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下，慈恩宮內，擺了個小小的宴席。

    坐在首位的自然是齊雅，左右坐席上分別坐著樂天公主、霜容公主以及齊夫人。這看起來倒像是個家宴。

    在這一眾人等里，齊夫人從來都是侍立在側，如今身份不同能與貴人們同聚，倒是有點不太習慣。齊雅想讓她盡快熟悉自己的新身份便說：“如今你已經不同往日了，剛剛加封了護國夫人，賞賜可都送到你府上了？”

    齊夫人連忙站起來謝恩道：“奴婢謝主兒的恩典，只是這加封倒是讓奴婢有些不敢承受了呢。”

    按照大永的制度，護國夫人這一稱號可不是隨意加封的，能得此殊榮者屈指可數。在誥命夫人中可謂是第一封號。

    這個封號與普通的誥命不一樣。是賞賜給對國家社稷有突出貢獻的人，與她的父親、夫君或是兒子全然無半點關系。純粹是賞賜給加封本人的。如果要類比的話，便是軍中的將軍可擔此稱號。

    齊夫人得此封號，便是誥命夫人中尊最貴的那個，哪怕是一般的旁支又旁支家的皇室子弟的夫人都沒有她尊貴。如果在橫向比較，怕是地位要和小沈將軍不相上下了。

    按照常理說，齊夫人出身不高，家里又沒有什么可在朝堂或是戰場上可效力的男丁，是萬萬沒什么機會得到這樣的封號的。可是她偏偏就入了齊雅的眼，偏偏還死心塌地跟著齊雅做了那么多事。如此看來得了這個封號，怕是做得事情不止請眾位夫人去茶會這么一件了。

    齊雅笑道：“這些都是你應得的，若不是你，沈夫人的事也不能查清。怕是現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寧。”又看了看樂天公主：“回去記得好好給你婆母上一炷香，她這輩子也是辛苦。”

    樂天應聲到“是”。

    前些日子她曾聽豫離提過，當時沈夫人出事是因為楊崇在沈夫人回娘家探親的時候撞到了他正在向外發謀反的書信。沈夫人勸阻不住便揚言要說出去，楊崇怕妹妹泄露了秘密，便在她的飲食里下毒，讓她看起來是暴病身亡。這些事情是楊府的一個得寵小妾告訴欺負人的，而那人正是齊夫人派去楊府的探子。如此這般又有了許多排查，這才查出楊崇謀害親妹并掩蓋事實的罪證。自家婆母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瞑目。

    可是樂天也覺得疑惑，最后在自家婆母死前喝了一碗參湯，是楊崇從高麗商人那買來的。可是高麗的人參能隨意買賣嗎？不都是進貢到宮里嗎？若是婆母真的需要高麗參為什么不到宮里討一些，難道母后不會賞賜嗎？疑點重重。

    當時楊崇不是還聽命于母后的嗎？

    她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母后，頗為疑惑。難道是……？

    只是那時候樂天并未嫁到沈府，自然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當然，既然自家夫君已經手刃仇人，一切也都塵埃落定，她還去提那些做什么呢。算了，一個沒見過幾面的婆母怎么能有自己的母后重要呢。

    樂天扯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敬向齊夫人，道：“齊夫人，這杯酒樂天敬您。感謝您替母后查明真相，讓樂天的夫君有機會手刃仇人。”

    齊夫人連忙端起酒杯說：“怎能勞煩敬酒。”

    齊雅道：“好啦好啦。你不必拘謹。論起來你也是她的長輩，更何況你如今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怎么就不能喝她這一杯敬酒呢？”

    齊夫人想想，自家主兒總是對的，便端做起身子，道：“多謝公主。”隨即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旁的霜容看著二人喝地開心，便嚷嚷著：“皇祖母，皇祖母，孫兒也想嘗嘗。”

    齊雅看著她頭上一左一右梳著兩個圓圓的小發髻，團呼呼的樣子甚是可愛便說：“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便要嘗嘗？”

    霜容眨巴著眼睛說：“豫離嬤嬤說過，那是齊祖母家里送來的東西，是用桃花釀制的。孫兒想，那該是甜甜的東西。”

    聽到霜容喚自己“齊祖母”，齊夫人有點受寵若驚。但她看向齊雅，只見齊雅微微一點頭表示默許，心里也就稍許安慰，已經開始慢慢地習慣了自己的新身份了。

    齊雅把霜容喚到自己身前說：“這東西確實是甜甜的，不過這可不是你平時常喝的花露。這東西呀叫酒，你現在還小還不能喝。”

    霜容奶聲奶氣地問：“那孫兒什么時候能喝呢？”

    齊雅想了想道：“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喝了。”

    大概是霜容一直在齊雅面前撒嬌慣了，倒是又有了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勇氣，繼續問：“那孫兒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孫兒想快些長大。”

    齊雅看向了齊夫人道：“你去問問齊祖母，她家里的小妹妹什么時候進宮，你便什么時候長大了。”

    霜容還真的就噔噔噔地跑過去問道：“齊祖母，你家里的小妹妹什么時候進宮呀？”

    齊夫人知道齊雅提到的那人便是自己的孫女被賜名佩兒的那個。齊雅早就提過讓她進宮陪伴公主的事情，當時覺得是個恩賜，可現在自己榮號加身，那恩賜似乎也并不簡簡單單只是恩賜。齊夫人道：“快了快了，等妹妹能陪你玩的時候就進宮了。”

    霜容仍是不依不饒，也不知道是想著快點見到那個妹妹還是想快點喝到這杯中甜甜的東西，叫著：“那什么時候妹妹才能陪我玩呀。”

    齊夫人有一絲尷尬，猶猶豫豫地說著：“許是還要個兩三年吧。”

    一直沒說話的齊雅看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也用不了那么久。這宮里這么多地方，這么多的宮女嬤嬤的還怕養不了一個小娃娃。依著哀家的意思，你呀還是回去收拾收拾，這幾日便把孩子送來吧。你看霜容多著急。”

    齊夫人面露難色，那個襁褓里的小孫女自己還沒喜歡夠呢，這就要送進宮里，怎么看都舍不得。

    齊雅道：“你若不放心就叫上平時伺候的人一起跟著進宮。哀家這也多派些人手，怎么都不會委屈了你那寶貝金疙瘩。”

    齊夫人連忙說：“奴婢哪有不放心的。我那孩子要放在主身邊養著，還能有幸陪著公主一起長大，這才是她的福氣呢。奴婢這就回去準備不日便送進宮來。”

    齊雅道：“你們看看，這著急的，怎么這會就站起來了。”

    齊夫人也不在意哈哈笑著又坐回了位置。

    樂天在一旁笑而不語，她是越來越不懂母后了。哦不，該是越來越明白了才對

    在坐的幾人聞言都笑了。齊雅看著這其樂融融的畫面很是歡喜，這便是她想要的日子。她守護住了。

    幾日后，貞殿下謀逆的案子也有了結果。

    在齊雅看來，無論是貞殿下的案子還是曾經的揚州之事，都是不折不扣的笑話。可既然今日有事就聽聽這笑話也是不錯。

    “叫齊思淼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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