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曉要咬著牙根，才能壓下翻涌的血液，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才能讓自己不至于倒下。
她聽不到周邊的聲音，滿腦子都是江明勇那些刺耳的話。
它們像尖刀一樣，刀刀消亡她對這個世界所有美好的期待。
自父親破產后，她不在意急速改變的環境。
在他跳樓后，她認為這世界還有著原本的一切。
它像爸爸說的那樣，充滿善良，充滿溫柔。
那時間，她在江明勇身上看到了這兩者，也是支持她努力活下去的力量。
這也許就是她，為什么能包容他后面的變化，接受他糟糕的性格。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
但無論是與不是，江明勇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是……可是……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怎么能，說出那么滿懷惡意的話？
就像自己是他的仇人。
云晨曉如墜冰谷，可她的眼眶又是灼熱的。
她走進電梯，按了最頂層。
這個世界，似乎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應該只有爸爸，才會無條件的信任她吧。
云晨曉站在電梯角落，看著腳尖，沒在意電梯進出的人。
直到停到頂樓，她才發現電梯還有其他人。
看眼前锃亮的皮鞋。
云晨曉疑惑抬頭，望著一言沒發的商致。
商致看她水波瀲滟，隨時決堤的眼睛，伸手拭去她眼角滾燙的淚水。“來頂樓做什么？”
低沉溫和，能讓人平靜下來的聲音，禮貌又不越界的尋問著。
云晨曉望著他深邃的眼睛，沒說話。
商致按住要關合的電梯。“要出去嗎？”
云晨曉看電梯外面，又看耐心等待的商致。
她吞下喉間的哽咽。“……我沒想跳樓。”
如琴弦微顫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堅毅，讓人相信她所說屬實。
商致講：“沒說你想自殺。只不過在你的投訴下，天臺的門應該加鎖了。”
云晨曉垂下頭來。
“要換種方式與你爸爸聊聊天嗎？”
“什么方式？”
“也許你可以選擇我。”
“我為什么要選擇你？”
“大概是你只能選擇我。”
商致松了按著電梯的手。
電梯門緩緩合上。
“跟你前男友又吵架了嗎？”
云晨曉不說話。
對她的抵觸和不信任，商致也沒有在意。
她的善良肯定讓她吃過很多虧，自衛是正常反應，更何況他確實還不值得，獲得她的信任。
商致看她挺直背脊，一臉固執的倔強，尤其是她似被水洗過的澄澈眼睛，莫名有點手癢。
這個時候，應該給她一個擁抱。
對，這很合理。
也是最有效的安慰方式。
商致這么想，便這么做了。
他按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帶進懷里，抱住她。“允許你的眼淚，弄濕我新買的衣服。”
頂頭克制又倨傲的聲音，像來自這個世界最溫柔的撫慰。
云晨曉感受到來自另一個人的溫度，聽著對方有力的心跳，還是大睜著眼睛，沒讓自己哭出來。
她只是太累了，想暫時的停一下。
一下就好。
“小小？”
林莉驚疑的聲音，帶著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云晨曉！”江明勇不敢置信。“我還在擔心……”他說著話峰一轉，看著商致嘲諷的講：“我還怕你出事，沒想你是迫不及待跟這小白臉團聚啊。”
現在電梯就他們四人，他虛張聲勢的話，著實刺耳的很。
商致看了眼江明勇，想要不要把他們扔出去。
真咶噪。
江明勇被商致這一眼看的，怒火頓起。“你看什么看？想打架嗎？”
商致沒理他。
江明勇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可他抱著云晨曉，真的很礙眼。
他想將云晨曉拽出來。
可手剛伸出就被人抓住。
商致直接把他甩開。“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我操你個王八蛋……”
云晨曉推開商致時，只有一滴眼淚，隱進他新購置的西裝里。
她望著江明勇和林莉，反問：“江明勇，就算我跟他在一起，又關你什么事？”
“你……！”
“就算我跟他結婚，也跟你沒任何關系吧？”
江明勇被她堵得，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這時電梯到了一樓。
云晨曉在門打開的時候，準備走。
江明勇憋了半天，眼見他們要走了，不服氣的冷嘲：“結婚？你跟這個小白臉哪來的錢結婚？等房東把你趕出去，你們恐怕都要睡大街！”
他這一吵嚷，大廳不少人反頭看他們。
云晨曉臉色鐵青。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生氣了，可現在還是恨不得，把他套麻袋打一頓。
林莉擔憂的勸和。“明勇，你別總跟小小過不去。”她說完對云晨曉講：“小小，你別沖動，怎么能隨隨便便就跟人結婚呢。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有什么誤會……”
“沒有誤會。”云晨曉挽住商致的手，望著江明勇講：“結婚是有點困難，但領取還是可以的。”
她說完拽著商致走。
商致看握著自己的冰冷手指，反手握住。
江明勇見他們手牽著手走出大樓，急得想去追。
林莉拉住他。“明勇，你冷靜點，你這個時候沖上去，只會接著吵。”
“她要真跟那王八蛋領證怎么辦！”
“這樣的氣話你也信啊？小小又不傻，怎么可能跟個來歷不明的人結婚。”
江明勇一想也是，便憤憤作罷。
林莉笑著體貼講：“明勇，我一個朋友明天過生日，她準備出海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撒嬌的勸說。“正好你也出去散散心，免得一見著小小就亂發火。”
江明勇確實覺得自己最近有點不正常。
他扯了扯脖子上不舒服的領帶，煩躁講：“你安排吧。”
“好……”
而拽著商致出去的云晨曉，攔了輛出租車。
她一上車就說去民證局。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商致，都忍不住驚訝。
云晨曉看他詫異的樣子，硬氣的問：“想我跟你聊聊嗎？”
“非常樂意。”
“但我沒有選擇你的理由。”
商致大概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因為沒有理由，所以結婚便有了理由。
商致很快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鎮定講：“等你冷靜下來，你會后悔這個決定。”
云晨曉一笑。“相反，或許我會感謝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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