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這個樣子怎么出去？出去送死么？”趙志勇又急又氣又愧疚，一邊拍著姜瑜期的背一邊道：“你壓力大了胃就不舒服，你好好在局里休息把體養(yǎng)好點再干活行不行？！魚七，我們是一個團隊，你要相信團隊，況且你那個計劃成功了還好，失敗了你自己的命肯定搭進去。”

    姜瑜期根本無法接話，他弓著子一直往外吐，吐到什么都吐不出來后，還干嘔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最后臉色鐵青地一股癱坐在地，靠著門，用力咽下快將喉嚨麻到?jīng)]知覺的殘余胃酸。

    趙志勇給他遞來了紙巾，他無力地接過后擦了擦嘴，“老趙，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是刑警隊的意思。”

    姜瑜期眼神中滿是不甘，“劉建偉涉及的案子太多，他們刑警隊很多案子要被翻，什么交通意外、自殺、心梗猝死的案子，可能都要重審重判，所以他們當然希望趁這次劉建偉動手，親自抓他，人贓俱獲，我都理解，但是……”

    姜瑜期抬起手抓著趙志勇的胳膊，“換我去當餌行不？我更合適，更明顯，他們現(xiàn)在唯一確定要殺的就是我，把我關(guān)在這里就浪費了，老趙，你去跟他們……”

    趙志勇甩開了姜瑜期的手，一邊清理著地上的粘稠液體，一邊清冷道：“不讓你去就是我的意思，他們刑警隊巴不得你趕緊坐在劉建偉那別墅前讓他殺。”

    姜瑜期雖然沒話，但他的眼神充滿了趙志勇對他坦白的渴望。

    “你是我們經(jīng)偵的人，又不是他們刑偵的，你有個萬一，我少不了被問責，到時候我的人死了，功成名就的是他們，我啥好處撈不著，你我老趙自私也好，功利也好，隨便你怎么。”趙志勇擦地板的動作越來越用力，“你特么剛才要是能把我打趴下，我還真就不管了，但你看看你現(xiàn)在，真落到那殺人狂手里，你能撐多久？”

    姜瑜期注視著趙志勇良久，無奈，失望，哀傷，悲憤，是他此時內(nèi)心交雜的所有緒。

    姜瑜期其實明白趙志勇的并非完全是實話。

    趙志勇是唯一一個知曉姜瑜期所有計劃的人，他知道姜瑜期出去要干什么，他是要親自去威脅劉成楠，他有方法可以破壞劉成楠與劉建偉之間的信任，目的就是讓劉成楠派劉建偉以外地人來干掉他。

    其實姜瑜期將自己暴露于絕對的危險之下，就是為了測試，測試劉成楠手里究竟還有多少張牌。

    如果她手里沒牌了，證明狼窩只有劉建偉這一窩，最后警方將劉成楠和劉建偉一網(wǎng)打盡即可，姜瑜期這個舉措對蔣一帆和王暮雪等人來最保險，可以讓他們永無后顧之憂。

    原本的趙志勇也不反對這個方案，但當他前不久在家中無意間翻到姜瑜期吃的藥時，他猶豫了，再加上仔細分析了一翻利弊，他就徹底打消了支持姜瑜期的想法。

    其一，劉成楠如果手里還有牌，這張牌究竟是誰，有多少人，窩點哪里警方目前毫無頭緒，不可能有像現(xiàn)在這樣24時盯著劉建偉的把握，趙志勇根本沒法確保姜瑜期不出危險。

    其二，一旦劉成楠被威脅，她在金融市場上短期內(nèi)絕不會有任何非法動作，甚至還會慫恿其他人萬分警惕，而如果這幫人以后都金盆洗手，依照目前警方握有的線索強行抓人，王潮、劉建偉和黃金的確是跑不掉，但劉成楠、蔡景和王飛很可能因為利益打點得好，不會被供出來。

    這樣一來，刑警隊那邊翻了一堆案子，功不可沒，趙志勇帶領(lǐng)的經(jīng)偵這邊就逮到一個和訊陽光的市場縱案，罰錢完事，花那么大精力得來這個結(jié)果趙志勇也并不滿意。

    他希望的自然是全抓來，各個擊破，絕不能讓幸存者還有抱團的機會。

    所以現(xiàn)在的趙志勇，不希望姜瑜期出去刺激劉成楠，他想讓這個女魔頭以為自己可以運籌帷幄，讓她得意，越得意越好，因為人在得意的時候，最容易因為放松警惕而露出馬腳。

    趙志勇的這些心思，與他認識十多年的姜瑜期也能猜到十之**，只不過，他沒有猜全。

    趙志勇將地面全部清理干凈，扶著姜瑜期在椅子上坐好后，走到窗邊點燃了一支煙，幽幽道，“別我魚七，我受不了了。”

    姜瑜期沒話，默默看著趙志勇略顯疲憊的背影，“李憲林，你可能沒聽過，我經(jīng)偵的弟兄，三年前跟我出任務(wù)的時候……走了。”

    趙志勇到這里拼命又吸了好幾口煙，“我告訴我自己，趙志勇，你是警察，你是警察，你理應(yīng)習(xí)慣于你的同事、朋友、兄弟在任何時候徹底消失在你面前，你應(yīng)該無比習(xí)慣，然后你還會很光榮地捧著他的黑白照片，放在刻著烈士字樣的墓碑前，帶著其他兄弟朝他敬禮鞠躬……”

    趙志勇著索轉(zhuǎn)過頭來，朝姜瑜期做了一個手捧照片的姿勢，而后燦然一笑，但這個笑容只維持了一瞬便消失了。

    “但我受不了了魚七，經(jīng)歷過一次我就受不了，更別談習(xí)慣了。”趙志勇的聲音變得低沉，低沉中又似憋著一口氣，“我現(xiàn)在聽到誰姓‘李’，聽到中國人民共和國‘憲’法，聽到森‘林’，叢‘林’這種跟李憲林相關(guān)的字我的心都是發(fā)顫的，樓下那家陜北面館，他很吃，經(jīng)常拉我去吃，現(xiàn)在我下樓，我望都不敢往那家店望一眼！為什么？！因為我對不起他！那次抓捕方案是我定的，那次的方案實話我就是沒有把握，但我還是下了命令，我不這么定他就不會……”

    趙志勇到這里哽咽了，他立刻轉(zhuǎn)過頭重新看向窗外，平復(fù)了一陣緒后悵然道：“你的病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壓根不想治，你跟我一樣，要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所以我不你，但算我趙志勇求你了，這次在我們沒想出萬無一失的方法前，不要冒然行動，這次算兄弟我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

    姜瑜期聽到這里，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完全出乎趙志勇意料地堅持要走。

    因為在姜瑜期看來，這種形下，已經(jīng)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趙志勇這邊能拖多久姜瑜期不確定，但刑警隊那邊絕對是見好就收，抓到一個劉建偉已經(jīng)可以給他們無數(shù)的榮譽和頗豐的獎金，他們完全沒必要再等另一窩狼，那對他們來只是姜瑜期腦海中的一種虛無縹緲的可能。

    換句話，即便還有別的狼，那些體健康的刑警隊隊員，完全可以慢慢等，在退休之前，哪有狼吃人了，再沖去哪里抓狼，至于中間間隔時間會讓誰的安危受到威脅，他們可沒那么多時間盯著。

    這樣執(zhí)拗的格偏偏趙志勇也有，他在姜瑜期走到樓下時，派人把姜瑜期直接扣起來拘留。

    拘留的原因居然是：姜瑜期過去五年間，未經(jīng)他人同意，私下竊聽王暮雪、蔣一帆、王建國、陳海清和王潮等五饒私生活，觸犯了他人**權(quán)，形惡劣，理應(yīng)數(shù)罪并罰，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42條第六項的規(guī)定，將其累計拘留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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