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法當(dāng)然不招其他長老待見，再說顏慶本人恃才傲物，年輕弟子們崇仰，長老們卻有微詞。但他實在有錢，三位峰長跟他的關(guān)系都很不錯。

    今時今日，這位千渡城主可有必勝之法么？

    就在他思忖時，其他長老已經(jīng)寫好人名，把紙片疊成方塊，交到桌面上。

    文庚也是依樣畫葫蘆，而后退開三尺，交代姚晉：

    “計票吧。”

    他也是投票者，要避嫌。

    姚晉依言打開紙片，一一過目。

    紙片一共就七張，幾息功夫就看完了。而后眾人就望見姚晉挑起眉頭，顯出了一點古怪的神情。

    發(fā)生什么事了？

    好在他沒賣關(guān)子，很快清了清嗓音，揚(yáng)聲宣布：“杜長老，三票。”說罷將三張寫有杜時素名字的紙片擺出來供長老們觀看。

    杜時素閉了閉眼，心沉了下去。

    長老一共七位，票一共七張。他只拿到三張，剩下的都?xì)w顏慶了吧？

    輸了。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顏慶臉上卻笑開了花。他都可以猜出給杜時素投票的是誰，除了杜自己，大概還有謝冶光，以及文庚、劉憐玉其中一人。

    但也就是這么幾個人了，還是他顏慶得票更高！

    在長老們翹首以盼中，姚晉又接著道：“顏城主，三票。”

    也是三票？大伙兒都是一呆，見姚晉亮出紙片兒，寫有顏慶名字的果然有三張。

    顏慶臉色一滯。

    他居然也是三張？

    杜時素忍不住笑了。

    既是三比三，那他就跟顏慶打了個平手，至少沒有輸。

    眼見姚晉收手要往回走，劉憐玉趕緊喝住他：“慢著，還有最后一張票呢？”

    他只唱了六張票的結(jié)果，投票的長老卻有七人。

    姚晉亮出最后一張紙片：“空白。”

    這張紙片上清清白白，點墨未沾。

    按理說，沒寫人名就等同于棄權(quán)了。

    哪個長老會舍棄自己的投票權(quán)？眾人都是一怔，顏慶和文庚的目光卻齊刷刷投向了徐陵光，只見后者摸了摸鼻子，苦笑一聲。

    他和杜時素、顏慶的關(guān)系都不錯，都不好偏幫，干脆就棄權(quán)了。

    這么隆重地投過一輪票，居然還是沒結(jié)果。大伙兒臉上都不好看，可是規(guī)則如此，徐陵光也沒有犯規(guī)，誰都不能苛責(zé)于他。

    文庚也覺氣氛有些尷尬，當(dāng)下輕咳一聲：“既然票決不出，莫若以此次危機(jī)中杜長老與顏城主的表現(xiàn)來定奪，各位以為如何？”

    劉憐玉第一個道：“好。”

    眼下沒有更好的法子，大家也只能贊成。文庚接著又道：“宗中事務(wù)，還是由我暫代。好了，大家著緊去辦手上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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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慶回到千渡城，天已經(jīng)黑了。

    他先找來河舶司的主官，劉提舉：“山上要求，我們這幾天運載四千石糧草前往宣國平澤關(guān)。”

    “啊？”還要給童淵人運糧嗎？好在這算術(shù)題不難做，劉提舉掐指一數(shù)：“以每船載兩千斤算，也得兩百條大船！”

    “大船盡量都留著。”劉提舉是他心腹，顏慶可以放心交代，“多用小船代替，至少留八十艘大船！”

    船只有大有小，哪里是統(tǒng)一規(guī)格的。

    “這個……”劉提舉有些為難，“我們總共就不到一百艘大船，平時還要載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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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蜈河太繁忙，小船一律都用來載客，大船運貨，這樣效率才高一些。

    “不行就從其他渡口調(diào)運，渡口船來船往不計其數(shù)，誰能統(tǒng)計每日走了多少大船、多少小船？”

    顏慶沉著臉道，“你得保證，十天后渡口至少有八十條大船可用！”

    “呃，好。”劉提舉知道這事兒不成也得成，只得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

    既然青云山都答應(yīng)童淵人的援糧要求，顏慶也只得再下發(fā)命令，一是吩咐開糧取倉，用小船盡快先運部分糧食去往平澤關(guān)；二來要找專人與祿事堂對接，配合對方調(diào)糧、運糧的流程。

    這么一通忙活下來，等顏慶回到自己府邸，也過了飯點兒了。

    一家之主當(dāng)然餓不著，管家要給他傳飯，顏慶卻擺了擺手：“不忙，你先把老二給我叫過來！”

    兩刻鐘后，顏慶的二兒子顏凌就匆匆趕來，站到了顏家的飯廳里。

    他今年剛滿三十，面白無須。

    與他同來的，還有一個五歲的男孩，長得眉清目秀，見到顏慶就撲上來，甜甜喊了一聲：“祖父。”

    顏慶摸著孫子的腦門兒，臉上的冷峻一下子就緩和大半。他望著二兒子哼了一聲：“特地把川兒帶來當(dāng)擋箭牌嗎？”

    顏凌頭一低：“孩兒不敢。”

    顏慶卻沒那么容易被他糊弄過去，先揮退了所有下人，才瞪著兒子問：“看來你還是沒抓到錢老二，是么？”

    顏凌不吱聲，頭壓得更低了。

    “今日上山，副山長又提這事，那是要我一定給個交代。”顏慶冷笑，“你不是慣常吹牛，說黃龍商會對你服服貼貼，這城里就數(shù)你手眼通天，怎么連一個癟三都抓不住？”

    “孩兒派人找遍千渡城和何家渡，黃龍商會去查錢老二的朋友和對頭，都沒他的消息。”顏凌低聲道，“渡口那里也確認(rèn)過了，錢老二沒有搭船！”

    “他能去哪，被殺頭埋尸了嗎？”顏慶皺眉，“失蹤前，他辦過什么事兒？”

    “照常生意，沒有異樣。”顏凌這里接到的反饋不多，“錢老二的活計簡單，就是幫人上船，還隱在后頭不做前臺生意。按理說，沒人會找他晦氣才是。”

    “上船”二字說得好聽，粉飾許多太平。

    顏慶又問：“他那些下線，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都沒有。”

    “照你這樣說，這事兒還撞進(jìn)死胡同里了？”顏慶呵呵一笑，“你知不知道，鐸人先是冒充商隊，在何家渡混上船去了平澤關(guān)，才發(fā)現(xiàn)水路實在好走，干脆獅子大開口，要從千渡城大搖大擺運兵過去！你和黃龍商會，嘿，真是幫了人家好大的忙！”

    顏凌哪里敢吱聲？

    顏慶吸一口氣，和顏悅色對懷中的孫子道：“川兒去外頭玩會兒，我和你爹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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