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成天想著這些利益勾當了,多少要休息一天吧...”塔尼婭突然嘆了一口氣,看向了遠處的一群貴女們:“索菲亞...你打算怎么安排?他可是我的外甥女。”
塔尼婭能夠看得出來,索菲亞不想讓父親難堪,她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
至于喬治...她有些看不懂。
今天,這個家伙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就像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好女婿。
說到這里,塔尼婭的心中有些忐忑了起來——從之后她與公爵的談話里,塔尼婭發(fā)現(xiàn),公爵似乎有將爵位、封地繼承給這位女婿的意思...只要喬治在履行了婚約之后,在奧斯汀前面加上一個溫辛格,喬治便是那詠風大公的繼承人,而非女婿了。
她有些后悔將喬治吹得太過了。但卻不知道,真正決定公爵思想傾斜的,是那位給奧斯汀背書的主教。
“怎么安排?”喬治微微的一愣,他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坐在椅子上的腿,翹了起來:“放心吧,塔尼婭。她是你的外甥女,庇護所怎能不收容你的親戚?當然,前提是她得先...咳咳,對于我來說,婚約只是一張紙而已,一個花瓶而已,只要你不吃醋,擺在那里也不礙事的...我只是開個玩笑。”喬治在塔尼婭那越來越黑的目光里,將最后的話剎閘了。
他原本險些說出來的是,前提是她得先活下來...
碧水城終究是要有人守衛(wèi)的,難民們也需要有人為他們爭取時間。公爵既有可能身死戰(zhàn)場。想要把他撈出來,那所要做的事情,可要比解圍碧水城的荊棘鳥大得多。
簡直是地獄難度。而且還容易引來黑潮更多的力量。
公爵如果不好撈,索菲亞自然也一樣。難不成自己要跑到公爵面前,告訴他‘你好好的守,我要先跑路了。因為你肯定完蛋了,所以我要把你閨女綁走?’
所以在喬治的心里,他已經(jīng)將自己的老丈人和未婚妻放棄了。畢竟這個詠風城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可以說是到手了——別管自己的身份有沒有轉(zhuǎn)正,在那末日的恐慌里,那詠風城的貴族們,對于自己這個有著半個名頭的騙子,恐怕是望眼欲穿!
但這些話,怎能對塔尼婭說?
所以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有些多言了的喬治,做了個急剎車,將話題拐走了。
果然,這份對于索菲亞隨意的態(tài)度,已經(jīng)之后嘴里噴出的那潑屎,讓塔尼婭忽略掉了他的本意,露出了殺人的目光來。
“是你讓我說心中的打算的,塔尼婭。這就是我心中的打算啊!”看著這份目光,喬治的確有種無辜的感覺:“我能給她一個名分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不知道今天我有了婚約之后,要有多少女孩子為此心碎嗎?”
“直男、無、無可救藥!”羅娜看著喬治,慢慢的搖起了頭。
“嘿!想要做我情人的女人,可是要從約翰內(nèi)斯排隊到圣.維爾米克大教堂——羅娜,塔尼婭,我給你們兩個一次機會,你們憑心自問,不會考慮一番的?下午阿吉還問我會選誰呢,我把你們兩個都給否了!”
說實話,在剛接觸的那段時間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那些奇跡,的確是讓她們心中深深的拜服和一些想法。
但隨著接觸得越來越多,她們已經(jīng)向阿吉一樣,徹底在這家伙的面前跪倒了...
“我、我寧愿嫁給丹!”“老娘隨便找個小白臉都比你強!”兩個女孩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丹...羅娜,等等!丹那個窮小子哪里比我好?他在我這兒領(lǐng)工資的!別說這種違心話,你不是特地還為我染了難看的頭發(fā)?!還有塔尼婭,那次喝醉酒,你不是還說愿意讓我撿嗎?你這幾天為了有面子,還故意說我是你的男人...”
喬治的話還未說完,便臉色一白,扶著阿吉干嘔了起來,緊接著便從嘴里面吐出了兩個癩蛤蟆。
“老板你可千萬別再說了。”阿吉臉色蒼白的說道,他已經(jīng)從那兩個人背影中感到?jīng)_天的殺意了:“以后你要撩妹,我去幫你撩,好不好?!”
“這兩個臭丫頭...”喬治強忍著胃中的惡心,將那兩個癩蛤蟆塞進了阿吉的手上說道:“你懂什么?!你沒看出老子是嫌她們兩個在這里礙事,才將她們趕走的嗎!”
阿吉伸出了他的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哼哼,在人心揣摩上,你還需要再學一學才行。”說到這里,喬治看向了那些在公主未婚夫婦的歡送下,逐漸離場的貴族們:“咱們也該走了,今天晚上,咱們還有事要辦呢。”
喬治的臉上寫著幾個字——殺人越貨。
“對了,頭兒,你不說我還忘了。”阿吉撓了撓自己的鬢角上的胡子,臉色無比怪異了起來:“的確有件大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黑暗之喉’?”
說道這里,阿吉從懷中拿出了一團像是蛇蛻一樣的黑色物質(zhì):“這個上古魔蛇的蛇蛻,便是鐵壁騎士們下午在城外發(fā)現(xiàn)的。剛剛他們來找公爵的時候,拿著的就是這個。路過我的時候,被我偷過來了...”
“大冒險家‘布倫達’伯爵自稱一直跟隨著那個上古魔蛇,還親眼看見它一口吞掉了一頭可怕的戈隆...貴族們現(xiàn)在都為那‘黑暗之喉’惶恐呢...據(jù)說它已經(jīng)悄悄來到碧水城之外了。”
阿吉手上的那團東西,讓喬治想起了黑色的絲襪的爛碎片。但隨后便發(fā)現(xiàn),這是‘黑暗蛛群’所留下的爛蛛網(wǎng)...
他眼前一黑,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伸手從阿吉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本古樸厚重的圣典,趕緊翻閱了起來。
黑心它們在自己的命令下,在北方的某一處礦山中悄悄駐扎。但希爾婭克所代表的那個‘小蜘蛛’,卻已經(jīng)消失了。
但從備注上來看,這個奸詐狡猾的孽畜沒有敢完全違抗自己的指令,應(yīng)該是用某種巧妙的方法隱藏了自己,但因為不知道主人對她的控制力,所以來到碧水城了——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也有得說。
看來這家伙是鐵了心要與自己玩捉迷藏了。
如果這兩天找不到嗎...呵呵。
“希爾婭克...”喬治咬牙切齒的在心中召喚了起來。
他沒有得到回應(yīng),但書中所代表希爾婭克的那塊印記上,卻是突然出現(xiàn)了一行備注【‘我睡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喬治狠狠地合上了書本。
那丫頭心里面一直在念叨舊城區(qū)這個地方...
...
夜間的塞納斯長河蜿蜒在碧水城內(nèi),在兩岸的燈火中,中間的河道被照耀得猶如熒光下的翡翠。
有些學者認為,長河在這里之所以是這種顏色,是因為這片河流中的藻類富含魔力。但如果有人因為這種說法,痛飲了一番河中的水,并把船底的那些綠藻扣下來嘗了嘗,便會發(fā)現(xiàn)這些說法根本就做不得真。
停靠在岸邊的一條小船上,發(fā)出了一陣‘咕嚕嚕’的響動,藏里面的人再也無法忍受腹中的饑餓。伸出了一雙傷痕累累的手臂,想要掏向船底。
【小乖乖,你在哪兒,站在哪兒別動。我來找你了哦...呵呵呵呵呵...】
這雙手臂突然一頓,猛然的扒開了身上的那些雜草。露出了一張驚恐的臉。
‘不要怕不要怕,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那兒。’
但在聽到這番話之后,她卻也不想在這里多呆了。
滿身鞭痕,衣衫襤褸的女孩,從雜草中鉆了出來。在她的嘴角處還有不少綠色的藻類。
但這些食物根本無法填飽肚子,那種對食物的欲望瘋狂的在她的身體中燃燒了起來。
她在重新醒來之前,因為偷竊被商隊吊在了馬車的后面,領(lǐng)頭的那位貴族吩咐手下的人,只給她一點吃的與喝的,并給她烙印上的奴隸的印記。
在碧水城的妓院,每個處子所換來的銀狐,都有八枚以上,其中優(yōu)質(zhì)的那一些,翻上十倍都是常有的事。
這使得她一直被解餓與痛苦所折磨著。
直到她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選中自己,也許是因為自己是那唯一沒有在瘋狂中喪失理智之人?又或者是這幅皮囊符合自己的審美...
不管怎樣,她有幸活了下來。雖然最終還是因為身體已經(jīng)無法在解餓與傷病中維持,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或者說,沉睡。
幼蟲總是要銳變的。雖然這個新形態(tài)與自己一直所期望的那個理想型,有些區(qū)別。沒有變的更為強大,反而弱了一些...
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擺脫這一切的方法了,而自我重新誕生的這股意志,也在這銳變之中,破去了自己曾經(jīng)的力量上限。
如今重新蘇醒的她,‘真名’在進化之中又多了一長串,封印對于這個新形態(tài)的幼生體,也不再像此前那樣牢固了。但卻是依然死死的鎖著她的本源。
主人的那股呼喚讓她無法抗拒,使得她來到了碧水城。但她的心中卻是藏匿著一絲僥幸,與那個主宰自己命運的人類,玩起了捉迷藏。
這份態(tài)度,引起了他的憤怒,也引起了他的性質(zhì)...他打算與自己好好的玩一場游戲,并告訴自己,如果她能躲過今晚,便將獲得真正的自由...
肚子中的小鼓再次敲打了起來,在這種饑餓的折磨中,女孩已經(jīng)快要失去理智。
處于幼生體的她極度需要能量的補充,而這個行走于‘人間的惡魔’,也需要滿足肉軀的需求,并且也會受到那殘留思維的影響...
最終這種對食物的需求,與貪吃的本性,最終讓她動了起來,但虛弱無比的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挪動不了自己的身體,險些掉下船去。
就在這時,女孩的雙眼突然變得一片死白,緊接著她的肢體扭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矯捷的攀爬過了幾艘小船,轉(zhuǎn)眼躍上了河岸。
不遠處的一個醉醺醺的守夜人看到這樣的一幕,哐當一聲將手中的燈籠扔到了地上。嚇得大小便失禁。
他在驚恐之中瘋狂的想要離開這里,但癱軟的雙腿卻根本不聽使喚。當他終于掙扎而起,爬入一個黑暗中小巷中后,抬起頭來一看,猛然發(fā)現(xiàn)那個詭異的身影已經(jīng)倒掛在了頭頂?shù)膲Ρ谏希诔约宏幧男χ?br />
那沒有瞳孔的雙眼,好似通往地獄的漩渦一樣,將這個酒鬼的靈魂慢慢拽了出來。
看著那慢慢被拽出來的靈魂,女孩的心中無比渴望了起來,雖然這無法填充她那饑餓的肚皮,但卻能填充她那饑餓的靈魂。
但這種渴望,卻是激起了她心低的那個夢魘。
【小蜘蛛,跳呀跳,東藏藏,西藏藏...】
當這段聲音突然響徹在她的心底之時,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暴露在了那雙眼之下一樣,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在那極度驚恐之中,女孩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力量,從墻壁上掉了下來。而當她癱軟在了地上之后,眼睛也恢復了人類的樣子。
她沒有去理會地上的那個已經(jīng)昏倒了的酒鬼,掏走了他身上的錢袋之后,便急沖沖的轉(zhuǎn)入了巷子的深處,路上還不忘順走幾件晾曬著的衣服。
女孩似乎非常聰明,并且也十分熟悉碧水城。在這深夜之中,竟然沒有迷路,并且還躲過了幾隊巡邏衛(wèi)兵。
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跟隨著自己的記憶,來到了舊城區(qū)。
如果去問一個衛(wèi)兵中的新嫩,碧水城哪里被看管得最嚴。那么他一定會告訴你,是那南崗附近的舊城區(qū)。
但在那些資深的老油條眼里,這里卻是最為負責,也油水最多的區(qū)域。
南來北反之人每天在這里不斷吞吐,港口附近晝夜不息。舊城區(qū)也難以安眠。
權(quán)貴們的私下交易在這里完成最后的一步,大膽的人在這里拿出雇主契約中約定的東西。
這種有著各自稀奇古怪的需求,也有著各種各樣可以滿足你愿望的人。
冒險者、傭兵、商人、貴族等等淘金部隊,將所有的東西都帶入了這里。有些事來自正規(guī)渠道,有些是暗里的。有些則是從那港口的倉庫中偷來的。
這里什么東西都有,有這樣的買家或者那樣的賣家。也許一樣特別的東西,在大陸上其它地方找不到,但在這靠近黑潮的前線,卻一定會有這些東西。
財富、利益與欲望,讓這里的淘金者可以一夜暴富。爭執(zhí)、仇視和糾葛,也可以讓他們明天就不知不覺的躺在河灣里。
衛(wèi)兵們每天都會在這里穿插幾十遍,但帶隊者們與掌控這里的幾位大權(quán)貴,卻都十分有默契。
哪些該抓,哪些不該抓,又怎樣處理。他們都清楚得很。如果在某個不固定的時間里,有人發(fā)現(xiàn)這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那么你一定要小心路上碰到的人,說不準,他便是鐵壁騎士,或者來此暗訪的牧師。
被他們抓住的家伙,無論上面有誰,都只能充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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