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氣氛十分低沉,大家低聲啜泣,她控制住情緒退出來,一把拉住盛瑛往后走。二人回避學子,來到無人的園子中。
“懷壁你可看到?”吳若問,她一進來就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
盛瑛搖搖頭,“這個不知,昨天開始就沒見過。怎么了?”
面對盛瑛疑惑的眼神,吳若面色凝重,心里翻江倒海,說出自己的困惑,“我在想會不會是他。”
“不可能吧,他不是和我們有約定了嘛,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盛瑛環(huán)顧四周,確定無人注意她們對話后,欲言又止。
吳若注意到,“這種時候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你們昨晚出去吃飯了,但是為什么只有他們兩個回來,而你還在酒樓呢?”
這句話徹底點醒了她,吳若一下子醍醐灌頂。她明明記得自己睡前看到了路遙和邢歌,邢歌就在對面趴著,懷壁昏昏欲睡拒絕了路遙的酒。
是啊,明明是四個人在一起吃飯,為什么只有他們兩個回來了呢?
“路遙呢,人在哪里?剛才在里面沒有看到他,他現(xiàn)在還好嗎?”吳若心里一疼,生怕對方會說出不幸的話來。
盛瑛眼神示意東邊一個方向,“今早從房間里跑出來后,再也沒說過話。一直在水池邊呆坐著。”
她說的就是有錦鯉的園子。那兩條魚還是邢歌買來放到池子里的。
她走到東邊園子時,看到一個孤獨悲傷的背影呆坐在水池邊,毫無生氣,沉默不語。水池中的魚兒在他身側(cè)吐著泡泡,可他巋然不動呆呆凝視前方。
“路遙……”她輕輕喚了聲。聲音低到只有自己能聽見。
他沒有反應。
她慢慢靠近,視線落在水池邊,“我想問,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我醉了,很多細節(jié)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他依舊沒有回答。
如果不是他的雙指在膝蓋上反復慢慢揉搓,她可能就以為他也出事了。
“路遙,現(xiàn)在是找尋線索黃金時期,你要好好想想。我不逼你,有什么話要告訴我的話,我一直都在。”她把手搭在肩上,小心地打量他神色。可是路遙沒有情緒起伏,表情安詳鎮(zhèn)定。這實在太不符合平時大大咧咧的性格了,她擔心這件事情對他打擊會不會太大。
話到嘴邊,良久徐徐說著:“邢歌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節(jié)哀吧。”
路遙輕輕轉(zhuǎn)過頭,無神的眼睛呆呆的望著她,眼睛里空洞無物,平淡無波,吳若一下子心疼,這個眼神和表情她曾經(jīng)也有過。
什么叫心如死灰,這就是了。
“啊……”他張張嘴,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啞聲。
“怎么了?”她關(guān)心地問著。
路遙張合著嘴,想要表達什么,像極了水池里的錦鯉張合嘴吐泡泡。
“怎么了?”
路遙突然抓住她手腕,吳若感覺到力氣很大,微微一怔,奇怪地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他死命的點點頭,嘴巴繼續(xù)一張一合,可是吳若卻聽不到一點話語,只有他喉嚨里發(fā)出低啞的聲音。
感覺到大事不妙,她著急地反握住對方的雙臂,“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為什么不能說話?”
路遙悲哀地搖頭,任由她抓住雙肩,再次絕望地閉眼搖頭。沒人想到,一個晚上事情竟然變了這么多,邢歌沒了,路遙又不能說話,幕后人到底是誰?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懷壁。
懷壁啊懷壁,你到底在哪!
如果真是他做的,吳若絕對不會放過他。
邢歌的尸體在中午時被父母接回家去,學堂停課,夫子們因為這件事情被學堂負責人狠狠地批評,這段時間全校停課,路遙也被家人接回家中。
能回家的基本上都回家了,剩下來三三兩兩是外地的學子,吳若和盛瑛自然也留了下來。
這兩天懷壁沒有出現(xiàn),吳若可以肯定兇手就是他,一想到他那張可恨的臉,就恨不得一劍刺穿他身體。
在第三天下午,吳若聽著兔精回報,兔精并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剛好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打開信一看,竟然是路遙寫的。
字里行間,寥寥幾筆,寫出了那晚的情形。
那天晚上,四人喝酒醉倒后,邢歌在他身側(cè)睡著了,吳若也趴在桌上,他拉著姑媽喝著喝著也倒了。在閉眼迷蒙之際,恍惚看到姑媽臉上出現(xiàn)出一種奇怪的微笑,她的眼睛在燭火中透著光,看著吳若和邢歌有種莫名的詭異。但是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喝多了,加上腦子不清醒就睡過去了,這幾天他冷靜地想了想,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慢慢想透。
在迷迷糊糊睡著之時,聽到奇怪的聲音,是瓷器摔在地上清脆的響聲,接著就沒有感覺了。
晚上有一陣時間覺得身子很涼,翻了翻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也沒有多想,還以為是邢歌半夜醒了帶他回來的。
事情的轉(zhuǎn)折就在于他半夜想起來去茅廁,屋子里很暗,他起床后并沒有看清地上的桌椅跌撞了一下,碰到了桌上的茶杯摔裂在地上,他又迷迷糊糊把蠟燭點燃,但是呢,蠟燭是在邢歌床前的小桌子上。在月色中,他借著那一點點光亮,摸到床邊,發(fā)現(xiàn)手邊有些濕。當時還以為是邢歌喝多了吐在床上,本來想罵他一句,但是后面忍住火氣把蠟燭點亮,剛點亮的那一瞬間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被窩里一攤鮮艷的血跡,染紅了整個被褥,腦漿和鮮血夾雜灑在地上。邢歌的腦袋不知在何時不見了,在他的眼前有一具無頭男尸。
這時他才覺得鼻尖有一股強烈的血腥之氣。
他愣了,一直愣了好久。直到燭油慢慢滴落在他手上,感覺到痛處,他才驚聲大叫。
他這一叫,把整個學堂都驚醒,大家起床點亮燈火朝他這個房間過來,緊接著大家都看到了這慘不忍睹的一幕,路遙在喊完這一聲后,也徹底失聲,整個人呆了。
大家驚慌失措的大叫,有些膽子小的同學已經(jīng)被嚇得跑出了屋子,路遙軟倒在地上,被同學們扶起。
今天剛罰過他的夫子著急趕過來,看到這副場景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夫子,夫子,這可怎么辦啊?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啊?”女同學驚慌失措痛哭,她之前還喜歡過他呢。
夫子搖搖欲墜,靠在墻上,精神恍惚地拉著一同學就問:“那是邢歌么,那是他么?”
同學嚇得腿都軟了,聲音哆哆嗦嗦的回著:“是啊,夫子,是他,是邢歌。”
“夫子怎么辦啊?頭都沒有了!”又有人驚慌大叫。
這時候有人反應過來這個場景絕對不能讓學生們看見,把他們轟出去,封鎖整個屋子,留下路遙和夫子們。
夫子們第一件事就是抓住路遙問到底是怎么回事,路遙本身也是懵懂茫然驚慌的狀態(tài),加上醉了酒,被現(xiàn)在這副情形嚇的腦子空白,呆呆傻傻說不出話來。
夫子們輪番問了好幾個問題,路遙的眼神明顯是癡傻呆滯的狀態(tài),他們就放棄了。
夫子聯(lián)系棺材鋪老板連夜趕到學堂把尸體處理好,路遙也被送到空置的屋子去,由其他夫子看著。路遙被這樣一嚇,一晚上都沒有再睡,躺在床板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當他想說話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能出聲了。
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被人動了手腳。
路遙把那一晚的事算是詳盡地在書信上寫了,雖然沒有看出其中名堂,但這個案子少了最關(guān)鍵的人,無非就是懷壁。
不夜城的衙門辦事效率很低,這樣一個無頭案子傳出來,鬧得人心惶惶,縣太爺也只知道施壓手下讓他們?nèi)ゲ椋瑓s不懂得分配人手,衙門里也沒有精明的捕快,大家都是在城里隨便搜索,這個案子也沒有進展。路遙在衙門審問了兩天后,沒有什么線索,被放了回來。邢歌的父母鬧著要去見他,把他堵在家里一天,這幾天他都心神不寧的,睡不著覺。
兔精得令后繼續(xù)和烏龜去查探。懷壁消失的時機太過于巧合,吳若暗下決心一定要報仇。
盛瑛憂心忡忡過來,提醒她這幾天宮主又有新的命令下來。
“宮主說這個任務又派了新的人過來,需要你好好和他合作下。邢歌這個案子快點結(jié)束吧,我們是妖怪,不應該和凡人有太多牽扯,你也不應該對凡人太過上心。”
“嗯……”她心不在焉輕輕回復。
“這個案子明顯是妖怪所為,很可能是我們的同類。”她說到這里,眼神偷偷的掃了下吳若的表情,“根據(jù)我的手下來報,懷壁在青樓里出現(xiàn)過……”
她話說到這里,果然吳若的表情有了變化,立馬來了精神,眼神凌厲三分,“哪里的青樓?不夜城嗎?”
盛瑛點頭,“是這里最大的場子,要去嗎?”
話音剛落,她說:“這個案子我來,你呆在這里吧!”
她手腳麻利十分迅速拿起武器,走出門外跳到屋檐上,一路來到這個十分有名的煙花場所,不眠樓。
這個不眠樓,聽說里面的姑娘個個賽過西施貂蟬能歌善舞,琴棋書樣樣精通,賣藝不賣身。晚上人多如云,達官貴人最喜歡在這里聽歌唱曲兒看姑娘。
她并沒有掩飾自己姑娘的身份,一臉冷冰冰地闖進大門,門口的龜奴根本就攔不住,反而被她打傷在地。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老鴇害怕的說:“算了算了,讓她進來吧!”
開門做生意,老鴇是懂得給客人留面子,捧對方的腳的。即使吳若打傷了自己手下,老鴇依舊笑瞇瞇地讓她進來了,還找人給她帶路。
吳若問:“你們這里可有一位叫懷璧的客人?”
給他帶路的小廝看她來勢洶洶的模樣,嚇得立馬搖搖頭,哆哆嗦嗦地回答:“沒…沒見過,也沒聽過。”
她換了另一種問法,“你們這兒,有沒有客人是呆了好幾天的?長的還不錯的。”
這個問法倒是有用,小廝歪著頭認真思索了一下,腦子里蹦出了幾個人的名字,“有是有,但是我們樓里有規(guī)定,不能隨便泄露客人的隱私。”
吳若直接一個拳頭砸在門上,門框爛了,看著他呆滯嚇傻的表情,冷漠問道:“現(xiàn)在就你我二人,說吧。”
“有縣太爺,張員外,還有李員外的公子……”他的嘴吧啦吧啦的說著,手里的指頭數(shù)著,十個手指頭都數(shù)完了,還沒有說完。
她暗暗覺得自己應該帶一幅畫像來。
“那行吧,你帶我去見他們。”她不耐煩地打斷小廝的話。
于是小廝帶著她一個一個房間去找,剛打開縣太爺?shù)拇箝T,發(fā)現(xiàn)不是要找的人,又趕緊關(guān)上,接著又打開,惹得無數(shù)客人在門里面破口大罵,小廝只得彎著腰,緊張的賠不是。
眼見著三個樓層里的房間都打開了,依然沒有懷璧的蹤影。她試探的又問了句,“所有房間都找完了嗎?會不會還有遺漏的?”
“沒,沒了,姑娘。”他哆哆嗦嗦的不敢看她眼睛。
“說實話,是不是還有遺漏的?”她把武器抵在他胸膛,嚇唬著。
小廝驚慌得立馬就要跪在地上,絞盡腦汁,“好像……還有……”
“帶路。”
她把木劍搭在他肩膀上,小廝身體繃得像一堵墻,表情像個木頭。帶他七拐八繞,最后在一間隱秘的拐角處停下來,指著一間幽暗的屋子說:“這是我們最后一間房間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姑娘,你放過我吧。”
“走吧。”
她并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小廝既然講了這樣的話,也沒有道理繼續(xù)扣押。
他聽到這句刑滿釋放的話,心里一下子輕松,撒開腿就跑。
此時的她一個人靜靜站在幽暗的屋門外面打量著這門里面的情況,外面燈火通明,只有這一處暗的實在可疑。
隱隱約約聞到一股潮濕腐爛的氣息,這個味道似乎和前段時間在酒樓里的特別像,那是第一次和懷壁見面的地方。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