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九天看著愣愣出神的易天瓊，忍不住出聲喚了一聲。
面色微楞，易天瓊轉頭看向了四周。
不止是戰九天，此時寒冷月和白秋山以及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將視線都放在了易天瓊的身上。
就連坐在上座的長須老者，也偷偷的瞄了瞄易天瓊的面色。
輕皺了一下眉頭，易天瓊對著眾人搖了搖頭。
“我無事，大家繼續吧！”
經過了幾天的思索，寒冷月還是決定準備再次深入枯木谷中。
一來是因為清水宗的眾人始終咬住了不放，另一則是因為近來谷中的異動越發的明顯了。
城內隱隱的再次傳出了一些言語，更有甚者已經出現了修士可以私闖入谷的情況。
有些時候，你越是制止越是容易激起人們的反叛之心，說到底也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
而易天瓊之所以愣神，則是因為剛剛她又想起了近日所做的那個夢。
接連三日，她都被同一個夢困擾著。
甚至，她還清晰的感覺夢中的事情曾經真實的存在過。
寂靜深邃的黑暗之中，依舊是那一汪寒潭。
而懸立寒潭的那個挺立的身影，卻是模糊了面容。
唯一能讓她憶起的，不過是那兩道幽深的視線，恍若自深淵暗谷之中浸漬的冰冷與幽深。
那是一雙桀驁而又深沉的眸子，帶著與生俱來的睥睨之色。
在那寒潭深處靜靜的俯視著她，如同俯視著這世間眾生一般。
然而真正讓易天瓊在意的，卻是睡夢之中那寒潭深處傳來的話語。
“靈中有仙，仙中有魔。若我做你心中魔，你可愿助我超脫？”倨傲冰冷的話語，除了那空洞深幽的語境，易天瓊再憶不到其他的場景。
詭異的夢讓她如同身臨其境一般，靈識都深陷其中。
這種恍恍惚惚的感覺，讓她隱約之中好似察覺到了什么，又好似一切只是一場夢境一般。
何為仙，何為魔？
我心中之魔，又當如何超脫呢？
眾人討論結束之后，易天瓊整個人依舊是處在一個恍恍惚惚的狀態之中。
因為那日昆兒的事情，她一直沒有再主動和自家的便宜師傅溝通過。
而易天瓊近日的狀態，戰九天卻私下里不止一次的在自家的師尊面前提到過。
今日老者留心觀察這她的神色，待到眾人都退下之后，他的面色不由得也冷了幾分。
“天兒留下，你們幾個都先出去吧！”
屋內此時就剩下了戰九天和寒冷月還有白秋山幾人，聽到老者開了口自然也不好留下來。
加之事情已經差不多定了下來，他們都還有各自需要忙的事情。
互相對了一下視線，皆是對著老者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已經好幾日沒有和自家的便宜師尊對話了，聽到要留下來，易天瓊面色淡淡的立在了原地，眼底則是劃過了一抹疑惑。
“天兒覺得，大道之道，又在何方呢？”
“自是我心即道，道即我心！”
聽到老者問出這樣的問題，易天瓊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回應。
她是易家人，傳承至今向來修習本心！
她的本心就是她的道，她的道也是她的本心。
聽到易天瓊的話，老者眼中劃過一抹驚艷，心中更是忍不住贊嘆。
但是，他的面上卻斂起了神色，目光直直的射向了易天瓊的眸子。
“事到如今，你的本心又在哪里呢？”反問之時，老者刻意的加重了幾分語氣。
易天瓊先是皺著眉不解其意，隨后整個人體軀一震瞪大了眸子看向了老者。
“本心即道，正是說明了你是個有大氣運的孩子。但是天兒，若失了本心。你的道，又將在何方呢？”
蒼老的聲音之中透著幾分沉重，老者看向易天瓊的眸子更是多了幾分復雜。
對于他而言，面前的女娃子真的是太過年少了。
少年天資，不是不曾出現過，但是真正的能成長起來的又能有多少？
那個驚艷了一個時代的最強者，哪一個不是少年天資，一步一步的最終站在了那個位置。
可是，其他人呢？
在那巔峰之下，又葬了多少的少年天驕！
輕嘆了三口氣，老者背負著雙手也離開此地。
剩下的，只希望易天瓊能夠自己盡快的想明白。
悟道一途，說到底也不過是與天爭與地爭，與己身抗衡。
隨著老者的氣息漸漸地消失在了這一片天地，易天瓊渾身的氣勢霎時爆發了出來。
原來，竟是她的心迷失了么？
不同于之前眸中帶著的迷惘，此時的易天瓊眼中清明一片，但是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冷意。
許是寒潭之中的經歷太過震撼，沒有想到無形之中竟然在自己的心底種下了心魔。
這段時間的困惑糾葛，恐怕也是心魔在作祟！
那夢中的情景如今想來依舊歷歷在目，讓易天瓊忍不住冷笑出聲。
“你若成魔，我渡你又如何！”
堅毅的面容之上，雙眸之中依舊泛著絲絲冷意。但是，此時的易天瓊比之剛剛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種變化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的升騰著，最后隱隱的讓易天瓊心底產生了一絲了悟。
同時，這段時間積壓在她心底的郁結之氣，一時之間也都煙消云散了。
感受著體內的氣息明顯的有了更進一步的趨勢，她眸間閃過一抹欣喜，隨即抬步離開了這處院落。
就在易天瓊離開院落后不久，她忽然頓住了前行的腳步。
腳步挪移的同時，她站定身子對著城主府內的一個方向深深的躬下身子行了一禮。
隨后，起身抬步的灑然離去！
“小師妹，確實非同常人！”望著易天瓊漸漸遠去的背影，戰九天看著一側的老者開了口。
這樣的天資悟性，恐怕就算是年少之時的自己都未必能做到如此的通透！
戰九天驚嘆的同時，眼中又忍不住劃過了一抹擔憂。
“心魔已成，若不是非同常人，你我又何苦憂心！”蒼老的聲音平緩之中帶著一絲悵然，老者掃了一眼身側的戰九天，再次提步離開了這里。
“心魔已成么？”口中喃喃的再次說了一遍，戰九天面上的憂色更是重了幾分。
修道一生，最是忌諱心魔二字。
你可以斗天斗地，但是又如何斗過自己？
不是斗不過，而是太難了！
感受著自己體內氣息的變化，回到院中的易天瓊再次沉入了修煉之中。
而此時的風都城內，再次涌起了另一番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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