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一月，如期而至。

    青巒山莊外已經人滿為患。

    “你聽說了嗎？今日要拍賣的三位姑娘里有那位傳說中的穆仙子......！”

    “不會吧？穆仙子那等美人也會參與這種？”有人不信。

    “嗨，說到底這里雖然是座清樓，但也要為了生計。不然你以為山莊白養著她們。”掂了掂錢袋，笑道：“有功夫在這討論還不如帶夠了錢，省的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不會吧，只不過是個拍賣.....”

    若只是尋常的，當然不會。但穆芊芊這一月，風頭正盛。身處清樓，淪落紅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種身世最容易使人心生憐憫。

    屋中，月正在為她梳妝。

    這是赫連九所說的最后考驗。

    今日來的人，幾乎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赫連九要她做的，就是成為得價最高的花魁。如果她失敗了，誰拍下她，便會真的得到她。

    如果成功，赫連九和鳳青鸞會同時出手。在此之后，也會傾盡全力助她復仇。

    “想什么呢？一會就要開始了。你想要個什么發鬢。”月拿著象牙梳，一下一下的替她梳著及腰的長發。發質極好，浮動間黑的發藍。

    “流仙鬢吧。”她在逍遙谷時，最喜歡梳這種頭型。記得那時候，娘一邊嫌麻煩，一邊仔仔細細給她梳好。

    還總是要說上一句：娘的芊芊真好看。

    手指捏緊腿上的紗衣，眼簾低垂，她不想露出這軟弱的一面。

    察覺到她的情緒，月飛快的梳好，完了還挑了一支銀月荷花釵給她別上：“快看看！和你想要的一不一樣。”

    “嗯……真好看。”穆芊芊的聲音帶著些鼻音，不敢抬頭看月。

    “怎么了，不喜歡嗎。”月蹲下來，有些擔憂：“是不是昨夜沒睡好？要不要我和莊主說一下過一陣再考驗，我早就覺得這對你來說太趕......”

    “月。”猛的撲進她懷中。

    往日里打鬧倒不覺得有什么，穆芊芊猛的一做害得月都呆住了：“你......”

    “謝謝。”謝謝，真的謝謝你。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赫連九不在，鳳青鸞生性厚黑，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月抬著手，動也不敢動一下。感覺懷里的衣襟無聲的濕了一小片。

    她哭了。

    也好......日日夜夜的訓練，要變成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這很難。而且，聽莊主說，她剛剛經歷了滅門之禍。復仇的重擔全部壓在一個弱女子身上，九爺的要求又這么高。

    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深呼一口氣，月壓下心底那絲心疼：“芊芊，起來吧。該去了。”時間的確不多了。

    她就馬上抬起頭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恐怕得洗衣服了。”全然看不出哭過的樣子。

    裝作不經意的撓了撓眼角，穆芊芊小心的扶著發鬢坐起來，哪里還有剛剛傷心脆弱的感覺。嘴角翹起，有些俏皮的伸手：“月，梳頭吧。”

    看著她沉默一剎，月搭上去站了起來。

    這就是這一個月的訓練成果。穆芊芊很合格，她不會外漏情緒，任何時候不會影響自己的大事。更不會準許自己關節上出岔子。

    把自己包裹起來，就不會受傷了嗎。

    鏡子里，在月的巧手之下，很快就出現了一顛倒眾生的美人。

    一身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雍容華貴，穿在她身上更襯的氣度無雙。隨著走動，雙袖拂動，露出幾根瑩白如玉的手指。一枚金絲翡翠玉戒戴在其上，恰似一朵碧露，妖極仙極。

    額間用朱筆勾了一枚花印，遠山眉，流云鬢。鳳眸里是俯視眾生的高傲冷漠，緋紅的唇微勾，似嘲諷又似冷然。

    然而下一瞬，這清冷又忽然變為魅惑，不管是那眉眼，還是那舉手抬足。萬種風情，妖嬈無度。眼里不再是無情，轉為了戀人之間才有的綺眷。

    溫柔似水，柔情蜜意，好似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甘愿為她一句話赴湯蹈火，只為博美人一笑。

    門外已經有人等候。

    她該走了。

    穆芊芊看向月欲言又止。她并不想這般做小女兒姿態。

    “去吧。”月輕輕推她。

    “那我走了。”

    走至樓梯口，身后忽然傳來月的聲音。

    “芊芊！”月呼吸有些急促，應該是跑過來的：“你是我最得意的門生，但你可知，我并不想你任務完成的那么出色！”

    月，我會贏。

    腳步略微停頓，穆芊芊并沒有回頭，心里默默回了一句，挺胸抬頭走下樓梯。

    來吧，我會證明，我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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