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把蛋黃塞到自己親娘的嘴里說道：“娘，你瞎想啥呢，村里能有這號人物，你還不樂呵，說明我們青松村的風水好，你要是猜東猜西的，小心給村里人置喙。”親娘看李心說的言之鑿鑿，好像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慌失措，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那我去他們家搭把手了，中午和晚上要請全村人吃飯，洗洗、切切的也有得忙了。你們再睡一會吧，這天還早著呢，把雞蛋都吃了啊，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著親娘朝李心擠眉弄眼的出去了。

    方榮這才把手里的蛋白遞給李心說道：“剛看你喜歡吃的。”

    李心也毫不客氣接過蛋白吃了后，對方榮說：“給你刷刷存在感，你把這兩個雞蛋趁熱給我爺爺送去。”

    方榮拿著那個兩個雞蛋，走到門口，一臉哀怨的問道：“你還在怪你爺爺把你捆綁了送到方家村么？”

    李心笑著說道：“那是因為他沒要聘禮，要是能要個聘禮的話，我也不至于這么傷心。”

    方榮覺得李心說的很有道理啊，畢竟李心只有聽到銀子的時候才兩眼冒光。

    “我努力掙銀子，你不要擔心。”說著方榮轉身出了門。

    李心看著親娘拿進來的瓢子，其實就是炒菜的大葫蘆養老了，專門留種用的，在藤上自然熟后，用鈍刀鋸開，把里面的囊和籽掏干凈后用來盛水剛剛好。

    李心拿在手里覺得很輕，比上一輩子塑料啥的，可是來的環保和安全多了。

    昨晚洗碗的時候，李心特意的觀察了，親娘家洗碗是用剝開的絲瓜絲，可別說洗的還挺干凈的。

    正當李心胡思亂想的時候，不一會方榮就回來了，兩個雞蛋還放在手里，李心指指那兩個雞蛋問道：“爺爺不在房里么？”

    “娘說去李金家幫忙了。”

    “那你吃了吧，你還沒吃早飯呢。”

    “給你和娘吃。”方榮說著一個雞蛋遞給李心，拿著另一個雞蛋去廚房找丈母娘了。

    方榮看出來了，李心對于關心她的人，都是放在心尖上的，自己只能曲線救國了，要不到時候李心遇到讓她怦然心動的人，自己只能靠邊站了。

    在廚房里忙乎的親娘，看著方榮遞到自己手里的雞蛋，那是感動的熱淚盈眶。

    自己這個年紀是上有老下有小，有什么好吃的不是緊著家里的老小和勞動力，久而久之，大家也習以為常了。

    沒有人問在灶頭忙的頭發干枯的婦人，你要不要也吃一些？

    但是親娘摸了摸雞蛋，還是把雞蛋放在口袋里，并沒有吃掉。

    李金的爺爺七十有三，并且是安享天年去世的，之前又有主持說出那樣的話，所以在青松村里也算是喜喪了。

    家家戶戶能騰出手的，能騰出富余糧菜和蔬菜的都不約而同的帶一些到兩兄弟家了。

    也不知道老爺子和兩個孫子說什么，忙喪事的時候，兩個孫子也沒有和之前一樣見面就斗雞眼，對于房子高矮的事情，也只字不提了。

    反而把喪失辦的井井有條，出殯的那天，剛好是難得的大晴天，地面的雪也化的七七八八，路面還算干燥的。

    村口因為這幾天天氣回暖，還開了零星的幾朵紅杜鵑。

    李心的大哥李忘川因為手腳麻利，給親爺爺點名去趕煞。

    其實趕煞也是一種儀式，就是老一輩在村里挑幾個年輕力壯、手腳麻利的后生，一個敲鑼一個打鼓，一個在前頭撒沙子，由村頭挨家挨戶的快速的跑到村尾，然后三個人在村尾在一陣的敲鑼打鼓，這個儀式就完成了。

    反正美名其曰把不好的東西趕走。

    等李金他們的爺爺入土為安后，因著老人生前用的一些念想是要燒給老人。

    茅草屋里面的東西能用的，兩家分分，不能用的，連著茅草屋一并燒了。

    因著茅草屋也在村中央，把火星亂飛。

    親爺爺讓人把茅草屋拆下來后，合著衣服、被子放在空地上一并燒了。李心看著那火光由小變大，滾滾濃煙，不經感慨人的一生何其短暫。

    人群中，忽然一個年近五十，兩鬢都是白發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的跑到那火堆旁：“爹，爹，我以前再也沒有爹叫了，再也沒有了，爹，我再也沒有爹叫了。”

    親爺爺讓方榮拉住直接往火堆里沖的男子，等方榮架住那男子，親爺爺看了一臉憔悴、失魂落魄的男子。

    不屑的說道：“活著的時候，你們都各過各的生活，死了之后再辦的隆重，再哭的難事難分，那也不過是給旁人看罷了。”

    “你也會有老去的時候，你也知道你爹當年一個壯漢拉扯你們兩個孩子不容易，又幫你們帶大了孫子，你們卻嫌他老了，不中用了，干不了活了，就讓如他自生自滅。”

    “甚至覺得病榻上的他拖累了你們，可是你們小的時候，他何嘗嫌棄過你們兄弟倆拖累了他啊，如今你大哥去的早，你就這倆孩子的榜樣，讓孩子們要齊心協力，別重蹈覆轍了。”

    “有些東西活著的時候，沒有珍惜，死了后就別做樣子了，老人看到也是寒心，孩子們看到，還以為是個笑話。”

    親爺爺看著那漸漸熄滅的火光說道：“一會把那灰都倒你父親的墳頭邊上去吧，人都要老的一天，你也會老的，我們都會有這么一天。”

    李心扶著顫顫巍巍的爺爺從人群中慢慢的走了出去，不遠處的親娘剛也聽到自己公公的話。

    傻愣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方榮經過她身邊，輕聲的喊道：“娘，李心他們走了。”

    親娘這才趕了上去，摸出貼身口袋里還有一點點余溫的雞蛋，硬邦邦的遞到親爺爺的手上說道：“你吃！”

    親爺爺看著親娘有些不可思議，親娘不好意思的大步往前走解釋道：“我肚子撐的慌吃不下了，我去李金家幫忙洗洗碗、打打下手，一會回來給你熱飯。”

    李心看著親爺爺手里的雞蛋說道：“我娘就是那么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她心是好的。”

    親爺爺點點頭，認可的說道：“當年我也勸過你娘改嫁的，你們三個孩子，我會想方設法帶大的，你娘還是留下來了，雖然一直對我兇巴巴的，這份情就算是將來到了你父親那邊，爺爺也會說道說道的。”

    李心把頭埋到親爺爺的胳膊里“爺爺，這輩子有你們真好。”

    親爺爺用手拍拍李心的頭：“心兒長大了，知冷知熱了。”

    把爺爺安置在房間里，李心神神秘秘的回到廚房里看著方榮說道“你想不想吃雞蛋？”

    方榮搖搖頭道：“我不是個嘴饞的。”

    “你想不想吃與眾不同的雞蛋？”李心只好換個方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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