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泠震了一下。她望向蓬佩勒眼里，那里滿是愁苦和哀傷。她此時被留下，無疑就是對命運的宣判，悲痛反映在林泠的臉上。

    “那么，再見了！”林泠緩緩地由齒間迸出幾個簡短的詞匯。

    蓬佩勒語音遲疑，“再見了，小個子……”

    林泠已經沒有足夠的勇氣再去看他的臉。她不會為了博得同情，轉而求助于他。林泠轉過身去，坦然接受命運對她的宣判，就像是塊屹立不倒的石頭。

    蓬佩勒深吸口氣，微微閉上眼，轉身離開。

    當晚星開始在樹梢間閃耀，林泠無助地崩潰哭泣，任由淚水在她的臉頰上形成了冰冷的痕跡。

    突然間，門又一次被猛地推開，“小個子！讓我們回‘伯薩維庫提’吧！即便帶著個死人。”林泠一驚，看到蓬佩勒一雙泛淚的雙眼。

    她撲到他懷里，“好的，蓬佩勒籠狄，直到你不在需要我。”她的聲音顫抖，而他的身體也隨之搖晃了一下。

    半晌，蓬佩勒輕聲問道：“那么，小個子，可否容我一問？你大約還需要哭多久？我感覺自己的右肩已經被你的淚水侵透了。另外，如果你要繼續的話，我還需要另換個姿勢，因為我的腿有點麻。”

    林泠不好意思地離開他的身子，用手抹著臉上的眼淚和黏連的鼻涕，“我想，我已經沒事了。”

    “那好。”蓬佩勒站起身，像哄小孩一樣地輕拍她的面頰，“你今晚睡個好覺，明天會有人為你準備妥當，我們離開這兒。”

    蓬佩勒離開后，林泠躺在床上。窗外仍是那樣的月色，但此時卻泛著溫馨的光。

    “蓬佩勒剛剛說了什么？即便帶著個死人？嗯！如果自己仍醒著，恐怕真要被他說中了。”這晚，她睡的很沉。

    去往‘伯薩維庫提’的數十騎人馬，在薄霧剛散的清晨中浩浩蕩蕩地走在亂石和山野間。雖然林泠終日鞍馬勞頓，但她的心情就像這盛夏晴好的天氣一樣，她感覺自己基本已經恢復如初了。

    而蓬佩勒則早已不在把她當成個病人，他又將她恢復成了一只大號‘陀螺’。林泠的身影活像只跳蚤，來回穿梭在大伙之間。“小個子！生病難道讓你的腿也變得更短了嗎？快把烤好的魚拿到我這兒來。”歇息扎營中的蓬佩勒籠狄，懷抱酒囊，雙手揮舞的扯著嗓門大聲喊。

    每當這個時候，林泠總有一種想瞬間掐死他的沖動。她滿頭大汗地將三串烤魚以飛一樣的速度交到蓬佩勒他們手中。十幾個人圍著他坐在溪邊的石塊上，他們大口地喝酒、聊天，炫耀著自己所謂的各種本事。陽光照在他們狂野的臉上，滿面油光的燦爛笑容，昭示著這群人都是些健康寶寶。

    “小個子恢復的不錯，他的臉看起來比前兩天紅潤多了。來，喝口清涼的酒吧。”白德左熱情地說著，并將酒囊塞到林泠手中。

    林泠拿著酒囊正猶豫著。

    “他總是扭捏的像個姑娘，拿出你吃飯和拉屎的勁頭來，小個子！”蓬佩勒鼓勵的話換來林泠一記白眼。

    “啊！他不高興了，難道我說錯了嗎，他不是嘴里吃著就是躲在茅房里享輕閑。”蓬佩勒像眾人解釋道。

    在一片哄笑聲中，林泠漲紅著臉，揚起酒囊，猛灌了幾大口酒，隨即被這股炙熱嗆咳起來。“喂！喂！好了，小個子，給我留一些。”白德左說著一把將酒囊又拽了回去。林泠在眾人稀稀落落的嘲笑聲中，氣呼呼地離開了他們。

    林泠現在的心情糟透了，她穿過那些矮樹叢，遠遠地找了一處見不到那群人的溪水旁。鳥兒們忙著啾鳴覓食，陽光映射到水面，泛起七彩的光圈，眼前的景色美極了。

    林泠低著頭搓著自己粗糙的手，她試圖用這種方法使手指的肌膚變回從前那樣細致。

    “爛人蓬佩勒。”她一邊咒罵著，一邊捧起清涼的溪水輕拍在面頰和脖頸上緩解暑氣。然后又繼續自言自語地說：“嘿！小個子，你來做這個。嘿！小個子，你來做那個。你為什么還跑的那么慢？哈！這回你這爛人怎么找到我。看我！這回跑的該有多快！”她學著蓬佩勒的語氣，憤憤不平地嘟囔。

    “嘿！小個子，原來你在這兒。你剛剛提到了我嗎？我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蓬佩勒可憎的身影從一塊巨石后面突然蹦了出來。

    林泠看了他一眼，聳聳肩，“啊，你想知道嗎？”

    蓬佩勒瞇起眼，走向她。“如果哪個主人知道自己的隨從在背地里抱怨自己，通常那個隨從很快就會倒霉。”

    林泠扭著嘴，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她并沒有面向他。逼得他只好繞到她前面來，“如果生氣，至少要讓對方知道。否則，別人還以為你美景當前正偷著樂呢！”

    “哈！哪個眼睛長錯地方的人會這么想？”林泠沒好氣地攤攤手反問道。

    蓬佩勒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甩掉腳下的鞋子，跟著挽起袖子走進溪水，他線條清晰的唇被彎成半弧的笑，“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太扭泥禮節了，你需要學會和大家相處，而不是終日獨自行動……”說著，蓬佩勒強壯有力的前臂一把將坐在石頭上的林泠托起，然后砰的一聲，將她整個人丟在水里。

    林泠掙扎著冒出頭，驚慌大叫：“你這白癡，在干什么？”

    “你的嘴可真臟，我必須改掉你這壞毛病。”蓬佩勒像捕獸夾一樣的手牢牢地抓著林泠，他一臉興味地作弄著將她的頭又重新按回水里，“你應該學會和大家打成一片。”

    林泠在水中奮力掙扎。但不幸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褲帶松了。然而，被悶在水下的她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狗刨一樣滑稽地激起層層水花，徒勞的試圖改變這種局面。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拉扯中，蓬佩勒水下無意識地拽了一下林泠松脫的褲子，而她此時正在努力向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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