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殚L(zhǎng)白山海拔較高的緣故，要到四月份才能開始春耕。

    但如今天暖了，社員們也不可能整天在家待著，春耕前的準(zhǔn)備依舊很繁重。

    王大志目前還沒有卸任，但因?yàn)樯碜哟_實(shí)不好，杵著拐杖到地里轉(zhuǎn)了一圈，看著自家兒子和被老婆子攆出來的兒媳婦干了一會(huì)兒活，撐不住了才回了家。

    而他回來時(shí)，云舒姐弟三個(gè)也剛好到了老宅門口。

    “爺！”

    云舒抱著小壯，大壯拎著包袱，看到王大志趕緊迎了過去。

    王大志看見孫子、孫女，心里又是高興又是羞愧，手顫的差點(diǎn)握不住拐杖，嘴唇也哆嗦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云舒見此，嘆了一口氣，把小壯放在地上，緊走幾步扶住爺爺。

    “您這是上哪去了，怎么沒叫人跟著？這萬一要是摔了……”

    云舒的態(tài)度和語氣就仿佛過往的一切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般，這讓王大志真是驚喜交加，傷忍著的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可謂是老淚縱橫。

    “大丫，爺爺對(duì)不起你們啊！”

    云舒腳步一頓，“都過去了，您說這干嘛。”

    抹眼淚的王大志聽著孫女這話，心里徹底松了一口氣，臉上就帶出了幾分歡喜，卻沒看見云舒臉上的眼神，無悲無喜。

    反倒是大壯看到了，心里說不出的五味陳雜。

    他爺高興的太早了。

    因著他爺如今這幅樣子，希望再多的怨，不說消了，但也沒有提起的必要了。

    畢竟這是他們爹的爹，他們的親爺爺。

    他們會(huì)替爹孝敬爺爺，保他衣食無憂，但除了這份血緣，其他的，卻再也沒有了。

    ……

    扶著爺爺進(jìn)了屋，王老太太就抱著小孫女小文在炕上，一旁放著半碗喝了一半的麥乳精。

    王老太太早就聽見了外頭的聲音，自然也知道是誰來了。

    這會(huì)兒抱著小文哄著，一聲不發(fā)。

    王大志見此只感覺頭疼，老婆子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

    “老婆子，你看看，小壯都能自己走了。”

    王大志手里牽著小孫子的手，另一邊由大孫女扶著，臉上露出了一笑，而笑中還帶著哀求。

    王家老太太看著這個(gè)笑，“蹭”的一下坐起來。

    “小文困了，我去東屋哄哄！”

    王老太太落下一句話走了，留下爺孫四個(gè)，默默無語。

    大壯和云舒心里其實(shí)對(duì)此已經(jīng)無感了，虐母仇人是親爹的娘，親爹的娘的爹被他們娘的祖父宰了，這碗狗血，足足的！

    殺了王老太太？沒法和親爹交代。

    放過她？怕是親娘要死不瞑目。

    怕是要熬到王家老太太死了，這事才能了結(jié)。

    而比他們更不好受的，除了已經(jīng)死了的親爹，怕是只有眼前這位親爺爺了。

    便是云舒也忍不住對(duì)爺爺投了一個(gè)同情的眼神。

    王大志抹了一把臉，苦笑道:“別和你們奶一般見識(shí)，越活越活回去了，心性越發(fā)左了。來來來，和爺說說，長(zhǎng)白村的祭祖大典熱鬧不熱鬧？”

    長(zhǎng)白村的滿洲的風(fēng)俗在方圓百里都是有名的，只以往并不許外人參與。

    這次云舒姐弟三個(gè)過去，且一待就是一個(gè)月，王大志心里不是沒想法，畢竟當(dāng)初白紙黑字寫著，大丫是要過繼金家的。

    不過如今王大志也想開了，三個(gè)孩子去長(zhǎng)白村未必不好。

    如今他身子不好，這大隊(duì)長(zhǎng)一職只等著公社發(fā)話就要換人了。

    老二夫妻兩個(gè)如今也是面和心不和，加上愛作妖的老婆子，他想照顧這三個(gè)孩子了都沒力氣了。

    說實(shí)話，看著如今家里這情況，王大志連死都不敢死了。

    他若是真死了，這家算是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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