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又說了一遍。

    然后他就看見面前的女生沉默了一瞬。

    林麒回想了一下，剛剛他說的確實是關(guān)于小提琴的事，所以秦苒怎么會是個表情？

    一分鐘后，秦苒回過神來，沒什么情緒的開口：“不用了。“

    她拉小提琴的時候，秦語還不知道在那個犄角旮旯呆著呢。

    林麒抬眸看了秦苒一眼，似乎驚訝她的選擇。

    沒有他預(yù)料到的驚喜。

    “那……聽你媽說，你在電腦上略有研究研究，林家也有幾個計算機(jī)產(chǎn)業(yè)，你可以來我們公司慢慢摸索。”林麒又提議。

    “謝謝叔叔，但是不用了。”秦苒再一次拒絕。

    “你不用這么著急拒絕我，這對你來說是很好的選擇，”林麒表情有些復(fù)雜，頓了幾秒，“叔叔給你幾天時間，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就打叔叔電話。”

    說著，林麒從兜里摸出了一張名片，遞給秦苒。

    秦苒低著眉眼，慢吞吞的伸手接過來。

    林麒在生意場上一向能說會道，可眼下，他看著面前這單手插兜，眼眸半低著頭，渾身上下都斂著生人勿近氣息的女生，找不出來半點話題。

    他拿著手機(jī)下樓。

    樓下，站在一班窗戶邊看一班學(xué)生情況的李愛蓉在窗口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林麒，微微瞇眼，似乎是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

    秦苒回到了九班，午自習(xí)快下課了。

    喬聲跟她前面的同學(xué)換了個座位，見她回來，便側(cè)身，斜坐在椅子上，壓低聲音：“老班讓你去干嘛？”

    秦苒抬手把名片丟在了桌子上，懶洋洋的往墻上靠了靠，“鼓勵我好好學(xué)習(xí)。”

    或許是提及了秦苒的成績，喬聲悶笑一聲，“他竟然讓你好好學(xué)習(xí)？”

    他頓時覺得好玩，也不跟前面的人說話了，好奇的問她高洋還有沒有說什么。

    問了幾句之后，就看到被秦苒丟在一邊的名片。

    喬聲拿起來一看，一愣，又壓低聲音：“林麒找你了？”

    “嗯。”秦苒慢吞吞的在桌洞里開始摸書。

    “他找你干嘛？”

    秦苒言簡意賅的說了一下。

    “等等，你學(xué)過小提琴？”喬聲一愣，“我怎么沒聽你說過，也沒看你拉過？”

    “小時候?qū)W過。”秦苒手支著下巴，情緒不高的開口。

    喬聲自動翻譯成她小提琴學(xué)的不好，這是一般人的慣性反應(yīng)。

    因為她之前也沒有提過，要是學(xué)的好，她不會不說的。

    “那你怎么沒答應(yīng)他？”喬聲一手搭在自己的桌子上，一手拿過英語書遮住了臉，往后邊兒側(cè)了側(cè)，“其實林叔叔說的挺有道理，比你到處兼職要好，這是你跟林家修復(fù)的方法，林叔叔做了些讓步。”

    頓了頓，喬聲又繼續(xù)開口：“而且，你回絕了他，以后怎么辦？林家在云城還是說得上話的，你這樣，林叔叔會不會覺得你不識好歹？”

    喬聲的擔(dān)憂跟疑慮也有道理。

    秦苒現(xiàn)在是林麒的繼女，說是繼女，實際上根本不能跟秦語比，秦語是在林家長大的，感情上林家人自然是會偏向秦語。

    在云城，若是有林家照拂，顯然是能過得不錯，尤其是秦苒這種本身沒背景的人。

    林麒的兩個提議都是站在秦苒角度來提的，喬聲看來都沒有什么壞處。

    秦苒不知道喬聲想了這么多，她伸手翻了翻課外書，抬眸瞥喬聲一眼，笑得輕慢：“誰告訴你我會待在云城，還要靠著林家？”

    喬聲一愣，心頭一跳，像是抓到了什么點一樣，“等等，你說什么？”

    秦苒低頭，繼續(xù)看書：“沒什么。”

    喬聲：“……你別裝的智商似乎比我高一樣。”

    你考試成績還沒我三分之一。

    當(dāng)然，后面這句話他不敢說。

    **

    翌日，下午放學(xué)。

    秦苒跟林思然放學(xué)后準(zhǔn)備去市中心的書店。

    李愛蓉又布置了一本新出的習(xí)題冊，明天要挑題目講。

    “再轉(zhuǎn)一輛車，”秦苒手機(jī)擱在耳邊，一邊下公交一邊跟程雋說話，“再等我二十分鐘。”

    兩人要轉(zhuǎn)一個街角才到達(dá)另一個公交站。

    走在她前邊兒的林思然腳步忽然一頓。

    秦苒隨手掛斷電話，眼眸抬了抬，就看到一行七八個長得挺壯的男人。

    接近十一月的天沒有那么熱了，基本上都會套一件外套。

    這七八個男人只穿著背心，露出的胳膊跟肩膀上一大片的紋身，猙獰又?jǐn)z人。

    手里還拿著鋼刀跟鋼棍，一看就是社會人。

    林思然腳步一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偏頭看秦苒的時候略顯不安。

    “我們少爺有請，”為首的男人咬著煙，目光放肆的在秦苒身上打量著：“小妞還是衡川一中的，好學(xué)生啊。”

    “不想見，讓個路，謝謝。”秦苒講手機(jī)塞回兜里，看著那群社會哥們，聲音壓低了幾許，言簡意賅。

    見林思然緊張，她伸手，拍拍林思然的肩膀，安撫意味很濃。

    “就在前面街口的車。”那哥們兒往前走了一步，指著街口停著的一輛跑車，氣勢逼人。

    秦苒抬了抬眸，她捏了捏手腕，聲音挺溫和的：“看來聽不懂人話啊。”

    **

    云城市中心書店。

    占據(jù)了商場七八兩層。

    程木站在一排書架邊，拿著手機(jī)，在跟手機(jī)那頭的人說話，“129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才剛來云城沒多久，你可以問陸少。”

    那邊不知道說了幾句什么。

    程木麻木著一張臉，他抬頭看了一眼程雋的方向。

    程雋正站在一排貨架面前，十分認(rèn)真的大量著貨架上一排排的高中復(fù)習(xí)資料，偶爾看到基本會拿過來翻閱一下。

    安靜又專注，不遠(yuǎn)處幾個女生已經(jīng)在這幾排逛了好久，都沒走。

    “雋爺在干嘛？”程木抹了一把臉，自暴自棄的：“老金，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這件事的。”

    程木又說了好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然后拎起身側(cè)的籃子，恭恭敬敬的跟在程雋身后，把他挑好的書放進(jìn)籃子里。

    程木看著籃子里放著的一堆東西。

    面無表情的想著，誰能知道，在京城呼風(fēng)喚雨幾乎無所不能的程公子，此時正在云城一家書店，老老實實的給人挑高考復(fù)習(xí)資料呢？

    “程金？”程雋把手中的一本卷子放進(jìn)籃子里，側(cè)身問。

    程木點頭，“他想打聽孤狼的消息，上次孤狼接了我們的單，京城那邊引起了不小的浪。”

    “Ta只接了我們一單？”程雋轉(zhuǎn)過頭，神情看起來沒多大變化。

    “程金說是這樣，隱匿了一年，唯獨接了我們這單，”程木壓低聲音，“現(xiàn)在京城不少人查我們。”

    不過129保密做的好，暫時沒消息泄漏出去。

    “嗯。”程雋瞇眼，若有所思。

    他又拿起一本高考復(fù)習(xí)資料書，對著目錄還有內(nèi)容看，書店的燈光足，卻不顯的刺眼，燈光下他的手指上冷白色。

    他垂著眼眸，漫不經(jīng)心的翻書，挺懶散的樣子，可又無處不彰顯著矜貴，距離感十足。

    這也是不遠(yuǎn)處那幾個女生不敢往前搭訕的原因之一。

    程雋沒等多長時間，秦苒跟林思然就到了。

    “那兩本資料書給你們倆那好了，”程雋示意程木把籃子給秦苒看，頓了頓，又開口：“我給你拿了其他的資料書。”

    秦苒盯著籃子里放在最上面一本的“數(shù)學(xué)進(jìn)階計劃”，半晌后，心累的開口：“好吧。”

    程雋將書店逛得差不多了，側(cè)身問兩人：“還有其他東西要買嗎？”

    側(cè)過來的時候，目光自然就轉(zhuǎn)向秦苒，注意到她有點皺的衣袖。

    “思然還有兩本資料，你先等等，我陪她去拿。”秦苒沒讓程雋跟著她們。

    程雋自帶距離感，林思然跟大部分人一樣，一看到他就下意識的繃緊神經(jīng)。

    “好，我先去收銀臺。”程雋點點頭，便帶著程木先走。

    程木把手上的籃子放到收銀臺上，沒先付錢，等林思然跟秦苒兩人一起。

    “程木，你找個方法跟林思然打聽一下，”程雋懶懶散散的靠著收銀臺，手抵著唇，輕聲開口：“她們來的時候有沒有出什么事。”

    “好。”程木點點頭，對程雋的指令沒任何疑惑。

    **

    這邊。

    林思然轉(zhuǎn)身在書架上找書，她抿了抿唇，最后還是沒忍住：“苒苒，你跟那位程先生什么關(guān)系？”

    秦苒想了想，開口：“雇傭。”

    林思然：“……”她覺得不太像。

    但是她不說。

    林思然拿了兩本自己要的資料，秦苒也隨手拿了幾本原文書。

    結(jié)賬這種事情程公子顯然不會自己動手，程木人如其名，整個人又木又悶，但卻極為上道。

    不然程雋也不會獨獨帶著他出差。

    程木接過秦苒跟林思然的書，一并付錢。

    再把最后幾本書遞給收銀員的時候，程木頓了頓。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書，是一本d國文，因為程金大學(xué)輔修d文，他認(rèn)得幾個d語，認(rèn)出來這是一本d國原文詩歌。

    再往下看，還有有英文原文書。

    “秦小姐，你拿錯書了？”程木抽出這幾本書，側(cè)身問秦苒。

    秦苒看了一眼，“沒錯，就這三本。”

    “好。”程木點頭，他不是那么多話的人。

    估摸著秦苒要不就是給人帶的，要不就是拿來裝逼用的。

    **

    幾乎是同一時刻。

    云城某個餐廳包廂。

    “封總，這是我們的提案，”老人面容溫和，略顯渾濁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精光，他將一份文件夾推到對面：“你可以看看。”

    對面的女人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裝，齊耳短發(fā)，渾身上下打理的一絲不茍，儀態(tài)萬千。

    她就是封樓誠的妹妹，封樓蘭。

    她手規(guī)矩但搭在文件上，卻沒看，反而抬了抬頭：“林老先生，你應(yīng)該也知道前兩天我跟你兒子聊過，云城這么多企業(yè)，我看中的還是你們林家……”

    兩人正聊著。

    包廂的門卻被“砰砰”敲響了。

    來人是封樓蘭的秘書，她拿著封樓蘭的私人手機(jī)，面色驚慌。

    封樓蘭的秘書都是經(jīng)過層層挑選的，這秘書跟了她將近十年，十分受封樓蘭重用。

    一般情況下，不會在她談生意的時候這么莽撞。

    “抱歉。”封樓蘭朝林老爺歉意開口。

    林老爺子端起茶，微笑：“無妨。”

    “封總，”秘書也沒多話，臉色不太好，直接把手機(jī)遞給封樓蘭，“錢少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

    “刺啦一聲”——

    封樓蘭直接拉開椅子站起，面色劇變：“什么？！”

    她匆匆拿著包出了包廂門。

    剛談攏合作，找個時候林老也不適合離開，便跟著一起去了醫(yī)院。

    **

    一個小時后。

    林家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這幾天餐桌上都是異常的安靜。

    寧晴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客廳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這事倒是怪，林家人都有手機(jī)，鮮少有人打座機(jī)。

    張嫂擦了擦手，看到來電顯示，神色恭謹(jǐn)?shù)慕悠穑骸袄蠣斪印！?br />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張嫂面色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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