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倪揚才整理好情緒,騎著摩托車離開,他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市中心一棟治安很好的公寓里。
這么晚了,也不知道母親睡著了沒有。
倪揚拿著鑰匙開開門,屋里一片漆黑,他打開燈,推開臥室的門,發現母親并不在房里,倪揚這是才有些急了,開始尋找:“媽!媽!”
屋子里找遍了都找不到他的母親。無奈之下,倪揚只能打給保安室讓他們調動監控,查看母親的去處。
然而在監控室里,并沒有她母親出去的記錄。倪揚隨即打給照顧她的保姆。
保姆半夜接到電話時,正是睡意朦朧時。
倪揚咽下心急,先跟人家道歉:“對不起李阿姨,這么晚了還給你打電話!
“沒事兒,揚兒你怎么了嗎?”李阿姨溫聲問。
“李阿姨,您今天回去的時候我媽她在哪兒?”
“家里啊,怎么了!崩畎⒁填A感到事情不對,頓時清醒了幾分。
“我媽不見了!蹦邠P心急如焚。
“什么?”那邊的李阿姨立即掀開被子下床,“揚兒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半個小時后李阿姨出現在公寓里,“怎么了揚兒,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見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嗎?”
倪揚的母親精神不正常,原先倪揚也找了許多保姆,但每一個都很害怕發病時候的母親,沒干幾天就跑了。
直到找到了李阿姨,她丈夫前年去世,留下她一個人生活。她聽了倪揚母子的遭遇,不由的心疼他們,才答應留下來竭盡所能的照顧倪揚的母親。
倪揚的母親雖然大多時候精神都不好,但也有清醒的時候,倪母也不大說話,李阿姨做好飯,叫她過來吃,或者飯后散步,她都沒有發病過,今天怎么就不見了呢。
“都找過了嗎?”李阿姨焦急的問。
倪揚眉頭不展,叉著腰,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剛才去了保安室,查了進出錄像,也沒有發現母親。”
“那就還在家里。別著急,我陪你一起找!崩畎⒁贪参。
他們兩開始分頭找起來,房間里沒有,李阿姨突然想到了衣柜,她帶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走到衣柜前,打開衣柜的門,就看見倪母抱著腿孤零零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李阿姨立即朝外面的倪揚喊:“揚兒,過來,你母親在這里。”
“媽!”倪揚跑過來,急忙將母親抱了出來放到床上。
“揚兒。”倪母在觸碰到枕頭的那一刻醒來了。
“媽,你嚇死我了,一個人好好的為什么要躲在柜子里!”倪揚眼圈紅了。
倪母見兒子發怒,怯怯的說:“我冷,你爸爸不在媽媽冷!
一句話將倪揚打入十八層地獄,令他全身發冷。
他吼:“媽,爸不在了,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為什么就是不聽,你一個人躲在柜子里,隔絕空氣,我已經沒了爸,你還想讓我沒了媽嗎?既然這么討厭我,生我做什么!”
就連李阿姨都嚇著了,她從未見過倪揚這么兇他的母親,李阿姨好心提醒:“揚兒,別這樣,你母親嚇到了!”
倪揚看向母親,她果然抓住被子,瑟瑟發抖。
“媽,對不起!蹦邠P道歉,“是我錯了,我不該對您發脾氣!
倪母哭了,伸出手摸著倪揚的臉,“揚兒,不哭,乖乖不哭。”
倪揚心如刀割,握著母親的手點頭:“我不哭,我今夜留下來陪您。”
李阿姨安心了:“沒事就好,我回去了。”
“李阿姨。”倪揚叫住她,“天晚了,您就在這兒住下吧。”
李阿姨點點頭:“好好陪著你母親!
倪揚拉過被子,在母親身邊躺下來:“媽,您不是說您冷嗎,我抱著您睡您就不冷了!
倪母點點頭,靠在兒子懷里。不久,她小聲開口問兒子:“倪揚,你睡了嗎?”
房間里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倪母才又開始說:“我告訴你啊,其實你父親沒有死,你并不是我帶著嫁到倪家的,你就是倪家的長孫。你二叔不是你父親,媽媽沒有瘋,你要相信媽媽的話!”
夜深了,倪揚轉了個身,眼淚掉下來洇入枕頭里。
那個場面,永遠刻在了倪揚的心底。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但他們很愛彼此。他的二叔也就是倪雄垂涎母親的美色,便叫人殺害了父親。
母親知道后想要去報警替父親討回公道,但那時候倪家的權勢滔天,無論母親告到哪里都被駁回,甚至那個狗日的警察局長還要以誣陷罪反過來告母親。
當時母親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最后她想到給父親殉情?墒悄咝壅业搅怂⑶乙运男悦{母親嫁給他,要不然就殺了他的兒子。
后來母親嫁了,他也跟著去了倪家。
但倪家人知道他的身份從不給他母子倆好臉色,倪雄有個前妻,離婚前,前妻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這兩個人恨倪揚的母親,平日里便以欺負倪揚為樂,兄妹兩給他制造意外想盡辦法害死他。
不僅如此,倪揚的母親還被倪雄折磨,他知道倪揚是她的命根子,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倪雄嫉妒倪揚在倪母心中不可撼動的存在,便心生妒忌,將他扔到孤狼山。
那里終年下雪,了無人跡,只有狼能夠生存。
并且那些狼都是他常年喂毒藥而變異的狼,倪雄把他一個人仍在哪里,以為可以要了他性命。
哪知道他竟或者出來了。
可當他活生生的出現在倪家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瘋了。
她誰都不認得,嘴里只喊著:“倪俊!
那是他父親的名字,他父親也姓倪。
他一怒之下跟倪家鬧翻,并發誓有生之年,再回倪家時,就是他血洗倪家之日。
等倪揚再翻過身來的時候,倪母已經睡著了。
倪揚溫溫的笑了,可他去沒有睡意。翻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月色,陷入深深的回憶里。
那年,母親清醒的時候對他說,你父親就是我的劫數,他在時,我們相愛,他不在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愛著。盡管如此,我仍然會選擇愛他,放棄所有的愛他。
父親是母親的劫數,那他呢?
本以為看管了情愛殘暴,他不會再心動?伤秊槭裁匆J進他的心里呢。
而他,竟那樣毫無防備。
今夜本來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話說給母親聽,沒想到最后還是他安慰了她。
命運啊,對他還能再坎坷一點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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