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磕磕絆絆的小奶腔繼續(xù)響起,“從前,從前有個拇指都娘,她、她很好看的,還喜歡唱歌,唱很好聽的歌……”
葉賦趴在那,一動不動。
“姐姐,我講完了,拇指都娘講、講完了!”
葉賦還是不動,很明顯,她睡著了。
“姐姐!”樂樂忍不住用小肉手去摸葉賦的臉,“姐姐,你要我講故事,你又睡覺覺,我都講完了!
葉賦沒有任何反應。
得不到想象中的回應和夸獎,樂樂有些失落,他扁著小嘴巴,小身子往葉賦的懷里拱,沒一會兒也睡著了。
這是個累并快樂著的一天,葉賦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原來帶孩子是這么的辛苦,之前想為談栤玠多生幾個孩子的葉賦心里發(fā)怵,直打退堂鼓,這一個孩子一個晚上這么鬧騰她都受不了,更何況以后好幾個孩子每天晚上都這么鬧騰。
光是想想都覺得崩潰。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葉賦、葉楚懷、潘繁瑾還有葉詩帶著樂樂一起吃早飯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傳了過來,葉賦的小叔的一家人,全被殺了。
除了昨晚在葉賦家睡覺的樂樂外,其他人,包括葉賦的小叔、葉賦的小嬸,葉辰,葉辰的老婆以及葉星全部被殺,一個不剩。
死亡時間是在凌晨兩點鐘左右,兇手的作案手法極其殘忍,五人都是在睡夢中被斧子砍死的,每人的身上都被砍了數(shù)十下,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報案的是住在葉賦小叔家同一樓層的鄰居,鄰居早上送孩子去上學,經(jīng)過葉賦的小叔家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血順著葉賦小叔家的大門底下的縫隙流了出來,血太多了,且流了不少時間了,有不少都流到了電梯那。
鄰居嚇傻了,趕緊報了警。
葉賦緊緊的抱著樂樂,渾身不可抑制的發(fā)著抖,家里除了葉賦和樂樂外,還有請了假在家的葉詞。
葉楚懷、潘繁瑾、葉詩以及從外地趕回來的葉歌都去了葉賦的小叔家料理后事。
樂樂還太小,再加上大人們的刻意隱瞞,所以樂樂并不知道他的家人們都不在了,只覺得葉賦抱他抱的太緊了,緊的他都沒辦法呼吸了。
“姐姐,我疼、疼!睒窐芬贿吪ぶ∪馍碜訏暝贿呑炖锿弁酆。
葉賦忙松開了樂樂,問:“哪里疼?”
樂樂這才發(fā)現(xiàn)葉賦的眼睛是紅紅的,“姐姐,你哭鳥!边呎f邊拿胖乎乎的小手去摸葉賦的眼睛。
葉賦吸了吸鼻子,“姐姐沒哭!
“嗯、姐姐是乖寶寶,不哭!
“好,姐姐不哭!
“姐姐,你會不會背司?”
“姐姐不會,樂樂會不會?”
“會啊!
“那樂樂背給姐姐聽好不好?”
“好、嗯姐姐要先鼓鼓掌!睒窐诽岢鲆蟆
葉賦便用力的拍了拍手。
樂樂站在那,挺著圓鼓鼓的小肚子,奶聲奶氣的開口背了起來。
“子母手中線,游紙身上衣。臨行密密紅,意空吃吃歸。誰言村草心,報得山春暉。姐姐,我背完了,我背的好不好?”
“好,非常好,樂樂太棒了,這都是誰教你的?”葉賦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樂樂沉浸在被夸獎的喜悅里,沒看到葉賦掉眼淚,“我媽媽教我的,我還會背好多司,我好棒的……”
不遠處的葉詞看著這一幕,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一滴淚,悄然落下。
*
葉賦小叔一家五口的死,在合市引起了極度的恐慌,畢竟這不是普通人,而是市警察局偵察隊隊長。不少人猜測,這肯定是被報復了,畢竟葉辰前不久才破了一起大案,還端了法門教的七個窩點。
不知道誰透露出來,其實,法門教的窩點遠不止這七個,而且法門教的頭目根本沒被抓到,依舊在逍遙法外。
一時間,邪教報復的流言四起,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被報復的就是自己,也有很多民眾請愿,要求盡早破案,將邪教的頭目緝拿歸案,還葉辰隊長一家人一個公道,也還合市人民一份安寧和平穩(wěn)。
葉賦的小叔、葉賦的小嬸,葉辰,葉辰的老婆以及葉星出殯那天,來了很多人,除了家里的親戚外,還有很多同事和朋友,此外,不少合市的民眾自發(fā)的過來了,說是要送葉辰隊長最后一程。
葉賦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怕二老承受不了,本意是不想讓他們過來的,但是二老堅持要過來。全程,二老沒有嚎啕大哭,只是站在那不停的抹眼淚,葉賦的爺爺伸出顫抖的手,一張一張的摸小兒子、小兒媳婦兒、兩個孫子以及孫媳婦兒的照片,那副心酸的場景,讓現(xiàn)場哭聲一片。
*
半個月后,葉賦才去學校上課,看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大圈的葉賦,方有容心疼壞了,“葉賦,你沒事吧?!”
葉賦搖搖頭。
沒事?怎么可能沒事?但是有事也只能忍著。
樂樂就算再小,大人們再瞞著,時間一長,看不到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樂樂也會哭鬧。
葉賦以及其他人只能哄著,說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去了很遠的地方,剛開始還能哄的住,后來越來越哄不住,樂樂經(jīng)常半夜醒來哇哇大哭,哭的肉乎乎的小臉上眼淚鼻涕一大把,臟兮兮的,還一直打哭嗝,這讓葉賦心疼不已,一邊幫樂樂輕輕擦拭著眼淚鼻涕一邊柔聲哄著。
“我爸爸媽媽腫么還不回來?”樂樂問葉賦。
葉賦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穩(wěn)住噴涌的難過,輕聲說:“我也不知道!
“他們是不是不要我鳥!睒窐氛f著,小嘴巴一扁又要哭。
葉賦趕緊抱住樂樂,“不會的,他們很愛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愛你!
幾天后,樂樂突然發(fā)高燒了,燒的小臉通紅,小身子燙的厲害,送到醫(yī)院,醫(yī)生一番檢查之后,要給樂樂打針,樂樂最怕打針,大哭著抗拒,邊哭邊喊:“爸爸,媽媽!
打完針之后,樂樂還在哭,“找爸爸,找媽媽。”
燒退了之后,樂樂整個人懨懨的,再也沒有以前的活潑開朗。這些大人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葉賦的爺爺奶奶是想將樂樂接過去,和他們一起住的,畢竟,再怎么樣也沒有讓葉賦家養(yǎng)樂樂的道理,但是葉楚懷和潘繁瑾卻堅持要留下樂樂,一來,二老年紀大了,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照顧樂樂,二來,樂樂現(xiàn)在這個樣子,讓誰照顧他們都不放心。
于是,樂樂就這么一直住在葉賦家住了下來,葉楚懷和潘繁瑾都想好了,要將樂樂的戶口遷過來,從此以后,要將樂樂當做兒子養(yǎng)。
葉賦原本只向?qū)W校請一個星期的假的,但是有一天,她看到樂樂抱著一個抱枕,抱枕上印有葉辰和他老婆的結(jié)婚照照片。
樂樂對著抱枕上的照片,親一下,說:“爸爸,媽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俊
他一遍一遍的親,親一下,問一句,不厭其煩,然而,卻得不得任何回復,樂樂癟著小嘴巴,耷拉著小腦袋不說話了。
葉賦忍著難過,喊:“樂樂!
樂樂抬起小臉,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爸爸、我媽媽,都不理我!
葉賦沙啞著聲音道:“樂樂,對不起。”
樂樂包著兩泡淚水的眼睛,直直的望著葉賦。
葉賦其實早在看到樂樂親抱枕的那一幕時就想哭了,“除了爸爸媽媽,還有很多很多愛你的人,我們所有愛你的人都會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可是,我、我想爸爸、想媽媽鳥,還有爺爺、奶奶,我聽發(fā),好聽發(fā)的,姐姐讓他們回來好不好?”樂樂摳著小手指,巴巴的說。
葉賦原本紅了的眼睛更紅了,眼淚根本就收不住的向下落,為了不讓樂樂看見,她趕緊起了身,說了句要去給樂樂泡奶粉喝。
就這樣,她又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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