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證券28層總經(jīng)理辦公室】

    胡延德被罵出去后，曹平生一邊朝桌上的泡茶壺里放著鐵觀音茶葉，一邊露出了些許得意的神情。

    “曹總，老胡老大不小了，做項目還是挺專業(yè)的，您看這不沒來多久就做成了兩個項目么？以后您少罵點，生氣太多對心臟不好。”王立松勸阻道。

    “來……坐。”曹平生示意王立松坐在桌子旁邊的那個黑色沙發(fā)上。

    待王立松聽話地坐下后，曹平生帶著滿面春風地笑容給那個泡茶壺邊倒著熱水邊道：“剛才你都看到了么？”

    “看到什么？”王立松不解。

    “還能看到什么？！”曹平生朝王立松使了一個眼色，好似希望王立松可以通過自己的眼神讀懂自己想要表達的一切。

    王立松尷尬一笑，“曹總，這次太深奧了，要不您給點提示？”

    曹平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特么的跟了老子十年，默契還是一點都沒有！”

    王立松咽了口唾沫，思緒不停沸騰，到底看到什么？自己應(yīng)該看到什么？曹總到底希望自己看到什么？

    難道是看到胡延德剛才被罵得體無完膚？還是看到蔣一帆知道自己領(lǐng)導即將又要被罵，很識趣的主動出去了？亦或是……

    王暮雪？

    王立松想到這里一拍大腿，“那個曹總，我看到王暮雪居然敢朝您拍桌子!”

    “對了！”曹平生聞言兩眼迸發(fā)出亮光，“看來老子沒白養(yǎng)你啊！”

    曹平生說著將皮椅朝王立松這邊挪了挪，像個要跟同學議論班級八卦的小學生一樣道：“你看到她剛才朝老子吼沒有？那個聲音可真有穿透力！”

    “當然看到了。”王立松汗顏地答著，不知道曹平生究竟要表達什么。

    “你說她剛才是不是很生氣？”曹平生問。

    “我想是的……”王立松回答。

    “什么叫你想是的？”曹平生一拍桌子變了臉，“根本就是！她非常生氣！”

    王立松見狀渾身一陣寒戰(zhàn)，血管里的血液都被震得停流一秒……

    但看曹平生收住的笑容此時又突然綻放了出來，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機，笑滋滋地玩轉(zhuǎn)了一下，而后悠然地點燃了第三根煙，繞著腦袋很滿足道：“她非常生氣……嗯……非常生氣……”

    王立松不知道曹平生跟匯潤的老板說了什么，不過通過剛才的場面，王立松也能推斷出事情的經(jīng)過，那就是匯潤科技王飛要挖王暮雪，曹平生同意了，王暮雪知道后很生氣。

    想到這里，王立松眼睛笑成了迎合領(lǐng)導的標準月牙狀。“曹總，生氣好啊！越生氣，代表越忠心！”

    曹平生聞言深深地朝王立松的方向吐出了一口煙，“算你小子還有點腦子！”

    【明和證券第28層樓梯間外】

    王暮雪和蔣一帆究竟在討論些什么？什么王總？什么后路？什么財務(wù)指標？

    柴胡腦子一團漿糊，他懊惱地貼著隔音效果非常好的灰白色安全門，試圖想通過固體傳音讓自己聽得更清楚一些。

    而此時里面的話題似乎已經(jīng)換了一個，因為柴胡隱隱約約可以聽到的詞匯是：水電局、董事長、利益鏈、何羽巖、天權(quán)證券……

    柴胡記得自己在魔都做東光高電的時候，王暮雪曾經(jīng)跟他打電話深聊過遼昌市資產(chǎn)證券化的事情。

    柴胡記得遼昌市水電局是第十二部總經(jīng)理何羽巖接觸了兩年的企業(yè)，王暮雪說她如果公然去搶，就是搶自家人的生意；同時她還提及在中小城市做項目，很多時候會涉及關(guān)系的打點，如果不能攻破牢固的那條利益鏈，公司牌子再響都沒用。

    遼昌市水電局之前發(fā)過企業(yè)債，主辦券商正是當?shù)氐谝淮笞C券公司——天權(quán)證券，俗稱“地頭蛇”。

    遼昌市水電局盤子挺大，明和證券這次把項目挖了過來，要說天權(quán)證券這樣的“地頭蛇”沒有任何補救措施，應(yīng)該不可能。

    難道王暮雪拉來的資產(chǎn)證券化項目有問題，與天權(quán)證券有關(guān)？難道剛才鬧得沸沸揚揚的王暮雪搶何羽巖項目的事情是真的？難道王暮雪現(xiàn)在是在跟蔣一帆商議應(yīng)對措施？

    就在柴胡自己瘋狂“腦補”到這里時，突然感到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本就做賊心虛的他身子顫得哆嗦了一下，手下意識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叫出來，因為他猛一回頭后，眼前是一顆又大又圓的腦袋，高胖的身形所投射的影子，幾乎完全罩住了有些腿軟的柴胡。

    胡延德朝柴胡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而后指著門里用唇語對他說：“王暮雪？”

    捂住嘴巴的柴胡點了點頭。

    “蔣一帆？”胡延德再次無聲確認道。

    柴胡再次點了點頭，手因為心情的放松也順勢放了下來。

    未料胡延德此時突然目光一凝，直接就要破門而入。

    “胡保代您要干嘛？！”柴胡下意識大聲道，同時雙手攔住了胡延德，而他這一聲，毫無疑問被安全門里的二人聽了去。

    說實話，柴胡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他突然要攔住胡延德，好像整個動作完全是身體自發(fā)，說出“胡保代您要干嘛？！”這句話也沒經(jīng)過大腦思考。

    柴胡這幾句話引來了辦公室若干雙眼睛，而胡延德愣了半秒后直接就是義憤填膺。他要當場抓現(xiàn)行，他要證明他胡延德提供的情報假不了，他要把剛才在辦公室里受的憋屈發(fā)泄出來。

    很久以后的柴胡，無意間回想起這次行為，都始終想不透他為何要幫蔣一帆和王暮雪。

    大概是因為柴胡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是他們的隊友，盡管隊友之間有競爭，有嫉妒，但當隊友之外的人試圖傷害隊里的任何一人時，身為隊員的本能反應(yīng)就是反抗。

    只不過，柴胡沒有想到胡延德發(fā)飆式地猛地推開門后，居然什么也沒看到。

    門里空空如也，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個大型的套著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

    “你不是說他們在里面嗎？”胡延德立刻轉(zhuǎn)身朝柴胡道。

    “啊？!我其實沒看清您剛才口型說了啥……”

    胡延德聞言憤憤地在樓梯間逛了一圈，不用說他也明白，那倆兔崽子鐵定跑了！

    在樓梯間要跑還不簡單，不是跑上樓就是跑下樓了！

    “你跟我過來一下！”胡延德朝柴胡呵斥道，說著便怒氣沖沖地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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