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關的軍士要查看4人的度牒，尉遲觀扔了一錠5兩銀子上去，一個軍士接住了，和顏善目地笑了笑，便升起關閘。

    子午谷長660里，由子谷與午谷兩段組成，山高路險林密，野獸毒蟲極多，降水豐沛，溪澗縱橫，多煙霧瘴氣，每逢暴雨，路多有阻斷。谷中常有強人出沒，有歌云：山歌子來把山頭，閻王見我也發愁。孔夫子見我要下馬，皇帝見我也低頭。雖然路近，但鮮有商旅行人。

    尉遲觀等3騎人馬進到子谷中，但見煙繚霧起，山色迷蒙。道路破爛不堪，最近一次維修乃大周征服巴蜀期間，因國力有限，資金不足，草草了事，許多地方只能牽馬而過。上午巳時尚不見太陽，下午未時太陽便消失無蹤。

    玉兒嘆道：“早知如此，不如將馬寄在谷口，反而行得快些。”

    尉遲觀道：“此去漢中660里，有馬還是要快些。”

    程鐵牛揶揄道：“姊姊是嬌生慣養的，沒有馬行得了幾百里嗎？”

    玉兒懟道：“卻怎么行不得？當日我去潼關，一夜行了200多里，還不是好好兒的嗎？”

    程鐵牛偏著頭道：“姊姊還有此種經歷？我不相信。”

    慧冰稱頌道：“此事天下皆知，卻是真的。不僅一夜行了200里，還搭救了當今天皇宇文邕，因功被封為‘千金長公主’，傳遍佳話。”

    程鐵牛折服道：“原來姊姊的‘千金公主’稱號不是世襲的，是自己掙來的，我鐵牛原來有這么牛一個姊姊。”

    玉兒微笑道：“你也牛！”

    程鐵牛自吹自擂道：“我當然牛，不僅牛，還鐵牛。”

    慧冰與玉兒大笑。

    4日之后，進入午谷，道路更為險峻，大部分是棧道。一些地方木材朽爛，得另劈木材修補。

    玉兒再嘆道：“難怪諸葛孔明要否決大將魏延從子午谷出奇兵，直趨潼關的計謀。只要在道中伏一支數百人的軍隊，多備頑石滾木，哪怕你有10萬大軍也無法從此通過。”

    慧冰進一步分析道：“魏延以為自己能奇襲成功，是受了漢高祖劉邦進出子午谷成就功名的啟發。劉邦經子午谷進漢中就任漢王，前無強敵，后無追兵，但道路的艱難令所有漢兵心懷憤懣，立下了與項羽對抗的決心。后來，劉邦帥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出漢中與項羽爭奪天下，項羽大軍正與齊國大軍在山東鏖戰，無法脫身，關中軍力空虛；加之劉邦曾經略關中，甚得民心，因此才成功占領關中，兵出潼關，進而大敗項王。此一時彼一時，不可同日而語。”

    尉遲觀附和道：“我也不贊成魏延兵出子午谷的計謀。當時據守關中的魏將雖然無能，但派一支數千人的軍隊守住子午谷口不是什么偉大英明的決策，一般人都能看到這一點。可以說，子午谷百分之百伏有奇兵。并且，蜀軍擅長的是山地作戰，諸葛亮希望在祁山的山地戰中消耗魏軍的有生力量，也取得了顯著的戰績：張郃在木門道中伏而死，司馬懿也曾被困上方谷。魏延棄蜀軍所長，以孤軍深入關中平原與擅長平原大軍團作戰的魏軍決戰，勝負難料。數百年后，東晉大將恒溫討伐前秦，采取的正是偷渡子午谷的策略，結果還沒有出谷便中了埋伏，幾乎全軍覆滅。”

    程鐵牛牛皮哄哄地道：“那是那個叫恒溫的無能，如果換了是我，便爬上山發起反攻，一舉將守在谷中的前秦軍隊消滅殆盡……”

    玉兒反問道：“秦軍肯定埋伏在山上，你怎么上山？”

    程鐵牛強詞奪理道：“我早早地就上山……”

    玉兒道：“那你干脆從山脊線上走好了，走甚么谷底？普天之下的軍隊，只有猿人的軍隊能做到這一點。”

    “明明還有羌人的軍隊。”慧冰提醒。

    程鐵牛拍著腦門道：“借一支猿人或者羌人的軍隊不就成了嗎？”

    玉兒道：“如此一說，倒還不至于完全無理。”

    程鐵牛拍著胸脯道：“我老程是甚么人？能文能武，沖鋒是猛將，用兵是軍師，哈哈哈……”

    又行了5日，出了午谷。3、5里后，遠遠望見一個市集，有幾間高房大屋，中間一條街，人來人往，頗為熱鬧。抬頭瞧見一面酒旗，雖是茅屋，卻也敞亮開闊、干凈衛生。

    玉兒率先走了進去。

    酒保一見玉兒，上下打量了一番。

    程鐵牛走進店來，喝道：“覷甚么覷，沒見過道士？”

    酒保賠笑道：“原來爺是道士。”覷見后面跟進來的慧冰、尉遲觀，問道：“難道這兩位反而不是道士？”

    玉兒指著程鐵牛道：“他是甚么道士？不過是個頑童。后面這兩位正經是道士，你好生招待。”

    酒保忙道：“二位道爺請進，那張臨街的幾案好，就坐到那里吧。”

    程鐵牛嚷道：“卻只管道爺不管我了嗎？”

    酒保回過頭道：“你們二位這邊請。”將程、玉二人領到里屋一個雅間，正對著后面的菜園，菜園之下是條溪澗，流水潺潺。

    雖然簡陋，卻也難得清靜。

    玉兒奇怪問：“為何只領我們來到這里，卻將兩位道爺安排在外面？”

    酒保低頭哈腰道：“小公子不知，你們二位有人預定了酒菜，再三吩咐小的要用心服侍，自然與他們不一樣。”

    玉兒坐直身子問道：“卻是何人因何事要結識我們，你說說清楚，否則，我們是不會吃你這里的飯菜的。”

    酒保急忙勸慰道：“這市集上除了我們這店子，再也做不出如此好的飯菜了。公子不要嫌棄，安心坐下來，廚房已經備好料了，即刻便可以上菜。”

    程鐵牛亦挺直身子道：“準備了些甚么？莫非是青菜豆腐，胡亂搪塞我們？”

    酒保熱心解釋道：“那位爺誠心誠意要款待你們二位公子，哪能只準備青菜豆腐？奉那位爺的命令，小店為二位公子準備了一只蒸雞、一盆白肉、5斤牛肉，另有一些山珍，都按我們漢中的傳統方法整治了；另有上等水酒一甕，已經煮在爐火上了，包你滿意。”

    自去整治酒菜，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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