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徹底沉默下來。
如果說沈天豪的話還不足以讓他信服，那么作為他的師父，天熙大宗師的話，對他而言絕對是圣旨一樣的存在。
楊風可以不顧所有的人聲音，但唯獨敬畏天熙。
沈天豪一邊和北冥尊者拼命，不忘回頭冷笑道：“楊風！你這北疆主帥當得實在是窩囊，我說你怕什么啊？大不了幾十個宗師打光了，我們沒了，還有后來者，人族又不會就此沉淪。
更何況，我們都打光的時候，這群異族雜碎就能安然無恙么？至少也要死個三分之二吧？雙方都在拼命流血，就你特么有大局觀？”
楊風瞪大眼睛，不知為何，分明他內心十分不爽，卻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沈天豪。
甚至隱隱覺得，沈天豪的話才是正確的。
“好！那就戰，戰個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
咬了咬牙，楊風也不糾結，直接開始拼起了老命。
要說害怕，他除了怕北疆淪陷，根本沒有其他事情可怕。
就在這時，楊風回頭看去，只見下方日光城的城門正在緩緩打開，兩百多位先天高手，在十幾個度劫武者的帶領下沖出了城門。
楊風目光一凝，連忙喝道：“他們要做什么？這不是胡鬧么？這里豈是他們能來的地方？”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兩百位中低階武者沖出城門，便直奔戰場而來。
“兄弟們！昔日我等備受恩澤，而今諸位宗師蒙難，我等豈能坐視不理？”
“我等雖然實力微末，卻有一腔熱血，與異族人血戰到死！”
“沈帥、楊帥！如有來世，再做兄弟！”
“……”
兩百余人齊聲高呼，飛向著地面的戰場沖了過來。
這一刻，楊風似乎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了。
“胡鬧！都回去！”
“本帥命令你們，回城中待命！”
“……”
沒有人聽他的話，也沒有人后退，兩百余人，每個人眼里都帶著必死的決然。
他們猶如一團烈火，沖進了下方的宗師戰場，明知是死，義無反顧。
一個個紫府急劇膨脹，一團團紫色的煙花升騰、爆裂。
每一朵煙花，都象征著一條人命。
兩百多先天度劫武者，幾乎同一時間自爆了紫府。
整個戰場，彌漫著無比濃郁的紫氣，夾雜著血肉從天空落下。
那些原本被圍殺即將隕落的宗師，在這些先天武者的幫助下，總算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只不過為了這一絲喘息之機，付出的代價，卻是兩百多條人命。
兩百多個前一刻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這一刻化作漫天紫氣和血肉。
楊風雙目通紅，心臟好似被重重敲了一錘。
他從小生于世家，長于世家，心底的觀念，和這些北疆武者有著一些出入。
他一直認為，為了大局可以做一些必要的割舍。
為了保全強者，保全整個北疆，未必不能走出一些犧牲。
然而當看到這些日光城武者，悍不畏死沖出的那一刻，他的觀念被徹底顛覆了。
就像天熙大宗師所說的那樣，有些信仰是不會被更改的，無論過了多久都不會。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羨慕沈天豪。
在職十八年，沈天豪將整個北疆打造成了鐵板一塊，培養出了無數可以為了理想和種族存亡，奮不顧身去舍棄生命的勇者。
就像王道昔日評價沈天豪的那番話，他最出色的不在于個體實力，而是那仿佛與生俱來的統帥才能。
如果把沈天豪比作當空皓月，楊風感覺此刻的自己，卑微的像是一團螢火。
兩百多位先天武者前仆后繼的隕落，在過往的北疆，也不是沒有生過。
只不過這一次，除了死亡和悲涼，似乎還帶著點別的意味。
至少，讓楊風這位新任的北疆主帥，獲得了一次蛻變。
盡管，他們死的意義不大，根本無法扭轉整個戰局。
但至少，堅定了一些真理。
一些讓人族信奉了千年的真理！
……
轟隆隆！
又是一團絢爛的煙花升空，化作一朵巨大的紫色蘑菇云，席卷在王城上空。
“天滿城，第八個了！”
沈默站在王城之外，遙遙出感嘆，這里已經是北域的腹地，也是最深處了。
他身旁便是楚天碧，此時的楚天碧，同樣輕輕顫抖著，眼里充滿了激動。
換做從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可以走馬觀花似的游覽異族各大王城。
而今，雄偉的天滿城就在眼前，一如先前被兩人炸掉的王城，從中心開花，小半座城化為廢墟，幾萬異族人魂歸天外。
算一算，這一路走來，兩人已經炸了八座王城，耗費了四萬紫靈石。
死傷爆炸中的異族人，至少過了三十萬。
楚天碧聲音帶著幾分顫意，小聲道：“老沈，這次真的玩兒大了，今日過后，咱倆不會被異族人滿世界的通緝吧？”
“通緝就通緝唄，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沈默倒是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他要是害怕異族人的話，也不敢闖進來了。
大不了，再逃一次不歸海，反正不歸海里的大佬都在他身邊。
“接下來，是哪一座城了？”
“天傷城要近一些，天空城要遠一些。”
沈默拿出之前繳獲的地圖，思量了一下，目光最終落在了天傷城上。
“就天傷城吧！”
“為什么不兩個都炸？你不是還有點紫靈石嗎？”楚天碧好奇道。
沈默瞇起眼睛，淡淡道：“這一次，我準備給他們來個大的。”
“嘶！”
楚天碧瞪圓了眼睛，“你該不會是想要……”
沈默打了個響指，輕笑道：“天傷城已經算是異族人在北域的級王城，我打算給他加點量，這一萬紫靈石全用在這里。”
楚天碧聽完嘴角抽了抽，平心而論，哪怕站在敵人的立場，他也有點同情天傷城城主了。
一萬枚紫靈石爆炸開來，足以覆蓋整座王城，甚至可以將一座王城的根基完全毀去。
沈默這是要斷了天傷城的根啊！
大烏龜打折哈欠，“行了行了，趕緊出吧，老是看炸來炸去，本龜也累了。”
沈默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北域深處。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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