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臺車一前一后,駛出石巷。
“丫頭,”秦嬴政將龍小雙攬在肩前,溫柔低語,“是我大意了,害你又遭罪。”
“那人是誰?”龍小雙偎進他懷里,有些余悸,“他為什要挾持我?”
“因為.....”秦嬴政澀然,“因為多年前的一樁恩怨。”
“與我有關嗎?”龍小雙輕聲問。
“沒有。”秦嬴政輕笑,“那時候你才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
“那他到底是為什么?”
“因為我拒絕醫治一個無賴。”秦嬴政苦笑,“他記恨了我一輩子。”
“原來這樣啊。”龍小雙往他懷里縮了縮,有些疲憊。
“做中醫是要看因果的。”秦嬴政說,“有些病人可以拼命救,有些病人是真的不能救。”
“我還真不懂,”龍小雙凝起長眉,“有這么玄奧嗎?”
“慢慢你就會懂。”秦嬴政低語。
“嗯。”龍小雙在他懷里低應。
“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寶貝,”秦嬴政吻吻她鬢角。
龍小雙抬起頭來:“是什么?”
“你的父母......”秦嬴政說,“他們來了......在山莊等著你。”
龍小雙看著他,眉心微斂,眸光幽沉。
“怕了?”柔聲低語。
“我沒有一絲印象。”龍小雙喃喃說,“是有些怕,但是也期待。”
秦嬴政摟緊她,嘆了口氣,“沒關系的寶貝,我會守著你,不怕。”
“我是不是要面對很多逃不了的問題?”
“這......”秦嬴政遲疑,“雙兒可以選擇不要恢復記憶,所有的人和事都讓它過去。我們回新加坡,或者圣保羅32層,也可以繼續留在山莊。”
“不。”龍小雙說,“我還是要面對,不管它是什么。”
“那我也得面對。”秦嬴政抱緊她,吻她額心,“寶兒,我們什么都不怕!”
龍小雙眼淚澀澀地下來了,她知道這個深邃的男人在怕什么。
其實她也是怕的,記憶一旦恢復,是不是有些事情就要改寫?
秦嬴政說她和龍青陽不是親兄妹,他是愛她的。
那她呢?也愛他嗎?
記憶恢復了會怎么樣?
如果她發現愛的是龍青陽,那秦嬴政怎么辦?
不!龍小雙搖搖頭。
她不能離開秦嬴政,他沒做錯什么,他是一個完美的丈夫。
她對他不僅有愛,還有責任。
他是她兩個孩子的父親,在神父的面前,起誓承擔她一生的男人。
忽然想逃避,想就這樣安安靜靜和秦嬴政在一起,不要有任何變故。
但是不行,她必須硬著頭皮往前闖。
那邊還有父母、親人的責任,她終究也要面對。
從寧山莊。
龍承明夫婦和寧廷遠、周雨,翹首站在廊檐下。
十幾分鐘前艾芙打回電話,說夫人馬上進門,讓保姆準備藥浴。
鮑管家忙不迭通知保姆,用秦嬴政配好的草藥包趕緊煮浴湯。
龍承明夫婦得知女兒就要回來了,激動不已,傷感萬千。
兩臺車在山莊正前門停了,秦嬴政挽著龍小雙,龍青陽和寧曉冬隨在身后,大家進了山莊大門。
冬日暖陽之下,枝頭廊檐還有未消的殘雪。
映在明亮雪色下的女孩,偎在高大俊挺的秦嬴政身邊,如一朵盛開的臘梅,氣韻若仙,卻又有說不盡的雍容安然。
葉文娟已經泣不成聲,無法自持,幾欲跑過來,想把女兒抱在懷里,卻被龍承明死死拉住。
“丫頭不認得咱們,不能嚇到她!”龍承明嗚嗚哭,“看到她還好好活著,我死也知足了!”
“嗚嗚嗚!”葉文娟捂著嘴,“我的孩子,遭了罪的孩子!總算還好好的!”
龍小雙看到了廊檐下的幾個人。
雖然不認識,但她知道,那對涕淚交零的夫婦一定是自己的爸媽。
緩緩收了腳步,被秦嬴政攥在掌心的手怯然一抖。
“丫頭。”秦嬴政低頭輕語,“那是爸媽,他們看你來了。”
夫婦兩人的痛哭感染了龍小雙,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下來。
腦子里卻搜不到一絲記憶,只是感覺是親切的。
尤其那個頭發花白滿目滄桑的父親。
但是痛哭的母親卻讓她即親近,又有想要逃離的恐懼。
她的腦海繞起一團亂糟糟的烏云,眼前登時有些昏暗。
龍小雙開始搖頭,開始無意識地自語,“不!不要,我不要.....”
秦嬴政嚇一跳,“怎么了,丫頭?”
“我不要,我不要!啊!”龍小雙嘶叫一聲,掙開秦嬴政的手,轉身就跑,卻被龍青陽一把抱住。
她軟軟地倒下去,腦子里“轟”的一下黑了。
“雙兒,”龍青陽抱住她,慌措地問,“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不要嫁給他,”龍小雙夢囈般地說出一句,再無聲息。
剎那間龍青陽明白了,看到葉文娟,她的意識里出現了趙冰,那個對她來說噩夢一樣的男人。
“雙兒你醒醒,”龍青陽抱著她跪在地上,“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們都不存在了,沒有人再害你,雙兒不怕,哥在呢,哥在呢,雙兒你醒來!”
“我都造了什么孽啊!”葉文娟也明白了龍小雙的激烈反應,悔恨交加,痛苦自責。
“都過去了,文娟。”龍承明扶住她,“等丫頭醒過來會明白的,她不會再怪你!”
“所有的悲劇都是從我讓雙兒和趙冰相親開始的,”葉文娟哭道,“我想不到那是一場致命的相親啊!差點兒要了我女兒的命啊!我真該死啊!嗚嗚嗚!”
“雙兒給我。”秦嬴政蹲下身,伸開雙臂。
龍青陽點點頭,將龍小雙輕輕放進他懷里。
“大家都沒吃午飯,”秦嬴政對鮑管家說,“好好招待,我帶夫人上樓。”
“大哥,”龍青陽憂郁的眸子充滿期待,“我......”
“不想吃飯就隨我來。”秦嬴政說,“幫我照顧雙兒。”
“多謝大哥!”龍青陽咽聲。
秦嬴政眸光幽沉,淡淡瞟他一眼。
將龍小雙放在臥室床上,秦嬴政左右搭她的脈,所幸除了氣息逆轉,其他無礙。
“怎么才能幫她?”龍青陽低語,“雙兒受了太多傷害,我明明在她身邊,卻沒能護她周全,我太沒用了!”
“本來我還猶豫要不要幫她恢復記憶,”秦嬴政說,“但是現在我決定,必須幫她恢復記憶。”
“但是......”龍青陽說,“我反覺得不要讓她再記起的好,我寧可她誰都不要相認,就這樣跟著你健康快樂的生活,我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行不通的。”秦嬴政搖頭,“失去的是記憶,不是意識,她的意識里藏有痛苦,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像噩夢一樣游出來,那種恐懼對她的傷害才是可怕的。”
“你的意思......”龍青陽說,“雙兒必須面對,接受,然后認清實相,那些隱藏的恐懼才不會再有?”
“是這樣。”秦嬴政說,“你去叫寧廷遠和周雨上來。”
“能行嗎?”龍青陽凝眉,“如果雙兒再出意外,你干脆先把我解決掉!”
“就這點出息!”秦嬴政眸光有些凌厲。
“這丫頭......”龍青陽眸中星淚點點,“她打小就是我的命!”
秦嬴政垂了眉眼,澀然低語:“我不也一樣?”
“那......”
“我會竭盡全力,”秦嬴政說,“不會讓丫頭出事!”
“那好吧。”龍青陽點點頭。
片刻工夫,寧廷遠和周雨隨龍青陽匆匆上來,身后跟著龍承明夫婦和寧曉冬。
“你要幫雙兒恢復記憶?”寧廷遠問,“這行得通嗎?”
“我不是十足把握,”秦嬴政沉聲,“但是必須一試。”
“怎么樣施治?”周雨問,“鬼門針法?”
“是!”秦嬴政說,“樓下書房里有我默寫的針法,你們每人一本,抓緊去看。”
“這......”寧廷遠說,“短短時間,如何掌握?”
“我會把經絡要點告訴你們,還有那些奇穴,”秦嬴政說,“免得像周師弟一樣瞎猜!”
周雨低了頭;“這你也知道。”
狹長的星眸冷冷瞟過來,“否則怎么會半枯半榮?”
“那我們這就去看書,”寧廷遠說,“半個時辰后會合。”
“好!”秦嬴政點頭。
“嬴政,”龍承明鎖著濃眉,“雙兒的記憶能恢復?”
“我想能行。”秦嬴政點頭。
“我對你有信心,”龍承明說,“就像當初青陽,醫院都說沒得救了,你不一樣讓他起死回生?”
秦嬴政苦笑:“不瞞您說,救青陽比讓雙兒恢復記憶簡單得多。”
“這怎么會?”龍承明說,“至少雙兒活的好好的,青陽那時都沒命了。”
“青陽終歸是實證,看得著摸得著,雙兒是虛證,看不到摸不到。”
“那秦師叔,”寧曉冬忽然問,“我曾看到三枚很古舊的銀針,扎了三個奇怪的穴位,那不會是您......”
“是我教的雙兒,”秦嬴政淡淡說,“她在ICU救活了李國強。”
龍青陽和寧曉冬嘩然震驚,這也太聳人聽聞了吧?
怪不得寧廷遠打那時起,就對那針法的出處有所懷疑。
半個時辰后寧廷遠和周雨上樓來。
其他人都去客廳回避。
房內只有師兄弟三個和床上昏睡的龍小雙。
“人的神志活動,精神意識,依靠五臟來調節,”秦嬴政說,“但主導于心,所謂肺藏魄,肝藏魂,心藏神,腎藏志......”秦嬴政給兩人解說,“雖然雙兒體現出的癥狀是失憶,實則是心識的逃避,所以我們首先要從臟腑經絡上下手,疏通她的五神和五志,然后再利用孫思邈定位的奇穴施治......”
“有道理,”寧廷遠點頭,“那我們用什么針?”
“我覺得銀針不行,”周雨說,“陰寒了些,丫頭需要極陽沖炁。”
“沒錯。”秦嬴政看他一眼,“那本針書,也算沒白撿。”
周雨面上一澀。
秦嬴政自己下樓去了書房,不一會兒拎上來一只金屬小箱。
這箱子寧廷遠見過,里面有幾百枚五行針,他就是用五行針救活的龍青陽。
但是這次秦嬴政將箱子打開,拿出的卻不是五行針,而是擺在箱子最底層,密密麻麻,長短不一的金針。
赤金本軟,針若發絲,拿在手中,吹彈可斷。
寧廷遠和周雨各自噓了一口氣,額角滲出汗來。
這針可怎么捏?怎么下?又怎么旋?
“師哥主針手太陰肺經,”秦嬴政說。
寧廷遠點頭,修長干凈的手指捏起金針。
“師弟足厥陰肝經。”
“嗯。”周雨持針。
“我先下心包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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