后查實,葉小雙與這里面所列受賄物資,沒有任何關系。
返回醫院,寧廷遠帶了康輝,以及市醫院中醫科的兩個醫師,已經啟程前往上海。
康輝的主要目的是“押”寧廷遠回去,兩個醫師卻是正經八百去觀摩學習。
夜里三點,秦嬴政過來,繼續給龍青陽施針,寧曉冬和主治醫師做助手。
寧曉冬終于也見識到了孫思邈描述過的五行針,和秦嬴政出奇制勝的施針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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