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
底下，陳淑妃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好生猶憐！
慕容贊被她鬧得有些心煩意亂，眉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現在翌兒如何了？”
陳淑妃吸了吸鼻子，“還在床榻上躺著呢，太醫說了，如若沒好生養著，怕是會留下病根，可憐我的翌兒，我就這么一個孩兒，竟三番五次被人折磨成這個模樣。”
慕容贊剛想開口，便聽到殿外傳來“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急忙起身迎接。
陳淑妃蹙了下眉，擔心她們來得太是時候了。
“兒臣參見母后，這大熱天的，您不歇著怎么到兒子這里來了？”
“臣妾參見皇上！”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陳淑妃跪著上前，“太后娘娘，您可得為翌兒做主啊，這次，可真的不是翌兒的錯。”
“行了！”皇太后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翌兒沒事也被你給哭慘了。”
聞言，慕容贊長袖一揮，“沒聽見母后的話嗎，還不起來說話。”
“若要評判有沒有錯，還得先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才行，斷斷不是一句沒錯就可以定結論的。”
“母后說的是。”慕容贊應承著自己母親的話。
陳淑妃頓時變了臉，“太后娘娘這話是何意啊，翌兒如今可還在床榻上躺著呢，一樣是您的親孫子，您可不能偏心啊。”
“陳淑妃，”皇后出言提醒，“別忘了，你可是在和太后娘娘說話。”
瞟了一眼神色嚴肅的皇太后，陳淑妃也意識到了自己因為急切說得有些過頭了。
“母后，淑妃也是愛子心切，您千萬別同她一般見識。”
皇太后睨了她一眼，“當時的情景芷夕在場，具體發生了什么事芷夕最為清楚了，芷夕，你來說，務必講清楚，可別誤會了任何一人才行。”
芷夕從身后走了出來，“是。”
只是當芷夕講完，陳淑妃臉上難看得厲害，“全憑芷夕一人之言，豈能相信，就算無半分弄虛作假，宸王兩夫婦也不該如此對翌兒。”
“回淑妃娘娘，老奴句句真切，在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就算借我再多的膽子，也不敢欺君罔上。”
皇太后也不接受陳淑妃這一番辯駁的說辭，有些生氣得身子晃了晃，發髻上的珠釵發出零零響聲。
“芷夕跟在哀家身邊幾十年，若是說她的話不可信，那是不是在說哀家的話也不可信哪。”
陳淑妃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臣妾惶恐，臣妾絕無此意，還望太后娘娘息怒。臣妾不過是可憐自己的孩子，只希望一切能秉公處理，還翌兒一個公道罷了。”
“翌兒也是哀家的孫子，是否公道，哀家心里清楚。”
見她哭得這番撕心裂肺，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語氣也軟了幾分。
“皇上，這宸王妃也受了重傷，馮太醫剛從宸王府回來，何不宣他進來聽聽城兒的情況？”皇后在一旁建議。
“宣吧。”
馮壽進殿，行跪拜禮，“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行了行了，”慕容贊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起來說話。”
“謝皇上！”
“馮太醫啊，這城兒怎么樣了，身體有無大礙？”
皇太后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擔憂，徑先開口問道。
“回太后娘娘的話，宸王妃因從階梯上摔下來，導致有多處瘀青，微臣為其把了脈，之所以吐血是因為急火攻心所致，想必是受了氣。”
皇后聽聞后，捂著胸口，“可憐的孩子，那眼下情況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微臣已替宸王妃開了藥，外傷只需擦藥膏方可痊愈，只是這心病難醫，除了用藥還得好生調著，斷不可再受氣。”
皇后嘆了一口氣，“話說心病難醫，這翌兒也真是胡鬧，城兒一家的命皆因他而去，他還非得去扯人家的傷口，宸兒護妻心切，也難怪會生那么大的氣。”
“混賬！”
慕容贊一聲怒吼，太醫說的和芷夕說的不謀而合，雖是顧傾城先動手的手，可也不是平白無故傷人，論理，終究是慕容翌有錯有先。
“皇上，”陳淑妃跪爬過去扯著慕容贊的長袍，“翌兒是有錯，可是他也受到懲罰了啊，求皇上開恩，不要再怪罪翌兒了。”
慕容贊一手甩開她，“看你慣的好兒子，身上已經背負了顧家四十條的人命，如今不但不如悔改，反而還變本加厲，是想逼朕用他的命去給顧家陪葬嗎？”
陳淑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皇上，斷斷不可，他可是您的親生兒子啊，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呢”。”
“哼！”
慕容贊背過身，不去看她。
陳淑妃緊接著又爬到太后腳邊，“太后娘娘，您救救翌兒吧，待他好了，讓他去向宸王殿下和宸王妃請罪，好不好？就饒了翌兒一命啊……”
“淑妃啊……”皇太后信佛，雖深處后宮，可這打打殺殺的事兒她是見不得的，“翌兒是皇帝的兒子，亦是哀家的孫子，可是這城兒也是哀家的孫兒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哀家如何選？”
“臣妾可以替翌兒去向宸王妃請罪，不管她要臣妾做什么，臣妾一一應了她便是，只要她肯饒過翌兒。”
皇太后閉了閉眼睛，攥緊了手中的佛珠，顧家四十條人命哪，就因慕容家是高高在上的王，已經護了他慕容翌一次了。
“皇帝啊，這事你下旨意便是，哀家乏了，先回宮了，”頓了一下又看向身側的皇后，“城兒體質弱，又受了這么大罪，托人送些藥材去宸王府。”
“是，兒臣記下了。”皇后微微俯身應好。
恭送完太后，皇后看著有些狼狽不堪的淑妃，“妹妹啊，你先回去歇著，有什么事等翌兒好了再說也不遲。”
陳淑妃張了張口，看著慕容贊依舊沒轉身，有些話還是咽了下去。
皇后緊接著喚著她身旁的婢女，“先送淑妃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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