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緩緩起身,他們的眼中似有火苗跳動。
涂山鈴:“妖族不可辱!”
群妖:“妖族不可辱!”
涂山鈴:“去,殺光那些辱過你們的人。”
群妖朝外狂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鎮(zhèn)中一時間喊殺聲四起。
鮮血噴濺在結(jié)界上。
宋潛的眉頭微微動了動,側(cè)頭看去,對上了一對豎瞳。
阿鈴!
這是在玩兒火!
完全激發(fā)出半妖的兇性,原本的涂山鈴掌控得住,可如今的涂山鈴萬一事情有變,半妖第一個反噬她!
半妖似乎失去了理性,他朝宋潛攻擊而來。
嘭!
結(jié)界擋住了他的攻擊。
宋潛駢指夾符,“令。”
靈符落在半妖靈臺處,半妖眼中的光芒隱沒,身體軟倒在地。
不進(jìn)去守著阿鈴,宋潛怕她出事,可若進(jìn)去,無人控陣,這個靠他的靈力凝出的結(jié)界將不堪一擊,放跑了瘋狂的半妖,對普通人來說將是一場災(zāi)難。
宋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女人的聲音刺破夜空,“囡囡快跑!”
小女孩從母親的懷里滾出去,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們的身后有一只半妖正急速靠近著。
宋潛握緊了拳頭,立時便要上前,那半妖卻轉(zhuǎn)身走了。
女人摟緊女兒嗚嗚大哭起來。
宋潛松了一口氣。
他小看了大妖血脈對普通妖族的壓制力,哪怕是血脈返祖的半妖,也依然抵抗不了血脈等級上的天然壓制。
他身形一動,站回了原地,眉宇間多了幾分輕松。
殺戮持續(xù)了整整半個時辰,鎮(zhèn)中凡是虐待凌辱過半妖的人,無一幸免。
血腥味沖天而起,嚎哭聲不斷,半妖卻恍若未聞。
涂山鈴:“列隊(duì)。”
衣衫凌亂的半妖快速站成幾排縱列,隊(duì)伍中參差不齊的,男男女女混雜站在一起。
哪怕沒有嚴(yán)整的陣容,可誰看了他們的模樣,也不敢說他們毫無戰(zhàn)斗力。
涂山鈴:“你們的同伴在哪里?去救他們!”
半妖轉(zhuǎn)身朝另外一個小鎮(zhèn)跑去,他們中不少人手里還或抱著或背著孩子。
涂山鈴昂首挺胸,一步一步朝鎮(zhèn)外走。
她感覺到了一道仇恨的視線,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恨我嗎?恨吧,恨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出了事情,幾乎沒有人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所有的不好,全是因?yàn)閯e人。
涂山鈴帶人殺了他們的丈夫、父親,那是因?yàn)橥可解彋埍麄儾粫X得,那是因?yàn)樗麄兊恼煞颉⒏赣H有取死之道。
他們恨涂山鈴。
涂山鈴還想問他們:可規(guī)勸過嗎?
人心啊,至為復(fù)雜,她用了幾十年時間,依舊看不明白。
半妖沖不破宋潛的結(jié)界,一個個站在小鎮(zhèn)的邊緣呲牙咧嘴。
涂山鈴走過去,結(jié)界自動打開了,她帶領(lǐng)著一群半妖朝外殺去。
今晚注定不是太平的夜晚,黎明前,方圓百里,五個小鎮(zhèn),一座大城被涂山鈴集結(jié)起來的隊(duì)伍給清洗了一遍。
救下的半妖超過萬人。
涂山鈴手里抱著個奄奄一息的女童,神情冷漠地看著冒著滾滾濃煙的城池。
女童:“姐姐,我肚子痛。”
涂山鈴低頭蹭了蹭女童的臉,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女童的下身一直在流血,她的肚子里已經(jīng)被攪成了一團(tuán)亂麻,連腸子都少了三分之二。
她活不下來了。
涂山鈴只能盡量減輕女童的痛苦。
她忽然輕聲問:“你想吃什么?”
女童眼皮一耷一耷的,無力極了,“姐姐,我還沒有吃過糖,我配吃嗎?”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下等人,不配吃糖這種能讓人感覺到快樂的東西,他們就該吃苦。
涂山鈴拿出顆飴糖塞進(jìn)女童嘴里,“甜不甜?”
女童艱難地笑了,“好甜。”
她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胸膛停止了起伏。
涂山鈴微微收緊了手臂,“我以青丘之名,命令爾等滅厭火國,解救吾輩同胞,爾等可敢?”
半妖們高舉右手,“敢,敢,敢!”
涂山鈴:“那便戰(zhàn)!”
她施法讓厭火的地圖懸浮在天上,她打出個法訣,一個紅點(diǎn)出現(xiàn)在了地圖上,“這里是厭火的武備庫,今夜突襲這里”
一道道命令先后發(fā)出,那位指揮天音衛(wèi)征戰(zhàn)的天樂元君又回來了。
她將這一萬半妖分成了數(shù)個作戰(zhàn)序列,其中人數(shù)最多的當(dāng)屬后勤,這些人將隱藏在山中,照顧老幼和傷員。
剩余的人分為四個作戰(zhàn)序列,相互打配合。
做好了安排,涂山鈴親手安葬了女童,才沐著陽光走向宋潛。
陽光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意,卻沒有驅(qū)走心中的涼。
她嗤笑一聲,“原來這就是沒有了師尊的天元大陸嗎?”
至為可笑!
營地里飄出了陣陣炊煙,米香喚醒了沉睡一夜的人。
薛耀打著呵欠起身,來回找了找,沒找到人,便開始抱怨,“花哥,你到底是不是你師父的親弟子啊,你師父帶著宋寧音離開了,又沒帶你。”
尹玄琛微微低垂著眼瞼,他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有大事發(fā)生。
他側(cè)頭看向那個還在昏迷的半妖,心說:因?yàn)槟悖率且破鹨粓鲂蕊L(fēng)血雨了,你若能醒來看見,也該為半妖的身份自豪了。
薛耀:“我跟你說話呢,你又不理我。總感覺你們有事兒瞞著我,哦,你們是一家人,就我一個人是外人,是吧?”
尹玄琛甩掉手上的水,深深地看著薛耀,他很想回答一句“是的啊”。
從理論上講,宋潛是宋家嫡系,宋寧音是宋家旁系,尹玄琛是宋家門人,確實(shí)都是宋家人啊。
但他想了想,還是忍了。
這孩子永遠(yuǎn)看不清現(xiàn)實(shí),如此打擊他,他恐怕會原地爆炸。
薛耀一回頭就看到尹玄琛面色古怪,“你對!我可不就是個外人嘛!”
尹玄琛:“”
事實(shí)證明,薛耀很聰明,只是少了歷練而已。
薛耀忽然氣餒了,薛家人不帶他玩兒,宋家人也不帶他玩兒。
一只胳膊忽然出現(xiàn)在肩頭,薛耀回頭看去。
涂山鈴呼了呼薛耀的腦袋,“小孩子家家的,裝什么深沉!趕緊去給前輩我盛一碗粥來,餓死了。”
薛耀重新高興起來,卻緊抿著唇,不露一點(diǎn)笑意,還兇巴巴的,“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又香又臭的,離我遠(yuǎn)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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