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走后，那縷懸掛在洞頂的陽光消失了。

    玉兒安撫著哭鬧的白丁走回了外洞。

    這個猿人的小家伙與龍玩耍了一整天竟然不知道疲倦。

    他逼著玉兒陪他玩耍，只是玉兒稍稍露出一分厭煩，便不管不顧“依哩哇啦、依哩哇啦”地大叫大喊加大哭。

    玉兒只得舍命陪他。

    洞口的隱約光亮徹底消失了，進入了無邊的黑夜。

    不知道這是入洞后的第幾個夜晚，如果自己昏迷的時間只有一日，那就是第3個夜晚，如果是2日、3日，便是第四個、五個夜晚。

    玉兒不打算弄清楚。

    幸運的是，白丁終于累了，玩著玩著，腦袋一歪，閉上了眼睛，像個大人般仰天而睡。。

    玉兒盤腿坐著，不敢修煉內丹，靜心養禪。他除了關注洞外的動靜，還關注內洞的動靜。他擔心龍溜出來玩耍，干脆把白丁帶到深淵那邊的世界，不僅抓不到惡鬼，還有可能失去白丁。

    半夜過后，下玄月蹦了出來，沒有風，天地間一片靜謐。

    四更時分，玉兒突然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一刻之后，洞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影子，映在巖壁上，歪歪斜斜，顯得十分詭異。接著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快速的喘氣聲，激烈的心臟跳動聲。影子穿過不長的過道，站在洞內。

    玉兒忍不住怒斥道：“白妮，你為何前來，如此莽撞！”

    影子高興地道：“先生，我是白妮，卻知道是我？白丁呢？他還好嗎？吃得飽睡得香嗎？”

    她還以為守在骷髏洞里的是尉遲觀哩。

    “說不定那個白美也來了！一定是那個白美的主意，椒華說了，是她慫恿她的妹妹白妮疑惑長孫大夫。膽大妄為的兩個女人，如此不計后果，總有一天會惹來大禍。”玉兒不住在心中嘆息：“如此完美的計劃，很有可能毀在她們手里。那些在露天埋伏的猿人戰士與玄女宗弟子白白遭罪了。

    “白丁，白丁，娘來了，娘來了，你在哪兒？娘想你。”白妮竟然呼喚白丁，雖然盡力壓低了聲音，但在一片靜謐中依舊顯得十分刺耳。

    此刻，玉兒不擔心惡鬼出現，卻擔心龍出現。龍對白丁如此溫情，對要奪走白丁的白妮一定不會客氣。沒迎來與惡鬼的戰斗，反而迎來與龍的糾纏，實實在在事與愿違。

    玉兒直到昨日才真正相信世界上有龍。

    龍不是大型爬行動物，幾步是鱷魚，也不是巨蟒，而是具有神力的神物，他們的神力與神仙的神力相同，都來自于創世紀之前的遠古能量。

    玉兒是人類世界的巨大多數成員一樣，此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龍，對龍的存在也半信半疑。

    這不奇怪，至少最近的100年，龍不過活在各種傳說里，各類器皿上，虛幻甚至虛假的。

    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絕對沒有想到，龍真的存在，并且就生活在這個洞穴，與自己共處一個空間。

    難怪猿人既將此洞穴喚作“骷髏洞”，也喚作“響龍洞”，難怪媯姒告訴他可以聽到龍吟……竟然都是真的！

    “必須敬畏龍！”玉兒想告訴白妮，想了想，決定放棄。她是一個浪蕩難纏的女人，不知她知道龍的存在后會有甚么反應，說不定會將白丁抱出山洞，也說不定會一路跑回巫落，將所有的猿人全都喚來看龍。不能讓他們驚擾龍，也許此地乃龍唯一的生存空間。

    “先生，先生，你在哪里？這兒伸手不見五指，我看不到你，也看不到白丁。”白妮喚著，一步一步朝洞穴深處走來。她寬闊的身軀擋住了射入洞穴的月光，不僅她看不清楚洞內的一切，連玉兒也只能看到她巨大的身影。

    “白妮，你停在原地，蹲下身子。”玉兒的聲音在白妮耳邊響起。

    “先生，原來你就在我身邊。讓我扶住你！”白妮興奮地道，兩手亂抓，邁開大步。

    “噗通”，白妮摔倒了，撲面摔在凹凸不平的巖石地面上。“啊！”白妮叫道，痛不可當。

    玉兒幸災樂禍地笑了，心中快樂地喊道：“叫你勾引男人，叫你沒有廉恥，叫你自以為是……這就是懲戒！”

    白丁醒了，睜開眼睛，接著翻身爬起，搖搖晃晃在巢穴里走了幾步，扶著巢穴，準備跨出去，結果摔倒在巢穴里。接著是讓整個天地都感到震撼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一邊還還喊著：“媽，媽媽，媽媽媽媽……”這小家伙不僅學會了走路，還學會了說話，短短一個日夜里變成了一個頑童，簡直不可思議。

    “兒子，兒子……”白丁從地上爬起來，朝白丁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就在此時，在洞口出現了另外一個影子，閃爍不定，忽上忽下。洞口影子還在閃爍，洞內已經多了一人。身材單瘦，個子矮小，看上去文弱。站在巢穴前，冷眼望著白妮與白丁，一動不動。雖然光線暗淡，但依然艷麗非凡，光彩照人。

    白妮抱著白丁又親又啃，兩人“依哩哇啦”交流個不停，說不出的親熱。

    女子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切，眼角流下一滴淚，閃著微弱的光芒。

    玉兒似乎看到了她起伏不定的心潮，奇怪的是，竟然沒有聽到她的心跳。洞穴中，白妮與白丁的心跳清晰可聞，自己的心跳聽不到但可以感覺得到，只有女子沒有心跳，而且無法探究、感知。

    玉兒不禁毛骨悚然。世上能讓人感知不到心跳的除了真正的“鬼”，便是絕頂的武學高手，自己無法做到這一點，智通長老也無法做到這一點。她所知道的，只有他師傅的師傅、前任鬼谷子可以做到這一點。

    情急之下玉兒祭起腰間的短劍。自從第一回使用飛劍后，她暗地里演練過多次，基本上能熟練地駕馭一枚飛劍。

    當尉遲觀說飛劍極難學習，需要花費時間時，她暗暗地在心中得意：你的弟子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飛劍！

    她不知道，真正學習飛劍的劍俠起點便是駕馭三枚飛劍，絕對不會是可憐巴巴的一枚。

    飛劍不出聲地飛上了天空，似乎明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敵手，靜靜地等待著，準備對敵手發動致命的一擊。

    關鍵時刻玉兒聽到了龍的動靜。

    龍的動靜微乎其微，如果不知道有龍，不是調動全身心的力量準備抵御強敵，她也聽不到龍的動靜。

    她聽到龍的動靜時，龍早已從內洞出來，攀附在外洞的洞頂。

    是那條紅龍，當了母親的龍。

    龍的眼睛里藏著一絲火苗，龍須左右擺動，有幾分淡定與悠閑。看來，它不想攻擊誰，不想幫助誰，只想懶散地瞧一場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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