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背過身子擦著眼淚出去叫了他們。
女人生孩子自古兇險,尤其是這個年代還醫(yī)療水平落后,生一次孩子,真的是一只腳在棺材里面,一只腳在棺材外面。
記得上一世醫(yī)館有一個懷孕的同事對李心說:我希望我能生個兒子,不是因為重男輕女,而是希望我的孩兒以后不要受我這些苦。
別人看著你懷孕到生產(chǎn),到孩子會走路、會說話,會背著小書包去幼兒園去上學(xué),都還會風(fēng)云淡輕的說一句:哎呀,真快啊,才記得你剛當(dāng)新娘子,如今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十月懷胎的孕吐,一系列產(chǎn)檢,還要像個勇士一樣的擠公交車上下班,以為卸了貨就皆大歡喜。
你才知道還不如懷孕的時候來輕松一些。
如果丈夫暖心,婆婆仁慈一些,你還能過的舒坦一些,如果丈夫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婆婆覺得自己已經(jīng)仁至義盡。
你的磨練才剛剛開始,當(dāng)了父親的男人依舊可以靠在沙發(fā)上玩手機,但是當(dāng)了母親的女人,巴不得能抽空睡五分鐘,哪怕真的只有五分鐘。
所以有人說你嫁的是人是鬼,其實你生個孩子看看就知道了。
那個口口聲聲說把你當(dāng)親生女兒來看待的婆婆,也會在你生下孩子后原形畢露。
當(dāng)然也有婆婆真的對待兒媳婦如同親生女兒一樣,同事對李心說,未來還是會有的,將心比心了就好!
東子奶奶一臉憔悴的進來,一進門就沖到容月床邊抓著容月的手說道:“孩子,你放心,這么多個月都挺過來了,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孩子你不要胡思亂想,要是老天要收人,也是收我這種老不死的。”
“你自從懂事,連只螞蟻都不曾踩過,老天是長眼睛的,孩子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嗎?”東子奶奶雖然說的言之諄諄,但是語氣里的焦急卻掩飾不住。
容月雙手撐了一下床面,努力的半撐起來,手上就染滿了鮮血,她一手抓住東子奶奶的手說道:“婆婆,謝謝你這多年,一直把我當(dāng)女兒看待,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但是你還是不計前嫌的把我當(dāng)成閨女一樣,婆婆,娘,娘!”
容月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微弱了。
東子奶奶背過身,偷偷的抹著眼淚“好孩子,別的不用說,我們好好攢力氣,一會一鼓作氣好么?會沒事的啊,會沒事的。”
容月艱難的點點頭,顫顫巍巍的手又拉過自己母親的手說道:“娘,不管怎么樣,要好好的活著,父親壯志未酬,你要不遺余力的幫忙,你不要怪父親,不要怪父親,女兒這輩子能有你你們這個雙親,女兒很似開心,女兒不孝,不孝了。”
“李心姐,我沒有后悔,沒有后悔,如果可以二選一就選孩子,如果不能,我靜靜陪著孩子走,謝謝你,李心姐,我家人都是通情達理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
謝謝你讓我聽到了孩子的胎動,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他們一腳一腳的踢我,你的大恩大德,容月只能來世再報。”說著容月緩緩的閉上眼睛。
李心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拿出銀針,強迫自己鎮(zhèn)定的吩咐著:“東子奶奶去燒熱水,其他人退出去。
方榮你去我房間拿些人參片煮水,快,大柱哥你去鎮(zhèn)上請寶仁堂的大夫讓他帶上之前和他研討的那套工具,要快。”
方榮拍拍大柱的肩膀說道:“你去拿人參片,我去鎮(zhèn)上找朱大夫。”
李心回過頭大聲的喊道:“方榮如果朱大夫出診了,或者牛車跑的慢的話,你先把那套手術(shù)工具拿來,事不宜遲。”
方榮點點頭,一提氣,風(fēng)一樣的消失了,大柱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但還是立馬鎮(zhèn)定了下來,跑到李心的院子了翻箱倒柜的找人參片。
好在小寶平時也幫忙打理著藥材,這會也發(fā)揮了光和熱。
倒是甄夫子看著剛才方榮消失的地方直發(fā)呆,直到自己的娘子拿著帕子擦著眼淚推著他出去。
甄夫子腦海里一直盤旋著方榮那招式,怎么那么熟悉?
甄夫人看到自己的相公陷入沉思,只當(dāng)是傷心過度了。
李心說完,麻利的拿著銀救治著,容月緩緩睜開眼睛,李心數(shù)著胎動說道:“容月姐,你給我堅強點,你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比還你堅強,剛還踢我呢。”
容月蒼白無力的笑著:“那就有勞李心姐了。”
李心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容月咬著被角點點頭,李心忙指揮道:“不要往外呼,你照我的方法做,緩慢的呼吸,用鼻子吸氣。
讓整個下胸部和腹部擴張,由口呼氣,慢慢呼氣,如果你因為疼痛就往外推的話,孩子容易卡住,引起呼吸不順暢,容月姐雖然這個時候往外推氣你能緩解疼痛,但是對孩子不利,你要按我剛才的方法”
“恩!”容月因為疼痛,只能用力的點點頭。
東子奶奶端著熱水進進出出,甄夫子抱著東子站在屋檐下,大柱哥把人參湯遞給自己的娘哽咽的說道:“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我想保容月,我想保容月,小寶不能沒有娘,我不能沒有容月啊。”
說著大柱撲通一聲的跪在院子里,不斷的磕頭著:老天啊,什么苦以后都讓我方大柱一個人受吧,我想容月啊,用我的命換也可以啊。
東子奶奶含著淚水,用力的點點頭,甄夫子忙走過來拉起大柱,拍著他的手背說道:“我之前一直覺得你配不上我女兒,你沒有功名,大字不識,現(xiàn)在老朽我感激你啊,感激你啊。”
“岳父你千萬別這么說,容月是我的娘子,我不心疼,誰心疼啊。會沒事的,你放心,李心一定有辦法的。”
東子奶奶看著容月臉上已經(jīng)煞白了,她無力的坐在地上說道:“是胎位不正,生不出來是嗎?這樣下去孩子怕也臍帶繞脖了,好孩子,你盡力了,讓他們進來見見容月吧。”
東子奶奶六神無主的從地上爬而來起來,出去開房門了,房門外,方榮背著朱大哥剛好到院門。
朱掌管忙從方榮背上下來,大口的吐著氣說道:“這什么人啊,背著我,跑的比馬還快,我現(xiàn)在心臟還打顫呢。”
“救人要緊。”方榮指著房門說道。
朱掌柜提著藥箱直接進去了,李心看到朱大哥進來,忙說道:“胎位不正,胎兒過大,胎膜早破,產(chǎn)婦已經(jīng)出現(xiàn)間接性暈厥了。”
“那、、、”朱掌柜停頓了一下,翻開容月的眼睛,瞳孔已經(jīng)開始放大了,又檢查了下宮口:“才三指,你已經(jīng)盡力了。”
朱掌柜無奈的說著,這種情況自己沒見過十次也有八次了,哪一次不是無能為力。
李心頹廢的滑入在地上,也就一會,又迅速爬起來抓著朱掌柜的手問道:“沒有盡力,我們都沒有盡力,你手術(shù)器材帶了么?”
朱掌柜雖然不明白李心讓自己一定帶上那套,他當(dāng)時覺得李心說的奇奇怪怪但也確實好用的各種剪刀、小刀等器械拿來做什么,但是朱掌柜還是馬不停蹄的帶上了。
李心雖然行為詭異,但是這孩子對于醫(yī)術(shù)還是頗有研究的。
“剖腹取子,我們要剖腹取子。”李心艱難的說著。
“什么?”朱掌柜驚恐的說著,又看了下容月的癥狀,下定決定的說道:“也許孩子能活,就試試吧,也許一條命。”
“不,我要他們兩個都活。”李心堅定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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